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13、第二百九十七章 收官

　　很快，杜塞尔男爵就以市政厅议员的身份取得了代理地方长官行使职权的资格，林中混战的消息已经传开，人们在震惊于地方长官死讯的同时，也因为行动的大胆和冒险而感到难以置信，而对这次行动的发起人和领导者杜塞尔男爵也产生了某种敬畏的心理，再加上参与行动的密谋小团体向男爵提供了坚定的支持，男爵在市政厅的成功并不难理解。杜塞尔男爵努力实践他对公爵的诺言，蓝沙尔果然没有再出现混乱，军队受到了严密的监控，纳特尔骑士常常亲自前往队部，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经过了上一次的林中作战，杜塞尔男爵越来越信任年轻的骑士了。相反，森戴尔子爵则总是躲在自己的府邸，尽管尼奥和公爵都没有将森戴尔子爵的所作所为公开，但行动的那一天，子爵莫名失踪，却是大家都看到的。贵族们也会猜测，特别是杜塞尔男爵，他甚至向公爵提出要派人去监视子爵，公爵则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必。地方长官很擅长控制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死后，没有必要让这种控制继续下去。

　　斯巴达院长还没有回到他的修道院，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他早已开始怀念地窖里的美酒和山上的野味，可怜的小野兔和山鸡的时代过去了，再没有人来阻挠他去要求獐子、麋鹿等等美味来敬奉他属于上帝的肚子了。可是——院长吞了口唾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教会的态度暧昧不明，主教总是反覆无常。贵族们需要教会的支援，不仅仅是因为蓝沙尔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是在教会的控制之下，更重要的是，教会的态度将会对国王的决定产生很大的影响。

　　说到国王，公爵执笔的报告早已在两个月前送交天鹅堡，可令人不安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公爵的报告和任何时候一样，用词谦逊而得体，既没有华丽的修饰，也没有夸大的渲染，引用的事实和案例都极为准确，这使得公爵的话看上去更为真实可信。公爵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在这份报告中使用了一点宫廷中的小手腕，他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定论，但他以那样一种顺序和方法去陈述事实，却会引导阅读者自己做出推断。斯洛的野心，在这份报告中，隐然纸上。

　　但为什么，国王却对这份报告视而不见呢？

　　林珞菲知道，公爵不是没有担心的，他总是利用有限的时间翻看大量典籍，将一些历史上的案例摘录出来分析比较，也常常和杜塞尔男爵进行密谈，但一到了晚上，只要林珞菲起急，他就会顺从地放下一切，卧床休息。

　　一件又一件麻烦事接连不断，城堡里又因为斯塔博恩的死总显得阴沉沉的，只有公爵身体的恢复情况能令人高兴。熬过了一个冬天，公爵的身体就日渐转好，勒内曾说，如果公爵在三个月内都不再感到头疼，那种药的后遗症就不会对他有很大影响了。斯塔博恩拿回来的药有很好的安神作用，又经勒内细心调配和加工，对公爵发挥了奇效。已经两个多月了，公爵没有再头疼过，就连勒内也承认，这确实是让人满意的好现象。

　　早春快完的时候，天鹅堡终于有消息来了，国王重病，咳嗽咳得吐血不止，常常连续几天昏迷不醒，一切的国家事务都已交给艾菲特罗亲王和奥古斯都王子处理，所以蓝沙尔的事才会拖了这么久，但总算，消息说，亲王和王子议定的使臣，将于近日启程赶来蓝沙尔。

　　勒内限定的三个月之期终于过了，公爵在林珞菲小心的搀扶、勒内密切的注视和路太太忧虑的保护下，下了床。公爵的腿没什么劲，在卧床那么久以后，这也是很自然的，林珞菲扶着公爵在房间里绕了几个圈，他就开始微微带喘了，但仍然坚持着又走了几圈，才坐了下来。公爵急促地喘着气，但他却一直在笑着，苍白的脸色泛出淡淡的红晕，他在冒汗，却不是重病时虚弱的冷汗，而是运动后让人身心愉快的流汗。

　　路太太哭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公爵小的时候，第一次不用人搀扶，自己爬下那张大床的情景。公爵支撑着站起身，抱住了泪流满面的路太太，只是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不错。”勒内说过，再好的医生也不可能做出百分之一百的保证，但这次，他却似乎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你会好的，而且很快。”

　　在国王的使臣到来之前，蓝沙尔的贵族们进行了最后一次会谈，小团体的成员增加了，并且这个密谋团体还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公爵的身体也终于允许他离开城堡前往参加了，就像人们在上一次密会上见到“他”时那样，公爵穿着黑色的外衣，带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贴身侍从，只除了他的马不是上次那匹黑马以外，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公爵府的马自然不只有那一匹。

　　杜塞尔男爵热情地欢迎了公爵，很自然地问候了公爵的身体，这几个月来，公爵突然缺席所有的会谈，对贵族们的解释是在那次行动中受了伤，需要修养。没有人怀疑那个杀死地方长官的强盗和公爵的关系，人们只是说斯洛爵士一直在追查乱党，却没想到，终于查到的时候，他也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公爵看到了纳特尔骑士，还有骑士的贴身侍从查理，那天送小克瑞丝回来的就是查理。尼奥没来得及说什么，但公爵却不会不知道尼奥的想法，对于错误地怀疑了纳特尔骑士的事，尼奥一定很是内疚。公爵特意走到骑士的面前，和他谈起军队的近况，感谢他所做的一切。骑士表现得有些冷漠，也许是生性如此，也可能是约略猜到了此前“公爵”对他的怀疑，直到公爵在林珞菲的搀扶下向他弯下腰，深深一礼，他才悚然动容：

　　“公爵，我姓纳特尔，正如您以为的，也正如我早就清楚认识到的那样，这个姓氏，和您自己的，以及那边站着的男爵的，还有蓝沙尔很多贵族的都不一样，但我并不为它感到羞耻！我作为一个人，也有很多缺点，比如冲动，莽撞，做事常常不用脑子，有时候简直是失去判断力……但终究还是有些事，我怎么也不会去做的。”

　　纳特尔骑士的话令公爵良久不语，尼奥对骑士产生怀疑的理由很充分，骑士的中途加入，以及密谈的消息接连走漏，骑士确实是最应该怀疑的人。但公爵呢？当尼奥向公爵询问的时候，公爵是怎样去加重尼奥的怀疑的？公爵说了骑士的身世，说了那个准贵族头衔的来历，也几乎提到了骑士家族的财产既不古老也不殷实。用地位和财富去衡量一个人，不仅是公爵，任何一个正直的贵族都会鄙夷这样的做法，然而，公爵却还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他在问自己，这种可耻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刚刚意识到？

　　“我请求您的原谅。”公爵肃然对纳特尔骑士道。

　　在这一次密会上，还有一个很久不曾出现的人也到场了——森戴尔子爵。贵族们之中的传言越来越多，子爵害怕了，硬着头皮来了，但当他看到斐迪南公爵也在场时，他立即感到了后悔。公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森戴尔子爵觉得，恐怕他在蓝沙尔上流社会的名誉是很难保住了。

　　这一天，贵族们主要商议的是关于使臣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天鹅堡派来的使臣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受命来处理这样一桩棘手之事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有人提到了安蒂老侯爵——确实，如果是在十年前，几乎可以肯定，宫廷会派侯爵前来，但是，侯爵老了，长途奔波实在不适宜他，贵族们又犹豫了起来。

　　在密会上，贵族们讨论了很多，除了使臣的人选，还有宫廷可能已经听到的传言，当然也要考虑地方长官的死对整件事的影响，尽管杀死地方长官不是任何一位贵族的所为，但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会让人产生一些对贵族们不太有利的联想。他们甚至无法得知使臣可能已经持有的态度，比如，如果使臣和斯洛家族有交情，或者，使臣与蓝沙尔的某一位贵族有嫌隙，都将会使得这件事变得困难重重。想到国王的意志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使臣的判断，贵族们焦躁而紧张，他们希望能讨论出一套应对的方案，最后却发现，他们只是在把自己引入一个绝望的死胡同。

　　到密谈结束的时候，与会的贵族们终于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他们希望，即将到来的使臣是一位高尚而公正的人，不会带着偏见来看待蓝沙尔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上帝是仁慈的，相信上帝不会就这样抛弃蓝沙尔。

　　贵族们纷纷站起身，随意交谈着，陆续离开，公爵因为感到有些累，而留在了最后。会议大厅渐渐空了，公爵抬起头，看到杜塞尔男爵正站在他的面前，公爵便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公爵，您几乎没说什么话。”男爵皱了皱眉，低声道，近来，两人共同的立场和越来越频繁的会面已让男爵习惯于不再对公爵讲究太多客套和礼节了。

　　“真是一个合作而齐心的团体，您看是吗，男爵？”公爵没有回答男爵的话，却含笑这样说道。

　　“是的，很团结，在几个月前，这根本无法想象。”虽然这话听上去很乐观，但男爵却仍是紧皱眉头，“公爵，我是说，您觉得今天……”

　　公爵挥手打断了男爵的话，淡淡道：“您已经知道我的看法了，男爵。您不觉得，这就是今天的结果吗？而且是个不坏的结果。”

　　听到公爵的话，男爵怔了怔，“团结”……他不觉笑了起来。是啊，一次密谈当然不可能真的讨论出应对使臣的方法，倒是加固了这种团结，这才真的是蓝沙尔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