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木不如之》晓如暮

103、第一百零三章

　　（一百零三）
　　春木是累了，这么多天她一直在与王山周旋着，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让王山放自己出去，直到后来听到王山说他已经给自己报了死亡，春木才相信，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王山。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能让好好的一个人变的像现在这样偏执，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和王爷交好吗？可是，再仔细想一想，在很久以前，似乎就有这个兆头了。是自己粗心没有发现而已，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每隔一段时间便问问自己以后要不要出宫，说不出宫的话是不是哄他的，直到听到自己准确的答案，他才会高兴起来。后来，自己在说不想出宫的时候他也不信了，他会慢慢的问自己，听到春草说她们出宫以后的计划，自己会不会羡慕，那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有心结了吧！可是自己怎么说的呢？春木记得自己好像说的是反正宫外也没有亲人，出去也没用，王山紧接着问了一句若是自己的家人还在呢？自己说的是应该会出宫陪着他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山就已经计划着要怎么把自己留在宫中了？
　　她知道王山倔强，偏执，曾经因为自己为他缝补的一件衣服而与别人打个半死。那时候春木只当那是他唯一一件好的衣服，不愿意被别人抢去，现在看来，也许，是因为那是自己为他缝补的。春木不后悔当年救了王山，她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这些，若是能早些发现，她一定不会答应王山自己若是不出宫就留在宫中陪他，若是能早些发现，她也一定不让王山对自己种下这么深的感情。她完全可以像对其他人一样对王山，这样，也许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也许，夏木就不会因为自己而死。
　　夜里春木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夏木甜甜的叫着自己春木姐姐，梦见夏木跟自己说她还想吃桂花糕了，梦见夏木让自己走快点。突然之间，她又全身是血的看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救她。春木从梦中惊醒，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昨天夜里什么时候睡的她已经不记得了，现在脑海里全是夏木全身是血的样子。现在想想，与夏木认识的这一段时间，似乎很少听到她说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和春草在聊天，而她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春木还记得第一次在房间里见到夏木的时候，她的头一直低着，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后来几次，都是在一旁默默的坐着，不让自己有一点存在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跟在自己身后叫着自己‘春木姐姐’的呢？好像是从那次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其实那次自己并没有替她解围，也没有替他去责怪那些人，自己只是将她从那个尴尬的环境中带了出来，回来的调节，甚至是帮忙，都是春草在做，是春草教她如何不被别人欺负，是春草教她如何把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可是夏木这个孩子，就像是吃错药一样，非要把这些功劳都算在自己身上。每次去都会为自己提前泡好一杯茶，即便是不说话，也认真的听着自己说话，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对了，哪怕是那么不喜欢说话，在最后，也是她给了自己很好的排解和安慰。就这样一个好的姑娘，为了自己，将命搭在了这里，她还不到十五岁呀！春木想象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是怎么克服住对王山的恐惧，而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是装的？又是怎样在心里藏了这么多事下，还能在白天保持正常？又是怎样无助的躲避这些人的追赶，然后还是被带了回来？最后，又是怎样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死亡？她最喜爱的春木姐姐，她最敬重的春木姐姐，却什么也做不了，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天，渐渐亮了起来，春木望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景物，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夏木有没有被人发现，或者说，是不是她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又不知道昨天夏木一夜未归，春草是不是很担心，她要是知道夏木死了，会不会很伤心？又或者说，王山会不会去找春草的麻烦，虽然他昨天只字未提春草，但是，以他多疑的性格，哪怕是这件事跟春草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会去试探一下吧！但凡春草变现出一点不对劲，他会不会像处理夏木一样处理春草？春木不放心，尝试着呼唤外面，看有没有人在外面，她想找王山，想跟他说一说让他住手吧！可是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了，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是王山不在，哪怕自己在里面闹出再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也都装作没有看见，除了一日三餐，她见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会告诉自己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就是这样度过这近一个月的，难道以后一直都是这样了吗？只是都到了现在，春木已经不在乎自己了，她在乎的是外面人的安危，她不知道夏木是否是靠自己一个人找到这里的，也不知道王山现在是不是已经去花房调查了。若是有人和夏木一起，或者说谁帮了夏木，那么这个人的名是不是也在王山手里了？她已经失去了夏木，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哪怕是失去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为自己牺牲了。自己的这条命算什么？自己的这条命能算什么？她不能在坐以待毙了，她要做些什么。春木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茶杯与茶壶，那是王山为了怕她口渴而留下了，也是唯一留下的算是能成为利器的东西，既然自己活着会让他人因自己受苦，那若是自己不在了，是不是一切就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