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侠天下》自由时空

7、第七章

　　城带着随连夜离开京城后，便去到自己师父初所隐居的地方。因为当初城出师的时候，初曾说过一旦有尘世之人纠缠，务必回山。
　　两人连日赶路终于找到了隐没于深山的草庐，而初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师父！您怎么知道徒儿会在此时回来？”
　　“这是祖师爷的遗训。”
　　“祖师爷？她怎会料到生后百年之事？”
　　“天机。”
　　“是。”城谦卑地低下头。
　　城拖着随跟在师父后面进了草庐，道：“师父，这是小徒随。”初闻言回头。“随。叫师祖。”城在一旁使劲使眼色，这恭顺的模样让随在心底又狠狠地鄙视了一把，怎么平时对自己就老是一副拽到不行的嘴脸。
　　“师祖。”随不甘地叫了一声，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敬了。
　　“随儿还小，望师父见谅。”城忙护道。
　　不过似乎从回头开始，初就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随。城以为师父生气了，连忙挡在了随的前面。
　　“此儿正是茧中蝶啊。”
　　“？”
　　“你们俩随我过来。”
　　初领着徒孙两人进到里间，从秘阁中取出一本书，看面上就知道年份久远了。
　　“这《源鉴录》是当年祖师爷花费一生心血所著，里面详细记载了祖师爷对古来所有机关的研究。江湖中人皆以为此书早已失传，不过这也正好断绝了奸佞小人的邪念。”
　　“师父，您的意思是……”
　　“不错。那传世宝藏的机关是由祖师爷所设，不过书中并没有留下解关的方法。”
　　“师父？”
　　“祖师爷早料到她百年之后朝廷会有动荡，而那宝藏是必争之物。倘若她留下解关之法，不免会被门中的小人利用，所以她只留下了《源鉴录》，只有心净的有缘人才能悟出解关之法。”语间，探寻的眼神又一次停留在随茫然的小脸上。
　　“呵呵。”怎么说的祖师爷像神一样预知未来事啊。
　　“拿着，要用心看。”说完，初就转身离开了。
　　“师父——”随捧着那滚烫的书抬头看向城，这算怎么回事？
　　“嗨~别看我，我们就在这儿安心呆着吧。”

　　晚上，随闲来无事就翻开《源鉴录》草草地浏览了一下。
　　《源鉴录》分三篇：启，承，元。
　　启篇又分三章，第一章为潜龙翼，顾名思义是所有机关的动力所在，它涉及到气，力，能，当然最重要的是倚，所谓倚就是借力，就是如何用机关达到数倍于人力之力。第二章名为天堑道，换句话就是鸿沟，在最危险的地方设卡，让敌人永远无法逾越。第三章为暗箭门，听起来很简单，但若要将暗器安置得神不知鬼不觉，恐怕连城也做不到。
　　承篇是启篇的深入，主要分析了云乱，灵息，盘虬三门技巧。云乱指的是天竺幻术，从传入中土至今已早为人们熟悉，但民间一般用于表演，真正制敌的精髓却鲜有人掌握。在危机四伏的机关中，幻术的虚弭足令人的精神崩溃而死。灵息则是指无所不在的感应，一缕鼻息，一声低语，一抹轻触……让机关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使敌人防不胜防。盘虬，盘根错杂，设计者必须极度熟悉所在地形，交错纵横的路线须得依仗复杂的地下结构，如设计者草率动工，最终只会让自己丧生于自结的缚茧中。
　　元篇是总结的一章，也是最难的一章，掌握了机关的技术，就得学会融会贯通，化有形为无形，就像一个拥有五彩涂料的画匠，却只会用一种颜色作画，再出众的画技也只是三流。
　　渐渐地，随开始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也许这是天命，随注定一生不凡。
　　“随，吃饭了。”见里面半天没有回应，城便犹豫地推开门。望着一脸专注的随，城明白师父将《源鉴录》交给随是有原因的。“随，该出来吃饭了。”城轻轻地摇了摇随瘦削的肩膀。“哦。”挣扎着从书中抬头，随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师祖。”
　　“恩。”对于随的迟到，初并没有说什么。
　　“师祖，有些话……徒儿想……”
　　“问吧。”
　　“那个……祖师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祖师爷，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觉有一种心灵的共鸣，而且在看了《源鉴录》后，心中更是万分的崇敬。
　　“祖师爷……她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女人。”初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又似是在回忆。“她是我的师祖，当年师父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死了，是师祖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并照顾我到痊愈。那一年，师父和师祖成亲了，不过，师祖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也许是我多心吧。”
　　“……”师祖和师父成亲？这年龄上面……
　　“呵呵，今天是为师多言了。”
　　“没有啊，师祖，了解先辈的往事又不是什么坏事……那个您说，他们成亲是怎么一回事？”随继续发扬八卦精神。
　　“……”初犹豫了一会儿，“师父和师祖同年，不过师父却心甘情愿接受她为师。”
　　“那师祖的身份是什么呢？”城在一旁不停地拽着随的衣角，不过，被无视了。
　　“师祖是夜城城主叶螣的独女……叶之倾。”
　　“叶之倾，夜城……”随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饭桌上一阵沉默，师祖是如此惜字如金的人，提到祖师爷也会这样激动，难道师祖对祖师爷……随的眼中又闪过一抹亮色。
　　“好了，菜都凉了。”城连忙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师父，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么？”
　　“恩，外面的局势暂时不会有太大变化。我们需要乘这段时间赶紧提升自己的能力，到时候才能有所作为。尤其是你，机关的解密关系到天下苍生，你的担子很重啊。”
　　“这个，我知道。不过为什么不是你，不是门中其他弟子，偏偏是我？我还小啊。”
　　“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相信你是最有天分的那一个人。”
　　“那是——”得意啊。
　　“归臧门并不是武林门派，门中弟子的身份也是千奇百怪，据说本朝开国之君都是我门中人。”
　　“看来祖师爷确实是个传奇人物啊。”随的崇拜之情又一次泛滥。
　　“哎，你到底要不要听啊。”
　　“哦，你继续讲。”
　　“归臧门没有固定的总部，却有固定的掌门。门中人必须听从掌门的任何调遣，所以历任掌门在挑选时都是格外严格的。”
　　“哦，那么现任是——”
　　“我师父，你师祖。”
　　“恩，猜到了。可既然门中人分散于各地，那怎知道谁是谁不是？”
　　“这你不用担心，任何归臧门弟子在入门之时，其师都会飞鸽传书到这里，所以师父有最全的弟子名单哦。”
　　“我的呢？”
　　“当然有！还是第一时间的资料。”
　　“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迟早会知道，那时候讲，你还会叽叽喳喳问很多，泄露了秘密不是完蛋了。”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不过呆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啊？”随举目四眺，满眼除了树还是树。
　　“不会，有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城此时的表情——柔情似水。
　　“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随立刻揪住自己的衣襟，倒退三步。
　　“谁啊？就你，黄毛丫头，还没发育呢！就算想芜渊阁门口那些女人也不会想你啊！”城抓狂地吼道，因为随一语中的。
　　“！”随呆滞，芜渊阁啊，还有祈儿呢，摸摸腰间的玉蟾，有点想她了。随一直在困惑，为什么祈儿会和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定下五年之约，难道只是想打发自己？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的确挺傻的。不会的，祈儿不是这种人。随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种可能。不过自己干嘛那么在乎，我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说的话哪里要那么当真的。算了，五年之后去芜渊阁不就知道了。
　　“哎——”城紧张地戳了一下神游中的随，不会被我的话打击到了吧。“随，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啊。”
　　“哦。”随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慢慢拖着脚草庐走去。刚到门口，随突然惊醒：“你刚才说什么？？！！”
　　“……”这下城呆滞了。
　　“嘿嘿，我明白你的心意。”随像捉了奸似地贼笑着回房，留下月光下颤抖不止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