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单调

17、洗礼

　　秦天没什么心情上班，去总公司开走了她的TT，回家做家务，想缓和自己的情绪，免得对董静发火。秦天有耐心的收拾着书房的废书，在收到董静的画册时，被封面吸引住了，画着一颗饱满的心型，心上面写着“翔”。秦天倒吸了一口气，缓缓翻开，画的都是同一个年轻的男孩，弹钢琴，游泳，打篮球，睡觉，吃饭，微笑…各种资势，应有尽有。秦天合上画册，放回原处，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砸上了门。奥迪TT在高架桥上没命的狂飙，林肯公园撕心裂肺的摇滚，秦天被风刮得凌乱的短发，两旁车子的飞速倒退，秦天灰色的瞳孔，越来越涣散。董静在家忙活了一下午，给秦天做了一桌子菜。卸了妆，她知道秦天不喜欢她化妆。还放了秦天最喜欢的小野丽莎的歌曲。喷了秦天喜欢的毒药香水。时针刚到数字六，秦天就回来了。董静紧张的搓着手，小心的看秦天，秦天脸色很苍白，微喘。
　　“吃饭吧！”接过秦天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吃过，你吃，吃完书房。”秦天往书房走去。
　　董静心慌，她猛然发现，秦天早在几年前就又回到了大学时期的样子，不多说一句话，语句有时省略到别人听不懂;不笑，看美国喜剧一点反映都没有;酷爱飙车，大学到现在，九年，她换了三辆车，一辆比一辆接近赛车;和自己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轻浮，而且带着深深的自厌。过去的日子，她竟都没有发现，秦天对于她的挑衅和冷淡，一直极力隐忍，很疲惫的应对着她。不敢含糊，忙着跟进书房。
　　“不吃。”秦天灰色的眼睛看着董静，董静颤了一下，她的话又是这么干涩了，听不出是问
　　句还是陈述句。
　　“恩，我不吃了。小天想和我说什么？”董静心疼，现在的秦天和十八岁的秦天一模一样。
　　“离婚。”秦天低头，摆弄着指甲。
　　“为什么呢？学姐对小天不好吗？”董静坐到秦天旁边的地板上，抚弄秦天长到脖根凌乱的发。
　　“你不爱我。”秦天偏开头，不让董静碰她。
　　“学姐最爱小天了，怎么会不爱呢？”董静软言细语，声音却带着哭腔。
　　“骗我。不信。”这句话董静再熟悉不过，当时自己主动要和秦天在一起，秦天的第一句话就是“骗我。不信”。她想起秦天还拥有那张幼稚的脸时的情景。
　　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手里捏着汗湿的信封，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几乎被刘海遮住。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很怕死的眨眼，用蚊子般的声音告诉董静，“学姐，我喜欢你！”，在她要把信封交给董静时，董静鄙夷的笑，说了句“你不配”。秦天猛的抬头，灰色的眼睛映入董静的脑海，那眼里透出如小野兽死了母亲的哀伤。之后，秦天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呜呜呃呃”的，不清晰，像是小兽在哭泣。董静看到秦天右手那修长的手指将紫色的信封揉成一团，猛地扔出去，然后怒吼，咬着牙齿。董静恐惧的闭上眼，等待秦天对她的拳打脚踢，至少是一个耳光。片刻没有反映，董静睁开眼，只看见路灯下秦天奔跑的背影，长发飘扬，空气中只有秦天身上的味道，是肯德基的味道。
　　“小天知不知道诺言是学姐为小天生的孩子？”董静将头埋在秦天颈窝。
　　“知道。”秦天没有反抗，也不想多问。
　　“所以，诺言是小天和学姐的孩子，学姐是小天的老婆，小天怎么可以和学姐离婚呢？”董静一口咬在秦天颈上。
　　“你和原来一样，讨厌我。”秦天伸出右臂，环抱着董静。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话，诺言就不会出生了。”董静觉得和秦天说话其实很费力，她太倔强，不会被说服。
　　“翔是谁，你爱他。”董静的手突的颤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
　　“我看到你的画册，翔是谁，你说梦话会叫他。”想到董静的梦中没有自己，秦天的心脏又是一阵收缩。
　　“他是…他是我喜欢的人…”董静开始口齿不清。
　　秦天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董静：“他是诺言的爸爸。”
　　董静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秦天。秦天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是…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怀了你们俩的孩子，就是诺言…”董静抓住秦天的手，生怕她会走掉。
　　“你和他生孩子去，干嘛拉上我。”抽出手，坐在书桌前。
　　“他不爱我…所以…”
　　“离婚。”秦天又绕回这个话题。
　　董静颓废的瘫在地上，目光注视着秦天，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我很累，去睡。”秦天额头尽是冷汗，跌跌撞撞走进卧室。
　　董静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秦天。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她记得秦天的爸爸说过，秦天的亲生母亲离家出走时，秦天只有四岁。可只有四岁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自杀这一手，划的手腕血肉模糊。在秦家，只有秦妈妈是RH阴性A型血，但那时秦妈妈说走就走，毫不留情，秦奶奶认为自杀就是流血，就得输血，吓得是又哭又嚎，在医院急得跟个陀螺似的。好在流的血不多，医生打了点滴，秦天活过来了，这忧郁症也就成形了，自杀自虐家常便饭。后来和秦天在一起，也常陪秦天去中心血站献血。听秦天说，她那早死的德国外婆就是这种血型。她还常和秦天开玩笑，说秦天是小鬼子，连血型都是外国人的。可现在，再不敢和秦天开玩笑了。包括诺言，一开始信心满满的打包票，诺言会和翔很像，现在呢？直接就是个翻版小秦天！诺言刚出生，医生检验后就开始乍呼，说她的孩子是阴性血。连比带划的，最后弄出一句：“看过《血疑》没？”想到这些，董静笑出了声。和秦天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的，很快乐。她要离婚？做梦！她董静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她的就是她的，怎么可以不要她了呢？为了秦天，她什么都可以做！秦天竟然不要她了！
　　“董静，你看着我发呆，我睡不着。”秦天终于说了句完整话，董静回过神。
　　“要怎么样，才可以不分开，你知道，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董静靠着秦天胸口。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秦天叹了口气，回抱住董静。
　　“是不是我对你太冷淡？”依偎着秦天，董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恩。”
　　“感觉不到我爱你？”微微笑着，董静轻吻秦天的下巴。
　　“恩。”
　　“认为我只是利用你，把你当作替身，保姆？”董静觉得好笑，秦天真的还是那个不自信的小孩子。
　　“不是吗？”秦天勾起董静的下巴，一副轻挑样。
　　“不是。”至少现在不是，董静有些担心，秦天对她已经不是对学姐的尊重了。
　　秦天不说话，就这么勾着董静，迫董静仰视着她。
　　“我们的问题，远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小孩子家家，学人家离什么婚。你要和我离婚，等诺言十八岁再说。到时候，我看你离不离得开我！”董静顺势躺在秦天怀里。
　　“不许那么冷淡的对我！”秦天左手掐住董静光洁的脖颈，提出离婚，一半是使性子，一半是威胁董静。
　　董静邪媚的笑着，任由秦天半狠半玩笑的玩弄她引以为傲的脖颈。她也不想对秦天那么冷淡，可她从认识秦天那一刻就知道，秦天和别的孩子不同。秦天向她表白时，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八岁，那时她已经十九岁了。秦天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路人对秦天微笑，说不定秦天都会爱上人家。只要对她好，她会掏心掏肺的回报。她爱秦天，所以不想让秦天对她倾其所有。秦天六年前就该接手秦业雄的公司，但硬是把公司给她管。她记得秦天对她说“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一切都给你”。她对秦天冷淡，秦天才能不那么依靠她，不对她那么好，秦天对她无条件的溺爱，让她情何以堪？
　　“小天…不要那么宠我…你宠我比宠诺言还过分…”董静用力靠近秦天，秦天身上的味道早已不是打工留下的肯德基里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的气息。
　　“我就要宠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听秦天这样说，董静心里偷着乐，被秦天宠爱一辈子，就是她要的幸福。
　　“哈哈哈哈哈…”董静笑得狂放不羁，秦天这可爱样她就是喜欢！
　　“你还记得你会笑啊！我真是想掐死你这死女人！”秦天狠狠在董静胸前捏了一把。
　　“哟！你这是占便宜还是想掐死我啊？你舍得掐死我？怎么样？什么时候离婚啊？”董静丝毫不在乎秦天对她的侵略。
　　“你！你！”秦天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行了吧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董静得意地在秦天唇上点了一下。
　　秦天不说话，摊开了左手。董静也看着那厚实的掌心。
　　“静儿，在我的掌纹里安身立命，你可愿意？”秦天一副认真的死心眼样。
　　董静怔了一下，鼻翼微颤，眼睛也红红的：“死小孩！你就抄袭吧！”
　　董静带着哭腔说着，毫不犹豫倒向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