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真是好人》香芋团子

45、认识字吗

　　·　　 谢惊蛰从小无人管教，这上过每个公民都可以参加的免费基础教育，其他的一些东西虽然也有人零零碎碎的教授过自己，可完全没有系统。

　　正经的知识都没接受多少，更别说是生理知识这些了，人类在分化后，兴起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不同性别属性的探索，也列入了学生的必修课里面。

　　“这个位置……”谢惊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儿有一小块敏感的凸起。

　　“向导？”谢惊蛰看向温格。

　　温格手里拿着个感应温度计，将探头抵在那人后颈血管遒劲的地方测试，感应器发出挤出的尖锐鸣叫：“比正常体温高出六度，等会别自燃在这个屋子里。”他阴沉着脸抱怨道。

　　一边扭过头来，非常不耐烦的回答谢惊蛰：“怎么可能是向导，生理知识学到狗肚子去了吧？”

　　“我没学过。”谢惊蛰无知的坦坦荡荡。

　　“向导的腺体周围没有这么多的血管分布，哨兵后颈的腺体才可能是这个样子。”穆尧蹙着眉一边观察那人的后颈，一边语气平和的给谢惊蛰补充生理知识储备。

　　“为什么？”谢惊蛰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知识点，蹲在地上刨根问底。

　　温格正忙着调配药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谢惊蛰，谢惊蛰看了他一眼后，又把困惑的视线投向穆尧，穆尧和他对视一眼，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谢惊蛰下意识把自己缩的更小有些，权衡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谢惊蛰每次面对穆尧的时候，总有种微妙的老鼠见到猫的心境。明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

　　也不是怕，平心而论，在谢惊蛰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见过的比穆尧更凶更狠的人比比皆是，谢惊蛰从来都没怕过，他有一种拗劲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活在底层的人只有豁得出去才能活得下来。

　　穆尧这人也不是凶，大多数时候，他甚至是温和的，平静的。甚至是宽容的，怀柔的，他总是给人一种厚实而稳定的感觉，谢惊蛰从他那儿得到的庇护教导甚至超过了生命中所有人，可谢惊蛰就是怵他，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罗悸能知道谢惊蛰的想法，还能归结一下这大概就是威严吧，穆尧曾经在军团的时候，也是个让人爱戴尊敬的好长官，但他手下的兵也没有一个人敢随便挑衅。

　　谢惊蛰站起身，往穆尧身边凑了两步，被穆尧揽着肩膀带到自己身边。

　　“你上过学吗？”穆尧淡淡的问道。

　　“上过四年。”谢惊蛰如实答了句，就发觉穆尧的眉头皱了起来：“字……都认识吗？”

　　“我是上了四年学，不是四岁。”谢惊蛰听明白穆尧的意思，硬邦邦的回道，从前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在意自己认不认识字，但穆尧明晃晃的觉得自己不认识的态度，让谢惊蛰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不爽。

　　“嗯，行，有时间考考你。”穆尧没在意他的态度，被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盯着，乐了：“不认识也没事儿……”小狗崽子吗，会咬人就不错了。谢惊蛰心里还有半句。

　　发觉谢惊蛰还在盯着自己，穆尧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低头，指着那人血管夸张的颈后：“你可以理解为哨兵的腺体比起向导的更退化了，向导的腺体可以分泌向导素，向导素可以对哨兵起到安抚的作用，结为伴侣的哨兵可以通过咬破向导的腺体来进行向导素的获取，这种方式也能使向导和哨兵产生更紧密的连接，也就是所说的“标记”。”

　　他没有敷衍的认认真真和谢惊蛰讲了他从没听过的生理课。

　　“因为可能会被咬破，所以向导的腺体虽然神经丰富，周围的大血管却没有那么密集。”穆尧普及了基础知识后，把问题绕回到谢惊蛰刚才的问题上。

　　“周围血管要是丰富的话，一口下去血溅到屋顶上去，还有什么意思？”温格调配好了药水，凉凉的接话：“特定的生理结构一定有它特定的道理。”

　　“什么有什么意思？”谢惊蛰经过一晚上和温格的配合，已经能很主动的在温格走过来时，控制住拘束椅上的人让他无法动弹。

　　穆尧却没有回答谢惊蛰这个问题，温格走过他身边，眼睛后面那双浅色的眼睛给了穆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还想不通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的，果然啊，无论你脑子坏没坏，人的本性都不会变的，你最喜欢调-/教人了，我以前就很想问你，把人规训教导成你觉得是对的样子，真的就那么有成就感吗，让你一直乐此不疲…… ”

　　“你想把他训成什么样子？”温格挑了挑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温顺的小向导？”

　　穆尧拧起眉头，他是从来没把温顺两个字往这狗崽子身上联想过，对于温格所说的话，他也无法苟同，自从受伤恢复后，他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能察觉到温格对自己的态度一定是有原因，但他想不起来具体发生过什么。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也没有你说的倾向。”穆尧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从前和温格应该很熟悉，不过问了几个人，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行吧，穆军团长，你向来都是高高在上而不自知。”温格注射完药剂，耸耸肩，对谢惊蛰轻声道：“你小心点，他这种人最危险了。”

　　谢惊蛰听不明白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他在仔细观察那个人的变化，他每一次狂躁的间隔都比上一次来的短，仅仅就一个晚上，发展就非常明显了，他身体的热度好像还在不断的攀升，站在他身边，能看见他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一根一根的破裂开来。

　　就好像……整个人慢慢地从内部炸开。

　　温格飞快的填写着一个有一个记录表格。

　　“是你做的？搞得这么难看？”穆尧拿起一张表格看了看。

　　“不是，我哪儿有这种权限，我连这种东西怎么进来都都不清楚，只能看见结果。”温格笔尖顿了一下，想了想：“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注入的，上一个送来的时候，趁着清醒我问过。”

　　“他人呢？”穆尧只在这儿看到面前的一个人。

　　“死了。”温格头也没抬。

　　“没有办法吗？”穆尧神色一顿。

　　“目前没有，症状发展是不可逆的，他们的身体没办法和这种东西融合，排斥会越来越厉害，最后只有一个结果。”温格晃了晃手里的记录册：“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的死更有意义一点。”

　　医疗室里一阵沉默……

　　温格记录完后，戴上一副医用手套，推着个机器往穆尧这边过来了，穆尧抬手将上衣掀开。他背对着谢惊蛰，谢惊蛰一眼就看见他背上狰狞的疤痕，即便愈合了，看着都很是夸张，那些伤痕好像要把穆尧拦腰切断一般。

　　温格在一个探头上涂上粘稠的透明液体，然后将探头贴在了穆尧心口下面的位置，缓慢推动着，谢惊蛰走到穆尧的正面，看见探头下面，是一个很整齐处理的很好的，新鲜的伤口，上面还有着血痂。

　　温格认真的看了下数据，点点头：“行，显示正常。”

　　他递给穆尧一块湿巾，让他自己擦掉那些液体。

　　他一边擦，谢惊蛰一边盯着他的腰，露出一丝眼馋羡慕的神色。

　　穆尧身形高大结实，宽肩宅腰，肌肉匀称紧实，随着他的动作拉伸出漂亮的弧度线条。

　　他腰侧的两道斜长的肌肉让谢惊蛰的视线停下，谢惊蛰自己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单薄细长的身形，他好像无论怎么吃都长不出太多的肌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骨骼上，像是新生的竹，是最灵活的身形了。

　　但人一旦缺什么就会格外在意什么，腰侧的肌肉格外不好练，不能直接练出来而要通过转体或者腿部运动一点一点堆叠出来的，练得好了，对鞭腿高踢躲闪等一系列动作都有很好的助力，谢惊蛰捏了捏自己薄薄的腰，心想怪不得穆尧腿上的功夫比自己好。

　　“我顺便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直接植入。”温格的话引起谢惊蛰的注意，他不知道有自己什么事儿，但从温格和穆尧的对话中能听出来，他们好像在进行什么计划。

　　“植入什么？”谢惊蛰开口问。

　　温格抬起头，用手指推推眼镜：“你还没告诉他？”

　　穆尧拎狗一样把重新蹲回地上的谢惊蛰拎起来：“嗯，走了。”

　　医疗室外面换了两个教导员等在那儿，见两人出来，分别带上拘束器，经过B区的时候没有停下，直接把谢惊蛰也带到了A区，一起塞进了穆尧的监室。

　　“要告诉我什么？”谢惊蛰对穆尧的监室已经很熟悉了，他想靠在穆尧的床边，给穆尧从身后踹了腿弯一脚，直接踹到了床上。

　　谢惊蛰没防备，脸朝下跌子被子里，把穆尧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撞的变了形，穆尧的被子和自己的被子不同，自己的被子长时间放在不见光的监室里面，变得又硬又冷，而穆尧的被子却松松的，吸口气好像有股久违的阳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A区有特权，被子可以拿出去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