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瞎说》白小疯

5、4

　　隋敬生靠着墙松松垮垮地站着，歪头看尚小杏刮鱼鳞。
　　“小兄弟擅长用什么呀，我看你带那把刀，像是统一发放的玩意儿，不是你本来的武器吧。”
　　隋敬生挑了挑眉，低头摩挲刀把上系着的红线。
　　“我本也没有武器。”隋敬生笑了笑，悠悠道，“有这也不错，挣钱。”
　　尚小杏侧目去看他，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给谁祈福的红绳啊，心里有人了？”
　　“屁。”隋敬生抬眸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也有个弟弟。他倒是，使得了名剑。”他顿了一顿，“我看你，挺宠董小仙。”
　　“我这，”尚小杏低眉笑，“不算什么。我这么些年在外头逛，也没太管过教里的事，都是他自己忙。”
　　“他不让你插手吧？”隋敬生眯了眯眼。
　　尚小杏手上滞了一滞，却摇了摇头。
　　“许是娘跟他嘱咐了什么，我们几个里他最听话。”
　　“他可不像是听话的性子。”
　　尚小杏没有抬头，无所谓地微笑，坦言:“他心思深，我不知道。”
　　隋敬生盯着低头刮鱼鳞的尚小杏，盯了许久，转开目光去，声音几不可闻:
　　“嘛，我倒是，理解。”

　　尚改改坐在柜台里干等，快长草了。
　　柜台上没什么东西，连账薄都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记录。
　　尚改改翻来翻去的，从账薄里落出个信封来。
　　尚改改好奇，拿起信封，瞥了眼后厨，果断从已开过封的信里抽出信纸来。
　　信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头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念”字的最后一笔俏皮地卷了上去。
　　署名她不认得，看起来不像真名，是一个叫“扣子”的人。辨不出男女，不过挺有趣。
　　尚改改笑了笑，将信放回去。眼前
　　突然暗了一下，尚改改抬头，就看见董小仙放大的脸。
　　董小仙也看见那信封，笑起来.“姑奶奶，可让你捡着宝了。”
　　尚改改发现董小仙睫毛长长的，弯起眉眼来在眼底铺一层阴影，居然挺好看。
　　“你不是出去逛么”尚改改从他爪子底下抽走信封，夹回账薄里。
　　"害，这儿太偏了，我想出去买点儿零食，只买到这个。”董小仙将手里一袋子无花果干甩到柜台上，人也顺势一撑，直接坐到了柜台上。
　　“这信吧，”董小仙伸手去拿无花果，结果摸了个空。一扭头，尚改改心情颇好地抱着袋子朝他挑眉:“愿闻其详。”
　　“这信是解小扣最后的消息。自从前教主去世，他就失踪了。”董小仙语气里不像有太大的担心，悠荡两下腿，跳下桌去，“算了，不和你抢，小爷闻到鱼香味儿了。”
　　“你们不去找他吗”尚改改估摸这也是他哪个便宜兄弟，摸出一个果干扔进嘴里。
　　“让人找着就不是他了。”董小仙呲溜钻进了后厨。
　　尚改改觉得他们家挺奇怪的，兄弟之间说和睦倒也和睦，但说亲近又不亲近。尚改改嚼了两口，有点齁，甜得牙疼。
　　“董小仙你加了多少糖啊!”
　　“我乐意。”董小仙端着鱼出来，愉快地朝她扬了扬下巴。
　　将无花果袋子扔到一边，尚改改也去帮忙摆桌子。
　　一桌子菜，几本都是甜的。尚小杏很明显只照顾董小仙一个人的口味。
　　尚改改看着糖醋鱼，忽然有点儿饱。

　　“尚大哥方便告知令尊名讳吗？”尚改改抿了一小口酒，直奔主题。
　　董小仙夹菜的手一僵。
　　尚小杏浑然不觉，热情地将鱼从董小仙那里往尚改改面前推了推:“尚怀错啊。”
　　干脆利落得来不及阻止。
　　气氛诡异地静默了三秒。
　　尚改改慢慢伸出手，端起酒杯。董小仙手指紧张地蜷了蜷，做好了推开尚小杏的准备。
　　隋敬生之前劝尚改改的那句“不至于”到嘴边转了转，没说出来。
　　这倒也确实……至于。
　　尚改改一杯酒居然没泼尚小杏脸上，全灌进肚子里。
　　董小仙刚松一口气，只听一声脆响，酒杯贴着尚小杏脑袋掠过去，摔在墙上死无全尸。
　　尚改改在尚小杏惊悚的目光里腾地起身往外走:“我去醒醒酒。”
　　董小仙呆了呆，忙起身跟着跑出去。
　　隋敬生目送两人离开，瞥了眼地上酒杯的尸体，才去看尚小杏。
　　“你早知道她是谁。”
　　尚小杏已经起身去收拾，隋敬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幽幽问:“怎么这么说？”
　　“你故意告诉她。”
　　尚小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所谓‘不知道’，不能结束任何事。”

　　尚改改背着手慢悠悠走在前面，董小仙跟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喂，骗子，你不是说上一辈的事你不知道吗，你哥怎么知道的。”
　　“这你真冤枉我。”董小仙跟紧了两步，“我跟你讲，我们几个里，只有他是亲生的，我们小时候不在一起。”
　　“不可能。”尚改改停下脚步，转身瞪他:“你哄我玩呢，那你娘怎么不把教主的位置给他？”
　　“你以为教主是什么好活儿！”董小仙提起来就忍不住吐槽，“名声又差，人心又散，附近一圈儿还全是刁民。”
　　“那你娘怎么想着建了这么个教？”好奇压过了复杂的心情，所谓魔教，尚改改还真不太了解，“为情？为仇？为财？为一统天下？”
　　古往今来也就这么几个理由。
　　“……”董小仙。
　　倒还真都不是。
　　她早算好了杏花天有一天要灭。
　　也许，她建这么个地方，就是为它有一天被毁掉。
　　不然，也不会交到他手上。
　　“上一辈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她不会跟我说。”董小仙转开视线，“估计你知道的都比我多。”
　　尚改改淡淡地扫了他两眼，也不知道信没信他，转回身继续往前逛。
　　被董小仙打了个岔，心情稳定了些。
　　“我还真听说过一些。”她说。
　　名声大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江湖上从来不缺有关尚怀错的传言，不然尚改改也不会一开始就认死理儿。
　　董小仙等着下文，尚改改却不往下说了。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董小仙忽地拦了她一下。
　　尚改改本就心不在焉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董小仙扶她一把，顺带着将她向路边一带，拉着她闪身躲进树林。
　　尚改改蹙了蹙眉，眼神询问董小仙。那厮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颇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指了指树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