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苏传》小立

1、回京

　　京城，沈家终于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了，沈逸儒一生已过去大半辈子了，从丞相之子沦落到的七品芝麻官，远离皇储之争，得到半辈子的安稳。空有一身才华，得不到赏识。如今回到这最繁华之地，皇帝也在壮年，一副国泰平安的画面，谁知这海中的汹涌，这平安底下埋藏了多少尸骨。
　　沈家特地租下一艘商船用于回京之路，不想太过招摇，招人唇舌。
　　“阿娘，船上好黑啊，孩儿想你陪我睡。”沈灵苏转进苏姨娘的被窝中，被子里有一股潮潮的海水味，还有中药的味道，小灵苏抱着苏姨娘，她的身体有些冰冷。苏姨娘怕自己的寒气过给了苏儿，她往边上挪了挪。
　　苏姨娘一直都是卧病在身，大夫说不能与孩子太过于亲近。她沉着脸道：“苏儿，你不要叫我阿娘，你只能叫我姨娘，知道了吗。”
　　沈灵苏看着阿娘有些怒气，连忙跪下，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叫你阿娘了，姨娘我错了，小心身子。”
　　苏姨娘看着自己孩子如此之听话，也稍微放心了一些，道：“去了京城，一定要更叫小心，祸从口出，本来你爹爹就不大喜欢我们回京，奈何你的外祖父想念我们，你外祖父是，”沈姨娘又开始咳嗽，她用帕子挡着，在帕子上咳出了血来。
　　“姨娘，你不要说了，孩儿都知道。”沈灵苏担心的急红了眼。
　　“别担心你姨娘了，这是肺痨治不好的。让你姨娘把话说完。”苏姨娘递给了她一把钥匙，对她说：“你的外祖父曾给我十里红妆，如今我都要给你，那奇珍异宝都被她们搜刮去了，只有这些铺子和地契还在阿娘手里，我寄放放在京城十里铺，陈掌柜那里。”
　　“阿娘，你会好的，我不要钱，我只要你活着，这粗布麻衣我穿习惯了，它甚好。”沈灵苏留着泪，苏姨娘说的好像是她的遗言一样，让她害怕。“苏儿要和姨娘永远在一起。”沈灵苏紧紧抱着姨娘，往常苏姨娘从不让自己的孩子亲近她，可今日她任由这孩子抱着她，任由她把眼泪留在她身上。
　　“苏儿，你要好好读书。”苏姨娘说完这些昏睡了过去。
　　“姨娘，姨娘，快救救姨娘，”小灵苏一直的呼喊，却没有人理会，她的姨娘是沈府最不受宠的姨娘，她知道她喊破天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姨娘，她想去求他的父亲，可她的父亲怎么会管她们的死活，要是会顾及她们母女，她们身上穿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只能去求母亲了王氏。
　　小灵苏和她的母亲住在夹板的最底层，是最闷热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宜病人居住。小灵苏一直往上跑，她跪在王氏的房前，一直在求：“母亲，求求你，救救我姨娘吧，我做牛走马都心甘情愿，母亲，求求你，救救我姨娘吧。”
　　王氏并不在房中，她正陪着自己的二女儿在老妇人的房间，老妇人房中热闹非凡，气度非凡的大小姐沈若欣，二小姐沈沁儿，这都是王氏所出，都是嫡出的小姐，还有大公子慕林也是王氏所出，可他素来不爱这些，也不喜在女眷中逗留，今天也难得陪在老夫人左右。沈逸儒不再，他一般都在他的温容乡妾侍那里。
　　可怜的小灵苏一直跪在母亲的房门前，声嘶力竭的喊着，没有人理会她。这船舱中出现了一抹身影，他拿着手帕将小灵苏迷晕，抱着她来到船甲上，扑通一声将小灵苏扔进了这波涛汹涌的江中，冰冷的江水将晕过去的小灵苏掩盖，有婆子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掌灯啊，快掌灯啊。”
　　沈灵苏渐渐的沉入江中，又被人捞起，这小斯在抱怨，“真晦气，这黄金没捞着，竟捞到一个死人，真晦气。”说着又要将沈灵苏仍到江中。“且慢，这人在动。”旁边一个小斯喊着，
　　“这不会是诈尸了吧。”“公子救命啊，救救我们。”
　　苏灵儿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苏儿，苏儿。”沈灵苏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男子，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头戴着白玉冠，亦是一个翩翩少年。
　　“公子，谢谢你救了我，我是沈逸儒的女儿，不慎落入水中，可否借你船上的医生一用，救救我的阿娘。”沈灵苏跪在船甲上，“救救我啊娘吧，公子救救我阿娘吧，他日我定当送上厚礼。”
　　“你这小丫头，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也敢冒充沈尚书的女儿。”一旁的小斯说道。
　　“挂上明国公府旗子，我们去这小姑娘父亲的船上。”明国公公子冷冷的说道。
　　“公子，我啊娘只剩下一口气了，要快，要快啊。”沈灵苏不断的哀求着。她多希望老天可以公平一些，再多给她阿娘一些时日。
　　很快沈逸儒也得知有人落水的消息，现在的皇帝可注重仁孝，他可不敢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沈逸儒亲自在甲板上指挥，小斯们忙得不可开交，
　　“老爷有人送上拜帖。”
　　“不见。”沈逸儒怒气冲冲的看着这递来拜帖的小斯。
　　旁边的春杏姨娘陪在他的身边道：“是什么哪家府上的。”
　　“送贴的人说是英国公府。”
　　“那还不快快有情。”春杏有些着急了。
　　“可老爷，”这小斯道。
　　“老爷这边有我呢。”
　　明国公府的小世子并没有来，来的是一个郎中和三个侍从，还有自己湿漉漉的女儿沈灵苏。
　　沈逸儒看着自己不像样的女儿，就知道这落水之人就是她，正想出口教训，当着英国府人的面又不敢多言。
　　“沈尚书，沈小姐说，她的阿娘快不行了，她已付我诊金，您可否带路让我去瞧瞧。”这大夫看着像江湖术士，这话说的圆滑让人无从辩驳。
　　沈逸儒恶狠狠的看了沈灵苏一样道：“你这孽女还不带着位先生去。”
　　大夫到的时候，苏姨娘已经奄奄一息，存着一口气等着她的女儿回来，她的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花香，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让人看了怜惜。
　　沈灵苏哀求道：“姨娘，快让大夫看看吧，你要活着。”
　　“苏儿，我想走之前，听到你喊我一声娘。”苏姨娘的眼皮越来越下垂，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娘，阿娘，你要活着，你要活着啊。”沈灵苏笑着看着自己的母亲，眼泪从眼角留下来，她想让她的母亲知道，她有她这个母亲她很幸福。
　　苏暖儿合上了眼，人世间安的的富贵繁华都与她无关，什么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世界，她再也不用守着这千百年的规矩了，苏暖儿看着自己的母亲走的很安详，她哭的歇斯底里，她的母亲为什么不把她也带走。
　　大夫依旧给苏姨娘把了脉，心中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家人，这小姑娘着实可怜，没有人心疼她，她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头发上依旧滴着水珠，他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作为医者却不得不说。
　　沈逸儒带着春杏姨娘离开，这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大丫头春梅，两人抱在一起痛苦。
　　“沈小姐，你阿娘得的不是你和我说的痨病，而是“
　　“而是什么，你快说呀。”春梅着急的喊道，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自己卑微的身份了 。
　　“她中的是百中花的毒，此药是慢性毒药，毒发时即便华佗再世也无法救治。”这大夫说道。
　　“谢谢大夫，今日直言，他日诊金必定送上，春梅送客。”沈灵苏冷冷的开口，自己不过才十岁，母亲便离开了她，她心里想的只有报仇，母亲在府中已经如此忍气吞声了，她却还要下毒。
　　沈灵苏并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眼下只有保全自己，自己活着才是母亲最大的愿望。
　　门咯吱的一声被打开了，王氏带着她的三个子女过来，沈若欣俯下身抱着她道：“爹爹说，你不小心跌落下船是真的吗？”
　　沈灵苏点点头，她知道即便自己说是被人扔下去的，也没有人会去侦查，这件事就会那么过去，而自己也更会被老太太排斥，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会给家人带来厄运的，让沈府不得安宁。
　　沈若欣不在追问，只是吩咐春梅带你家小姐去换一件干净一点的衣服。
　　第二日，还没到到京城，沈逸儒只想着这最小女儿的顽劣，差点断送他的好名声，天还没亮，就让沈灵苏跪在船甲上，沈灵苏哀求沈逸儒道：“我想跪在我母亲的面前，替她守孝。”
　　沈逸儒伸手就是一巴掌，道：“你的母亲是王氏，她还好好的活着，不要咒她，躺在床上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妾侍，是一个贱婢。”
　　沈灵苏还是求饶道：“父亲，是孩儿错了，是孩儿不孝，请让我跪在她面前守孝吧。”
　　“我的命令，你竟然敢忤逆。”沈逸儒咆哮道：“逆女，真是个逆女啊。”
　　“来人啊，把小姐拖下去，给我看好了。”沈逸儒说道。
　　沈灵苏跪在船甲上，海风大的将她吹倒，吹倒她便站起来，吹倒她便站起来。这狂风呼啸着，春天也带着一股寒意，冷的刺骨，沈灵苏在风中放声大笑，看着这些胆小鬼，将她的母亲扔下这江中，连沈府的后门也没有进入。
　　沈灵苏看着这一家人的冷漠，她需要一个庇护，一个可以让她长大的地方。可眼下只有老夫人，自己的祖母，是她一出生就要将她扔掉的祖母。
　　还有大姐姐，她是最为公正的，不仅教她读书写字，还给她好吃的，可她即将开笈，再过有一段日子就要嫁人了。自己不过只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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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