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42、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秘的客人

　　“路太太……”

　　看着餐桌上的各样美食，公爵却微微蹙起了眉。尽管已经洗过澡也换好了衣服，连手上的纱布也让医生换去了，可是那种酸臭味却好像并没有消失，仍然从他的手上、身上散发出来。想起尼奥刚才呕吐的情景，公爵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勉强喝了口汤，奶油浓浓的甜香却让公爵一阵反胃，他皱紧了眉，拿起餐巾，略低头，悄悄把一口汤都吐在了餐巾里。放下餐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路太太，公爵大感为难，此刻他实在是什么也吃不下去。

　　路太太还满怀期待地看着公爵，目光里分明在说：“吃啊，少爷！多吃点！”公爵用叉子轻轻拨动盘子里的洋葱粒，硬着头皮，叉起了一块，却半天都没有送入嘴里。

　　“少爷……”路太太拧起眉心看着公爵，刚要说话，餐厅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使女匆匆跑了进来，凑在路太太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就见路太太神色微变，对公爵说了一句“请原谅，少爷”，就跟着使女跑了出去。

　　见餐厅的门在路太太的身后关上了，公爵不禁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精致的食物，还是什么都不想吃，只好无奈地推开餐盘，站起了身。不知道那名使女找路太太有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等到路太太回来，她一定不愿意这样就让公爵走，趁她回来以前，公爵得赶紧离开。

　　公爵缓步走出餐厅，站在昏暗的过道里，又想起尼奥，刚才，当尼奥喊他“斐迪南”的时候，他似乎觉得，尽管这个倔强的家伙执意不肯改变称呼，但这一声里那种自然真切的口吻，却像极了很久以前那个总是随随便便地喊着他“拉乌尔”的少年……公爵微微一叹，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身旁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您的咖啡已经准备好了，要给您送去哪儿？”

　　公爵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果然是他！多日不见，熟悉的身影越发觉得亲切。

　　“弗里兹！”就连公爵也禁不住喜形于色，张开双臂欢迎他的这个忠诚的仆人。

　　“大人……”出门近一个月，奔波劳累，但一回到城堡，看到公爵的微笑，听到这一声惊喜的呼唤，弗里兹便觉得，这一个月来一切的辛苦都算不了什么了。他小心地抬起手，没有像公爵一样伸开双臂，而只是用右手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公爵的掌心，这形同握手的动作，对于一个仆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失礼，但公爵和弗里兹却好像都不在意。这一刻，当两人站在斐迪南城堡的过道里相视而笑时，等级和身份的界限似乎也不再那么清晰了。

　　“大人，”弗里兹不肯再放纵自己无礼了，他很快地低下头，后退了半步，躬身道，“大人，有人要见您。”

　　弗里兹刚回来就有人到城堡来了，公爵不觉有些惊讶，问道：“是什么人，弗里兹？”

　　“请相信我，公爵大人，至少现在您面前的这个人，您不会陌生的。”一个人从廊柱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到公爵的面前，笑吟吟地摘下帽子，低低地躬下身，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您还没有忘了我的话。”

　　“卡玛！”公爵失声惊呼，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在边境军队暴乱时齐埃尔手下的勇士，然而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卡玛。

　　“是的，大人，您还记得我。”卡玛不再躬身行礼，而是单膝跪了下去，恭敬地将帽子捧在胸前，“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公爵大人。”

　　“别这样，卡玛，快起来。”公爵弯下腰，肃然道。

　　“大人，您救过我的命，请允许我这样做吧！”卡玛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是抬起头，热切地向公爵请求。

　　卡玛这么说了，公爵只好弯着腰，任由卡玛低头又是一礼，才站起身来。

　　“卡玛，怎么到城堡来了？要见我的就是你？”公爵一边做了个手势，请卡玛进房间谈话，一边又看了看他，从前，卡玛的一句邦布酒让公爵警觉到齐埃尔等人的来历，现在看来，当时的猜测没有错，弗里兹去了康斯坦大公的领地，却和卡玛一起回来了，也就是说，卡玛的确是康斯坦大公的部下。

　　“请等一下，公爵大人。”出乎公爵的意料，卡玛并没有跟他往书房走去，仍然站在原地，恭敬地道，“有一位大人还在楼下等候您的接见，他和您从未谋面，所以不愿贸然前来见您。”

　　公爵一怔，卡玛称之为“大人”的人，难道是……公爵不由得看了弗里兹一眼，只见弗里兹微微含笑，低着头并不作声。弗里兹的笑容好像告诉了公爵什么，公爵掉头就往楼下冲去，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路太太，她的身后还站着那个闯入餐厅的使女，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远远地向公爵行礼，看来路太太被叫走也是因为这件事。想到楼下还在等候的那位大人，公爵加紧了脚步，沿着楼梯快步而下。

　　在一楼的大厅里，原来摆放那个硕大威尼斯花瓶的地方，现在已成了一个开阔的空间。此刻，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他微微侧身，好像是在欣赏大厅四周落地长窗外的景色，他身材高大，将窗户里投进来的光线遮蔽出了一个浓重的黑影，只是巍然不动地站立着，就已让人感觉到一种静默的力量。

　　似乎是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黑影转过了身，一眼就看到了正赶下楼的公爵，他仰起头，注视着公爵，淡淡一笑，将右手放在胸前，欠了欠身——这是一种极老派的礼节，现在，在泽兰，在天鹅堡，早已没有人这样做了，新一代的贵族们，在面对他们的“朋友”时，好像都不愿意去摸一摸自己的心。

　　“大人！”公爵走到男子的面前，弯下腰，深深的一礼，“您没有……这真是太好了，拉莫会多么高兴……”

　　男子伸出手，将公爵扶了起来，他曾经听许多许多的人谈起过面前的这个青年，拉莫、齐埃尔、卡玛……还有南赛中校和其他感激公爵的人……每一个人，对这位年轻的首相都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而他最亲爱的孩子，更是把公爵当作了最好的朋友，现在，他知道，他的孩子没有看错人。

　　“拉乌尔，我们终于见面了。”男子握住了公爵的手，握得很紧，因为用力过大，两个人的手都有些颤抖，男子忽然一笑，手腕一紧，将公爵拉入了怀中，像一个父亲一样，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尽管是初次见面，但第一句话就听公爵提到了拉莫，这个名字是这样亲切，又因为许久不见，思念和感怀同时涌上心头，公爵和拉莫年龄相近，又是极为信赖的至交好友，男子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这是一个父亲和长辈宽厚深沉的爱。

　　公爵的胸膛贴着对方的胸口，他甚至好像还能听到一下一下的心跳声。男子的怀抱很温暖，有力的双臂竟让公爵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一种安全感……好像他也有了坚实的依靠，这对于公爵来说，还从来没有过。从出生，到父亲猝死，公爵从没有得到过来自父亲的关心、支持和爱，无论是身为大公唯一的继承人，还是身为斐迪南领地年轻的领主，抑或是佐亚的首相，公爵都是孤独地一路走来，即使他停下脚步四顾，也常常看不到任何支持和帮助，更别说“依靠”了……起先公爵还因为这种陌生的感觉而有些不安，但男子的手臂毫不犹豫地稳定地揽着他，他渐渐地有些不舍这个宽广的怀抱了。难怪拉莫年纪轻轻就养成了那样冷静沉着的气质，无论在做什么事，都有一种特有的坚定，现在公爵明白了，那是因为，在拉莫的心里，始终都有着这样一个坚强的后盾。

　　“啊……”公爵低呼了一声，“大人，拉莫知道了吗？听到您已不在人世的消息，他几乎垮了，必须赶紧告诉他，大人！”

　　公爵急切而紧迫的话语让他面前的男子有些吃惊，所有的人都说斐迪南公爵沉稳持重，处事永远都是镇定自若，此刻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似乎无法与众人口中那位稳重的首相联系到一起。男子看了一眼公爵身后，只见卡玛，甚至弗里兹也都是一脸惊讶。事情清楚了，公爵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就是意外和偶然的双重产物。男子又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对好友关心太切，又或许，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公爵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男子可不会认为这样的改变很糟糕，相反，在有些时候，丢了那种沉重的“稳重”并非不是好事。

　　“放心，拉乌尔，Junior已经知道了。”男子安慰地拍了拍公爵的背，他还不知道，在他之前，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做过。

　　“我可以有幸请您小住几日，与您长谈吗，大人？”公爵躬身问道。

　　“你就是不邀请，我也会这么做的，我骑了十天的马才到这里，可不想很快就回去。”男子开起了玩笑，他说得不快，语音舒缓柔和，即使是玩笑，也有一种别人无从模仿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