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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合卺酒·其一 ...

  •   秋日的清晨,寒潮过境,地面上树叶上,全都似撒了一层糖霜。

      宁陌寒小心地搀扶着吴择颜,踩着一地枯黄,往前院走来。

      一夜寒凉,他又只穿着中衣,便连着打了几声喷嚏,叫吴择颜听在耳中,内心的愧疚又更甚了几分。

      回到婚房便吩咐汤圆儿去熬一碗姜汤过来,谁知道,平日里看着挺老成持重的宁陌寒,面对姜汤竟似个小孩子一般,怎么劝说也不肯喝。

      见吴择颜又舀了一勺来喂,便索性把头一偏,堪堪躲了过去,以至姜汤全撒在了身上,也浑不在意。

      吴择颜又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还将他月白色的中衣染出一片一片的汤渍来。

      只得叹息一声,好言好语劝他:“夫君可是嫌这姜汤太冲了?我已叫汤圆儿去取蜜枣,稍后一口闷了再含两颗枣便无碍了。”

      宁陌寒依旧一副赖皮样,嫌弃地将汤碗推开:“不喝不喝!再逼我我可喊人了!”

      这当真叫人大开眼界,吴择颜手举在那里,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还是应蒙劝了一声:“夫人,您就别为难咱爷了,咱爷什么都不怕,就怕喝药,尤其怕这姜汤与黄连,就连东院老太君发话都没用呢。”

      吴择颜将汤勺放下,印象中昨日拜堂时确实听司仪提过一声,当时盖头罩着也看不真切,如今说来,他新妇进门,也是时候去给老太君敬茶了。

      因不熟悉老太君的脾性,便多嘴问了宁陌寒一句:“夫君这般不肯喝药,是要老太君责怪我照顾不周吗?”

      这话叫宁陌寒听了,眉梢一扬,视线下压,盯着他圆鼓鼓的肚皮看了片刻,终究是心有不甘地叹息一声:“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眼看着平日里疏风朗月的公子,为了喝一碗姜汤变得面目扭曲,似一个叫长辈逼迫就范的顽童一般,吴择颜生出一份笑意来,亲手递过去两颗甜枣。

      宁陌寒把嘴一张,连着吴择颜的手指尖一起含在口中,目光灼热地盯着他那张叫人遐思的面庞,才一眼,便惹出好几朵红晕,似西山熟透了的红苹果,叫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咬一口。

      眼看着吴择颜脑袋越埋越低,连正眼都不敢瞧自己一眼了,宁陌寒才松了口,戏谑一般说道:“这便是夫人逼我喝药的惩罚。以后若是夫人再逼我,可要想想今日的后果。”

      这……这也未免太过下流了些,可放在夫夫之间,倒也是寻常。

      吴择颜头婚面对的是赤子衷肠的顾雪夜,闺阁之间虽也有情趣,但总归是循礼守矩时更多些,以至于这般亲昵嬉闹的时光少之又少。此时宁陌寒这般浑然天成地撩他一手,倒叫他一时间无所适从,只羞得满面云霞乱舞,叫人看着,像谁调戏了良家妇男似的。

      宁陌寒见他这般不经逗,便又捉住他的手,舌尖裹着他的指尖,磋磨不休,待耳中听到一声娇憨的轻哼,才心满意足地饶了他。

      转身接过应蒙捧来的一身干净衣服,又叫汤圆儿将吴择颜的换洗衣服也放在了床榻上,便叫这两个出去了。

      他把双臂一张,老实不客气地往那一站:“夫人帮我更衣。”

      吴择颜还没缓过劲来呢,一时间又羞又臊,看都不敢看自己夫君一眼,手忙脚乱间,硬是将中衣的系带解反了,心里一急,干脆扯成了一个死结。

      宁陌寒低头看了一眼,笑意再也忍不住,浑厚爽脆的笑声破窗而出,传出去好远好远。

      见吴择颜傻愣在那里跟个鹌鹑一样一动不动的,便索性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一贴:“来,为夫教你怎么解。哎,你躲什么呀?啧,这就不好意思了?那待日后圆房时,岂不是要我跟你玩捉迷藏了?”

      宁陌寒看着躲到帐幔后面去的吴择颜,笑得更是神清气爽,被迫喝姜汤的这口恶气,可算是出尽了。

      吴择颜把头埋进臂弯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叫外面的应蒙和汤圆儿听见了会不会笑话他。

      说实在的,宁陌寒这般会撩拨,着实叫他意外。

      明明这一切是小两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情趣,却偏偏叫他这个二嫁之人臊得抬不起头来了。

      再一想到宁陌寒也许还是童子之身,便更觉得匪夷所思,心中没来由地开始有了负罪感,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便是叫他捉住手指舔了又舔,也发作不得,只得自己躲在角落里,气又气不得,说又说不得。

      宁陌寒倒没想这么许多,他瞧着吴择颜这拧巴劲儿,心里倒是猜出几分实情来了:莫非那个顾雪夜是个呆子?黑灯瞎火闭上眼做完事便算两口子了?

      他狐疑地看向吴择颜,想想还是没问,这种问题,也许他问起来不在意,听在吴择颜耳中,却又不知该如何多想了。

      便不再作弄他了,自己把死结盘活,解开中衣,换上干净的一身,这才走向床榻边,伸手将娇滴滴的美人儿捞进怀中:“既然夫人不肯帮为夫,为夫只好不辞劳苦,自己换上干净衣服,再来伺候夫人啦。来,张开双臂,我看看,这嫁衣好不好解。”

      吴择颜脑子里嗡嗡乱响,整个人似提线木偶一般,叫宁陌寒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不多时便将一身嫁衣换下,连着头上的珠翠一并取了。

      顷刻间,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开来,初升的秋阳透过玻璃窗纸洒在他白皙紧致的面庞上,越发衬得他叫人心生怜惜。

      一声惊叹响起,耳边似过电一般传来一个声音:“夫人如此绝色,倒是便宜为夫这个大老粗了,为夫便是再叫人唾骂也是值得的,便是遗臭万年,也不算委屈。”

      这话吴择颜没法回应,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指不定宁陌寒只是贪图他美色,一时间心血来潮,新鲜劲儿一过也就算了。

      见他不说话,不知又在瞎想些什么,宁陌寒只得将他揽在怀中,低头轻嗅他发丝间的清香:“夫人又在多心了。夫人可曾想过,为夫登门求娶之前,其实早已见过夫人了?”

      这问题吴择颜真没想过,一来,当时他在夫孝当中,满心都是那桩疑案,根本没有心思琢磨别的事;二来,当他真的决定嫁过来之后,满心想着的又是如何与这位年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夫君相处,哪里还想到别的。

      此时叫宁陌寒自己提出来,吴择颜倒是一愣:“难道那一日我邀你来府上不是初见吗?”

      “自然不是。”修长十指穿过泼墨般的青丝,托起吴择颜嫩得出水的面庞,宁陌寒眸色一黯,吐露出叫人惶恐的字句来,“夫人若是贵人多忘事,不妨有时间便多想想看,待你何时记起来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吴择颜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何时何地见过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宁陌寒越看他这娇憨的样子越觉得心生欢喜,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窝了一肚子的恼火,叫汤圆儿将热牛乳端进来:“夫人不是要与为夫饮合卺酒么?今日便以此代酒,饮过之后,便算礼成了。”

      吴择颜轻轻嗯了一声,由着他搀扶着,坐到了暖阁里的炕桌旁边。

      端起一杯热腾腾的牛乳,他的心中不由得思绪万千。

      这一杯下去,他吴择颜便是正经的宁陌寒夫人了,从今往后,便是再怎么惦记那桩案子,也要多多顾及夫君的感受,切不可得陇望蜀、见异思迁,更不可顾盼昨日、流连不前,伤了如今的夫夫情分。

      深吸一口气,他将手臂绕过宁陌寒的臂弯,闭上眼,准备一饮而尽,偏在这时,一道尖啸声破空而入,不知什么物件,竟不偏不倚,将他手中的杯子打翻在地。

      热牛乳洒了一地,碎瓷片更是叫人无处落脚。

      门外传来一声咒骂:“嫂嫂,你好不要脸!我师兄待你不薄,将你从那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拯救出来,你却在他蒙受不白之冤时改嫁他人,我看错你了,你果真是个不要脸的下jian荡fu!你想与这采花贼喝交杯酒,也得问问我赵学礼答不答应!”

      说罢,赵学礼已经踹翻了房门,与他的两个师兄齐齐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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