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木不如之》晓如暮

1、第一章

　　（一）
　　“春木，一会儿将外面的这些花浇完水再去吃饭。”
　　“是，春杏姐姐。”春木轻轻应了一声，便又回过身去浇花去了。
　　等她浇完花再去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没有什么饭菜了，只剩两个凉馒头，春木什么也没说，拿起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虽说馒头已经凉透了，也没有什么菜了，但相对于自己以前吃不饱的时候，这些已经很好了。
　　春木原来不叫春木，具体叫什么自己也忘了，只是打自己记事起，似乎就没有吃过饱饭，于是在八岁那年，她选择了进宫为奴。没有人脉，没有金钱，所以即使进宫来，也是做最苦最累的活。春木做过洒水的工作，做过洗衣的工作，最后被调来花房，伺候宫中的花花草草。因为来的比较晚，又没有银子去为自己开条好一些的路，所以连名字都是最差的，别人都是春桃、春杏、春云、春月之类的名字，到了她之后就只剩春木了。只不过，这对于春木来说都没有什么，名字而已，春天的木头不正是代表了希望和新生吗？春木不知道进宫能不能带来新生，但至少给她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春木很认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姓名，自己的工作，然后决定认真的活下去。
　　转眼之间，春木已经进宫五年了。在这五年间，她一直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奉行着透明人的原则，倒也过的相安无事，至于之前.....春木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心只放在伺候花草上，春木的种花技术越来越好，再加上她又默默无闻，从来没想过靠自己种花来吸引贵人的注意，所以花房的王公公便夸了她两句。也就是这两句话让她现在偶尔会被他人以莫名的理由留下来了，再加上这几年，她话不多，也没有交上几个朋友，愿意为她说话的人就更少了。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春木也从来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她知道春杏她们想要的是什么：当初半大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十四五岁了，正是花一样的年龄，自然不愿意一直留在花房默默无闻。虽说在花房的工作远离贵人们的住所，但是，还是有机会到贵人面前漏个脸的，每年的不同节日，花房的王公公都会带着花房的人去贵人面前献花，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得到贵人的赏识，那以后就不得了了，至少不用再待在花房这个狭小的地方了。这样成功的例子有不少，所以春杏她们动心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当她们看到王公公似乎很赏识春木，自然是怕春木抢了她们的风头，只是，她们多此一举了，因为春木从未想过离开花房，就整个皇宫来看，虽然在花房的生活单调、简单了些，但也相对安全、平静一些，当然，这些话春木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说了她们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
　　“春木姐姐，你怎么才过来呀？”
　　“夏水？你没去休息吗？”夏水是比春木她们晚一批进花房的，所以以夏为开头。夏水比春木小两岁，平时一直姐姐姐姐的叫她，时间久了，春木也就随她去了。在宫中这么多年，偶尔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也挺好的，再加上夏水天真、简单，算得上是宫中和春木关系最好的人了。
　　“我见春木姐姐没有按时来吃饭，就想着等一等你，春木姐姐，她们又欺负你了？”
　　“没有，是花房还有一些事没有忙完。”
　　“才不是，一定是她们又找借口故意留春木姐姐的，这个月都好几次了。春木姐姐要不我们去找王公公吧！”
　　“夏水！”
　　“春木姐姐......”
　　“夏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吧！不要动不动就把王公公挂在嘴边，她只是夸过我一次，与我们没有那么大的交情。而且王公公负责整个花房和宫中鲜花的去处，你认为他有时间来处理我们这些小事吗？而且，即便他有时间，你觉得这样的小事闹到公公面前，公公会高兴？”
　　“木姐姐....可是，她们欺负你呀！本来我们就没有打算借着王公公的势，但是她们既然这样认为，我们何不坐实了呢？”
　　“她们并没有欺负我。”
　　“你今天都没有吃到饭！”
　　“我吃过了。”
　　“可是都凉了。”
　　“是凉了，但至少我没有饿肚子呀！而且，她们只是这样小打小闹的，让我不能按时吃饭而已，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我又何苦要记着呢。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本来我也不喜欢热闹，现在这样可以自己一个人吃饭，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春木姐姐若是一直这样，她们护越来越过分的。”
　　“那我问你，除了让我不能按时来用饭，她们还做了什么其他过分的事吗？”
　　“没有。”夏水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看，她们并没有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我们为什么要抓住不放呢！宫中的日子本来就很难过，大家难得有缘分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即便是彼此不是那么熟悉，但我也相信，只要你我不惹事，大家都是好的。”
　　“可是，姐姐，她们这样你真的不在乎吗？若不是她们私下里把姐姐种的花据为己有，说不定现在姐姐已经不在花房了。”
　　“我并想离开花房，对于你们来说，花房也许是你们最后的选择，但对我来说，花房是我最喜的选择，我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真心的很喜欢。”
　　“每天都是在不断的浇水，除草，摆弄花草，这样的生活好无聊，要不是有姐姐在这里，我才待不下去呢！”
　　“花开了，很美。”
　　“但是，我们接触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花草，真正名贵的品种我们连见都没见过。这样年复一年的看着同一种花开花落，再美的花也不美了。”
　　“你是性子太跳脱了，以后有机会出宫就好了，就不用再困在这自己不喜欢的天地中了。”
　　“那春木姐姐你呢？”
　　“我？我在哪都行。”天地这么大，我早就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了。后一句话，是春木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