《穿********)》萧湉

83、第二百六十七章 奇迹

　　“弗利奥！”公爵猛一下站起了身，喘着气向尼奥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扶他。

　　“让开！”尼奥毫不留情地打开了公爵伸向他的手，“自己还站不稳……”

　　公爵不动了，但也没有退回去重新坐好，而是执意站在那里，看着尼奥。

　　“我说的话……你……总是不肯听吗？……”尼奥咕哝了一句，微微弯腰，手撑在膝盖上，一咬牙，他的腿竟真的抬了起来，尽管动作非常僵硬，但他这两条腿，在残废了这么久以后，竟又一次对他的意志做出了反应！

　　抬腿……落下……再抬起……尼奥一步一步地缓缓挪动，就仿佛是回到了蹒跚学步的孩提时代。慢慢的，尼奥开始加快脚步，他甚至直起了身，不再用手撑着膝盖，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桌子那头。

　　“哈！”尼奥大笑了一声，刚想绕过桌子往回走，不料，他的腿毕竟还是很不灵便，稍一大意，在桌脚上绊了一下，腿掰不过来，身体便往前栽了下去。尼奥也不在意，即使是倒下去的时候，他也仍在笑着，什么都比不上重新站起来的快乐。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能看着他就这样重重地摔到地上。公爵几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尼奥。尼奥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既像是轻蔑，又像是自嘲。事实上，不用尼奥说，公爵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没法支撑起尼奥的，所以，公爵双手抱住尼奥身体的时候，后背也已靠上了桌沿，想借这张长桌承起一部分下坠的力量。只听“咚”的一声，两人一起撞在了桌子上，公爵的背部被桌沿顶得隐隐作痛，长桌也是一阵猛摇，桌上的金铃被震得“当朗朗”直响了起来。

　　“还好吗？”公爵仍然抱着尼奥，低声问道。

　　尼奥嗤笑了一声：“难道这话不该是我来问你吗？”他说着，用力一挣，甩开了公爵的手臂，自己扶着长桌站直，皱眉看了看公爵青白的脸，“我求你了，你去坐着吧，最好能躺一会儿，脸上都不是颜色了……”

　　“‘不是颜色’是什么颜色？”公爵含笑问道。

　　尼奥一愣，突然意识到公爵是在打趣，他立即毫不顾忌地嚷了起来：“让你去休息你就快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现在说得轻巧，一会儿要是她来了，看见你这样的脸色，你瞧她会说什么！”

　　听到尼奥这样说，公爵不由得神色一紧，菲……他答应过她不会劳神，不会让她担心的……目光扫向桌旁的那张椅子，刚要走过去坐下，不料，竟听到门外一个声音焦急地唤道：

　　“拉乌尔！尼奥！出什么事了吗？！”

　　是她……她一定是听到金铃的声音，匆匆赶来的……

　　公爵的脸一下子又白了几分，尼奥看到他这样，不觉摇了摇头：“交给我吧，你快去坐着。”

　　公爵缓步走向那张椅子，还没等他坐好，林珞菲已推门走了进来。

　　“嘿！”尼奥站在桌旁，故意半侧身，挡住公爵，挑眉向林珞菲道。

　　“尼奥！你怎么起来了？！”林珞菲果然没有察觉尼奥的意图，一看到尼奥自己撑着桌子站着，语声里已有了些不满的怒意。

　　“嘘——”尼奥故作神秘地冲林珞菲挤了挤眼睛，慢慢地把手从桌上拿了下来，又一次，只靠自己的腿，站稳了……

　　“尼奥！”林珞菲惊呼了一声，奇迹……他们一直期盼的奇迹……竟真的出现了！

　　“拉乌尔！”林珞菲跑向公爵，激动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尼奥他……他！……我真不敢相信……”

　　公爵微微一笑，他已经藉着尼奥争取来的时间略微缓了口气，这时，他牵起林珞菲的手，轻声道：“是的，菲，弗利奥站起来了……感谢上帝……”

　　尼奥对公爵的话嗤之以鼻：“别总是感谢那个老头儿！他什么也没做！要谢，也该是谢勒内和这位小姐，还有……”

　　尼奥看了公爵一眼，却没有说下去。林珞菲已经伏在公爵的膝上，喜极而泣。公爵一边抚着她的黑发，轻声安慰她，一边抬起头，望向尼奥。

　　尼奥一耸肩：这没什么，不用感谢他，谁让……他们是兄弟呢……

　　尼奥的腿能动了，很快就恢复了本性。尽管勒内警告他，现在他的腿还不能多用力，可林珞菲却发现，尼奥已经开始偷偷地试穿马裤和马靴。

　　“尼奥！你就不能再等几天吗！”林珞菲劈手抢过原本是她和公爵送给尼奥的衣饰。

　　“哦！你可以让拉乌尔等着，他是需要的，但我已经好了！”尼奥嘻嘻地笑着，拉着他那条马裤的裤腿不肯松手。

　　“拉乌尔”，自从尼奥决定开始叫公爵的名字，有意无意地，他总是愿意把这个名字多叫上几遍，有一次，公爵靠在床上看书，尼奥就坐在床前，一声一声地叫他：

　　“拉乌尔。”

　　“嗯？”

　　“拉乌尔？”

　　“什么？”

　　“拉乌尔！”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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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奥不厌其烦地把这个名字叫了几十遍，公爵竟也神色如常地回答了几十遍，直到林珞菲实在忍不住，在一旁笑弯了腰，两人才好像忽然醒悟过来。公爵也笑了，尼奥却阴沉着脸，好一会儿都不肯再说一句话。

　　“反正，你现在不能骑马！”林珞菲瞪着尼奥，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马裤也好马靴也好，都被林珞菲带走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林珞菲在公爵的房间里照顾公爵吃药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马嘶声，林珞菲连忙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尼奥不知用什么方法，支开了院子里的下人，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骑在他的那匹黑马上轻松地打转，一边还扬着鞭梢逗弄兴奋地跟着他的帕戈。他的头发只是简单地束起，也没穿马裤，光脚踩在马镫上，竟还是一副极舒服极享受的模样。

　　“尼奥！”林珞菲用力推开了窗户，看上去非常生气。

　　“哟喝！是我亲爱的小姐！”尼奥抬起头，优雅地向窗户里的林珞菲躬了躬身，“拉乌尔先生今天感觉还好吗？”

　　尼奥说得很大声，坐在床上的公爵也听到了，禁不住轻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碗，似乎没有看到林珞菲求援的目光。

　　“尼奥，你不能这样！勒内先生说你还不可以骑马！”没能得到公爵的援助，林珞菲只好再一次劝说。

　　“可我已经骑了！”尼奥大笑起来，将马鞭甩得呼呼作响。

　　“菲……”看到林珞菲气得直跺脚，公爵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低声呼唤爱人。

　　“拉乌尔，你看尼奥！”林珞菲走过来，委屈地倚在公爵的身旁，小声抱怨。

　　“让他去吧，菲。”公爵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林珞菲的背，“他憋得太久了……”

　　林珞菲怔住了，回想这大半年来尼奥苦苦熬过的日子，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等几天，林珞菲已经明白了。

　　“弗利奥，你的腿不能长时间用力，半小时，时间到了就回来，好吗？”公爵温和地向窗外道。

　　尼奥刚才还装着听不到林珞菲的埋怨，这会儿却已高声笑着回答：“遵命，公爵大人！”话还没说完，他和他的黑马已经沿着庭院的小路冲了出去。虽然他不能离开城堡到更广阔的地方去，但尼奥已经顾不上懊恼了，全速飞奔在庭院的石子路上，尽情享受着这种久违的自由。

　　半小时后，尼奥跳下马，自己把黑马带到马房，又抚慰了它一番，才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推门，竟看到林珞菲就坐在桌旁。

　　“小姐！”尼奥显然吃了一惊，还有点慌神，“菲奥娜，你知道，我只是活动一下，才半小时……”尼奥讪笑着，殷勤地端来了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

　　林珞菲回过头，看了看尼奥，叹了口气：“腿怎么样？酸吗？膝盖有没有疼？”

　　尼奥胸口一热，却佯装不在意地坐了下来，笑着回答：“还好，有一点酸，不怎么疼。”

　　“你的衣服和靴子，我放在柜子里了，以后别穿成那样去骑马，天气还很冷。”林珞菲轻声道。

　　“吁！”尼奥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的马给藏起来了……”

　　林珞菲瞪了尼奥一眼，微一扬眉：“唔……这好像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哦！小姐！”尼奥喊了一声，一脸的惊慌失措。

　　林珞菲不禁失笑：这个家伙，可真叫人没有办法……

　　“尼奥，我……”林珞菲站起身，本打算向尼奥道别，可看到尼奥低着头坐在桌前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尼奥？”

　　尼奥的手搁在桌边，十指交叉握着，两手的拇指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连林珞菲叫他也仿佛没有听到，闷闷地坐了一会儿，慢腾腾地伸出手，拉过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端在手上竟打算要喝。

　　“尼奥！”林珞菲伸手夺下了尼奥的咖啡，“你自己注意点行不行？之前把胃折腾成那样，现在不疼了，又要乱来吗？”

　　尼奥抬起眼睛，目光却有些恍惚，唇角一动，好像是笑了笑，又很快垂下了头。

　　林珞菲站着不动了，看了他一会儿，重又坐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尼奥？”林珞菲问他。

　　“我没什么事。”尼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但是今晚，一定要让拉乌尔早点入睡，什么都别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