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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紫玉环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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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木桥,步入东苑,庭中紫玉兰花开得正艳,亭亭玉立摇曳于深蓝的天际下,素雅、娴静。
乐颜转眸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狠狠呼吸了几下清新的空气,平复心中情绪。却惊喜地发现,院中的一草一木皆如四年前她离开时那般。
一路沿玉兰花走至尽头,便是父亲乐寰的书房。
门开着,却不见有人看守。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举步走入。进到阁里,抬眸瞟了瞟四处,成堆成堆的书简,繁多却又不显凌乱的毛笔砚台,而乐寰正侧身负手临窗而立。
“颜儿,来了啊。”乐寰的眸子里似蒙上了一层薄雾,所有的眼神倏地模糊成了一片。
乐颜抬眸点头,弯唇浅笑,径直走去书案边上的软椅旁坐下。
视线却被书案上展开的一幅卷轴给吸引住了。画中人,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秀丽清雅,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紫蓝长裙,腰姿不盈一握,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玉兰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这……似乐颜,却分明不是乐颜。
乐寰的声音,骤然响起,“她是你娘亲。”
乐颜微微张开唇,心中惊讶不已。
娘亲去世时,她不过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婴,十几年来,父亲疼她、大哥宠她,可她却从不知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是何许人。
乐寰望着窗外,目色迷离,眼神间有些恍惚。
乐颜抿了抿唇,心中一时疼得似滴血,想要再问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半月后,六月初七,就是你生辰之日。我的颜儿,十九岁了。”乐寰转过身来,神情已恢复往日常态。“几年前,颜儿还是在我怀中撒娇的小女孩,没想到转眼间,已经长成聘婷少女,为父老了。”
她点头微笑。
语罢,乐寰从怀里掏出一个镂空花纹的紫檀木盒子递与她,“颜儿,打开看看吧。”
轻启木盒,只见两块色泽纯正晶莹剔透的罕见紫玉安静地躺在盒中。一印一佩,上面都各自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鹫尾花。她心思一动,拿出玉印翻转过来,“乐家的鹫尾花印章?”果然如此。“那这块玉佩是...”
“颜儿,从今天起,你不但是我乐家的家主,也是绯衣暗卫唯一的主人。”
“爹,这些不是应该给大哥的吗?” 她不解的看向乐寰。
“当初你娘亲设立绯衣暗卫的本意就是用来保护你的,玉佩便是调动这绯衣卫的令箭。本来在你及笈那时,就该把它交付于你,只是没想到辽东之战一打三年,而后你养伤未归,这件事也就此被担搁下来了。”乐寰满是慈爱的执起她的双手,拍了拍,言道:“若日后颜儿遇到自己真心相爱之人,你可以将家主印章交与你大哥。”
闻言,她动容地抱住乐寰,“嗯,颜儿明白了。”
“颜儿,不管怎样,爹只是想你幸福,仅此而已。”乐寰呼气长叹一声,轻抚她双肩,感伤道:“爹的傻丫头啊……”
屋外,一绯衣蒙面人跃窗而入,不想眼前撞见如此景象,不免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主公”
“颜儿,你累了且先回去,我与剑离还有事相商。”
乐颜随意将手中木盒收入袖囊,点头屈膝一拜,抽身离去。
* * * * * *
夜幕降临。
乐颜独坐软榻,手中握着鹫尾玉佩,望着窗外,一时无语。
“乐颜——”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在空气中弥漫,“依照你的吩咐,三碗煎成一碗,快趁热喝了。”
“哎”,乐颜回神将玉佩放好,接过药碗轻声叹气,仰头把药全数倒入口中。“兰馨,好苦。快,我的梅子呢?”她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道,早知道在写药方的时候就多加些甘草、蜜橘之类的进去减轻苦味,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兰馨接过药碗,将准备好的梅子送至她手中,捂嘴笑得眉眼弯弯,“你啊,活该——呵呵——呵呵——”
梅子入口,苦味稍解。“臭兰馨,现在翅膀硬了,知道欺负人了,看我收拾你的。”她一脸正经眼睛贼贼地盯着兰馨,脑子里诸多念头飞转。
“乐颜,你那鬼脑筋又在想什么呢。我惹不起你,难道躲还不行。你早点歇息,我先回屋了。”刚说完,兰馨脚底抹油,转瞬间,已经没了踪影。
“哼,臭兰馨,还跑得挺快。”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朝内阁走去。
刚要熄灯就寝,窗外突然传来声响,“果然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乐颜一惊回头。
入眼处,只见一绯衣人正斜倚窗棂上,幽黑的双眸瞥向她。乐颜不禁挠头,寻思道:咦?这不正是下午在父亲书房见过的那人吗?
她看着来人,瞪了瞪眼,“原来堂堂绯衣卫也有半夜爬窗的习惯啊。”
见他不语,乐颜也悠然自得坐下,静静打量起他来。
一身腓色短衣打扮,虽用黑布半遮面看不清他的五官轮廓,但一双栗色双瞳清寒渗人。周身上下再无常物,除了右手中握着的一柄看上去很古老的断刀。
琢磨半天,乐颜一笑颔首:“阁下为何不能摘了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那名男子闻言,断然拒绝:“不要。”
乐颜挑眉,看着他:“据我所知,绯衣卫听命于鹫尾玉佩的主人,那你是否应该对我尊重点呢。”
他默然看了乐颜半响,再开口时,声音清扬:“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暗影,将军令我保护你。”
乐颜莞尔,唇边勾起,笑魇清冷而又媚惑。“说说绯衣卫与我听。”
话音刚落,眼前有黑影一掠而过,倏然,男子稳稳坐于她身旁。
带着几分别扭,男子淡淡道,“绯衣卫分为了腓衣十三骑和墨言堂。十三骑善武能战,而墨堂则负责收集天下情报,两者独立,不从属于彼此,有各自行使的权力,却又是合作关系。我们大多数是孤儿,幸得主母收养,才得以有个安身之所,所以我们入绯衣卫时都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决不背叛鹫尾玉佩的主人。”说罢,他冷哼一声,对乐颜似有不屑之意。
“你是十三骑的主事?” 乐颜揉揉眉,略作迟疑。
男子拧拧眉点头,“嗯。”
乐颜侧头看着他,笑得冷漠,“我想知道那日战场上我受伤之后发生的事,相信你能查到吧。”
“三日后,我再来找你。”男子起身欲走。
乐颜忍不住勾唇,淡然地说道:“你叫剑离。”
月下,见男子背影隐隐一僵,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谢谢你。”
突地,从空中丢来一物,乐颜伸手接住,是一支碧玉短笛,黑暗中,竟然通体发亮。
“若有事,可吹笛唤我,三长一短,记住了。”说完,那身形一闪,点足掠了出去。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