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浆果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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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黑暗，寂静的巷子，
在远处，隐隐有一个人影，是哥哥吗？
哥哥！
久念向前奔跑，可是哥哥却一直往后退！
哥哥！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想喊却喊不出来，久念觉得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追，可是那条小巷道却长长的没有尽头，她一直跑，却突然被一个人堵截住。
“别追了，你见不到你哥哥了。”
是白湛？
“可是你不是说我可以见到他的吗？”
“那是我在安慰你的。”
“你说，你说你在安慰我？”
白湛点了点头，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你，你……”久念哆嗦着，竟然是安慰她，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
久念撇开白湛横着的手臂，向那道模糊的身影跑去，却一下子突然陷入万丈深渊似的向下跌落。
睁开眼！手紧紧抓着被子，心脏还在慌乱的跳动。
是梦。还是事实，白湛根本在安慰她？
久念坐起，只是一个梦而已。掀开被子下床，却看见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桶，像是古装剧里人们沐浴的桶。
久念疑惑，走上前，水里飘着药草，手伸入一探，是温的。再转身一看，木椅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这些都是白湛做的吗？
“久念，抱歉，我想我忽略了一件事。”
他指的是这件事吗？
久念看了看衣服，再看了看窗上那株像仙人掌的植株。那个温柔心细的人啊。
白湛在捣鼓着药，盘榕爷爷用竹条编织着篮子，两个人在院子外各忙各的。
“小湛，你们昨晚都聊些什么啊？”
白湛摇了摇头，“没有聊什么，只是琐琐碎碎讲一些事情而已。”
“呵呵，我知道啦，你是不好意思讲嘛。那我不逼你了。”盘榕爷爷一副“你们的事情我很了解”的样子，完全是臆测的事情，还把自己当成大圣人一般。令白湛苦笑不得。
盘榕爷爷编着竹篮，扭头，无意中看到久念站在门框旁。
“咦，久念，干嘛站在那里？”
正扭捏着不好意思出去的久念听到盘榕爷爷的话，硬着头皮踏出门槛。
白湛朝她的方向看来，微笑淡淡地在眉角舒展。
久念身上穿的是一件纯白的改装过的男装，衬袍，右衽，腰间用宽宽的腰带束起，偏大的服饰更显得久念的单薄。
这身服饰简洁而做工精良，只是配上久念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就显得有点好笑。令人感觉不伦不类。
盘榕爷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夸张地捶着拳头。“久念，久念，你穿这样挺，挺好看，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哈，我真的没骗你。”
单纯如久念，此时也知道盘榕爷爷到底是“骗”还是“没骗”。房间里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是什么模样。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原本心里还小小的希冀着自己换了件衣裳是不是会像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脱胎换骨，谁知……
久念脸涨得红红的，又返回屋里。
“哈哈!”盘榕爷爷这下是彻底放肆地大笑出来了。“白湛，你说，你说久念穿着那件人世的衣服已经够怪了，没有想到穿成这样更怪！”
白湛不语，低头轻轻地拨着不知名的药草：“已经裁剪过了，还是显大。”
久念回屋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去洗，经过盘榕爷爷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加大。然后在潭边上，洗起衣服来了。在前天，她也偷偷拿出白湛和盘榕爷爷的衣服出来洗。她总不能光赖在人家家里不干活啊。
久念悄悄往潭水里望去，额。的确是很丑。水里倒影中的自己穿成这样的确是怪异，不搭不搭，完全不搭。
久念叹了口气，专心搓起衣服来。这里没有洗衣粉，搓着还真是费劲。待久念将衣服拿在潭水里最后一次浆洗的时候，才看见潭面上不知何时映了另一个倒影。
橙色的长袍在潭面上折起涟漪。在倒影中，白湛就像是站在碧天白云之间。
“留长发吧，久念。”
又是温雅的声线。
久念心忽地一滞。
想抬头看他又不知为什么没有那个胆量。最后只好点了点头，轻声嘤语了一句：“好。”
干完活，白湛怕久念会闷，特意邀她一同去采药。盘榕爷爷又插进来一脚，最后三个人一起出发。他们在上山之前，还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哪里?”久念望着一片奇怪的林子，禁不住问道。林子里只有一种树，而且这种树有点诡异，没有绿叶，只有枯枝，偏偏枯枝上又长了许多绿色的果实。
“浆果林，这些绿色的果子都是浆果。在暗界，灵并不需要吃饭，但我们也需要吸收能量，因此我们隔一段时间就要吃这种浆果。”白湛详细地解释着。
“哦。”
背着药筐的盘榕老爷爷又猴子乱窜直接窜上一棵浆果树上，胡乱摘起浆果就往嘴里送。很不雅的吃相啊。
白湛也摘下一颗浆果，拿在手里细心擦着。
“白湛哥哥！白湛哥哥！”
一个欢快蹦跳的小鬼不知从哪蹦出来，一下子冲到白湛身边。快活地扯着白湛的手臂。“白湛哥哥，你也来这里了呀！”
“小石头。”白湛看到小鬼，似乎也很开心，一下子抱起他，轻轻地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烧退了吗？”
“当然啦，白湛哥哥这么厉害，我早就好了啊！”小鬼很高兴，小小的手臂圈着白湛的脖子，两个人颇为亲密。
“烧刚退，怎么就出来了，应该好好呆在家里。”
“不要啊，再呆在家里就要发霉了！”
“发霉了，小石头还会发霉吗?”
“当然啦！小石头又不是真的石头！”
两个人高兴地闲扯着，久念被晾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
“小石头。”一个少女模样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姐姐，姐姐，白湛哥哥在这呢。”小鬼头向那个少女招着手。
少女走近，她的年纪于久念相仿，哦，不，灵的寿命比人长，或许她已经几百岁了。少女穿着绿色的襦裙，五官普通，只有眼睛大大的，简直就像是日本漫画中那种总是夸张美化的眼睛。
“白湛医师。”少女见到白湛很意外，但话语里透出喜悦。“你来这里了啊，上次真是谢谢你，你给小石头喝药以后，他当天就退烧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石厢，最好晚上再给他喂药，持续一个月，小石头的身子比较弱”
“嗯，你吩咐的我都做了，他每晚都喝药，一次没落下。”石厢笑了笑，看见自己弟弟拉扯着白湛的脖子，拍了拍小石头，“好了，不要再缠着白湛哥哥了，下来吧。”
“我不要，我不要。”小石头把白湛的脖子圈得更紧了。
“你呀！”石厢拧了小石头的鼻子，小石头朝她吐了吐石头。白湛安静地笑着。
一旁的久念尴尬地看着这有点像“和谐一家”的情景，在这里，她好像就是多余的，走不进别人的世界。撇过头，想看看盘榕爷爷在哪，咦，原本那棵树上已经空空没有了，久念用视线搜寻着，才看到盘榕爷爷已经在另一棵距离原地足有百米的树上继续啃着浆果。
盘榕爷爷不愧是盘榕爷爷啊。都没有听到声响，就跑那么远去了。
石厢和小石头嬉闹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往后看去，眼里的喜悦马上一点点消失。
“白湛医师，那个女孩是谁？”石厢的语气并不遮掩愠怒。
“她叫久念。是从人世来的。”
“人世，那为什么不送到律司？”
“又不是触犯律条，送到律司干什么。”
“那……”石厢深吸了一口气，硬邦邦地问：“她为什么穿着我送你的衣裳？”
久念心里一惊，她已经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件衣服竟是白湛的，也是，如果不是白湛的怎么会这么显大。意识到自己穿了一个男生的衣服后，久念又开始困窘了。
听到石厢的提问，白湛才明白她不高兴的原因，“她从人世来，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把那件衣服先给她穿了，刚好那件我也没有穿过，随意裁剪了一下，不过看来似乎不大合身。”
石厢的脸几乎要发青。小石头身子弱，总是要麻烦白湛。于是她亲手做了一件衣服以示感激，可是白湛竟然没有穿过就送人了，还裁剪了她几天几夜辛苦的成果！
即使久念没有看向这边，也感觉到了一束很不友好的目光。直直地简直就是要戳死自己。
石厢直率，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刚刚花开灿烂的表情变成了冰冻三尺。伸出手臂就扯下像无尾熊的小石头。“白湛医师再见，我们要回去了。”
小石头还哭喊着：“姐姐，姐姐，我要留下啊。”
但是哭喊声很快消失在林子中。
白湛用手指触着额头，苦笑了一下。
“对，对不起。”久念嗫嚅着道歉。
“你道歉什么啊？”
“我……不知道。”实在是嘴笨啊，久念两手互相绞在一起。
“吃吧。”白湛递出那颗被他擦得晶晶亮的浆果。
久念接过，浆果大小跟草荔枝不多，但形状比较像青苹果。刚啃了一口，久念的脸就皱成一团了。
味道只能用又苦又酸来形容。久念有点怨念，还以为这东西会蟠桃那样美味呢。
浆果的果肉是猩红色的，没有籽。久念艰难地咬了几口，最后赴死般的将浆果一口吞进去。死得干脆点。
“多吃几次就会习惯了。”
久念抬头看向白湛，美丽的眼角是隐隐的笑意，颇有宠溺的味道。久念脸上又止不住泛红了，半晌，才闷闷响出一句：“谢谢。”
“这次又是谢什么?”
“谢谢你的衣服，谢谢你的照顾，谢谢，全都谢谢。”
过于淡漠的心，遇到一个关心自己的男生，竟隐隐悸动。单纯的久念没有发现，白湛的温柔不是只有对她一人。对小石头亦是，对石厢亦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浆果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