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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母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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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修媛吓得脸都苍白了,奶娘已经跪地磕头如捣蒜一样,金淑媛拍着玲珑的背,直到玲珑终于哭了出来,金淑媛才松了一口气,柳修媛上前张手欲抱,旁边的宫女已经提醒:“娘娘,你现在有身孕。”
柳修媛的手就在半空之中,伸不得也收不得,玲珑在金修媛怀里,看见母亲来抱自己,哭声更大一些,谁知母亲的手竟停在那里,在金淑媛怀里直起身子,一只手握住金淑媛的衣领,另一只手对柳修媛张开索抱。
柳修媛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抱是不成的,不抱看着玲珑哭的通红的小脸,又着实难过,只是宫中老嬷嬷常说,怀孕时候要保持欢快心情,不然对孩子不好,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金淑媛虽极力安慰玲珑,见她在自己怀里却只是去看柳修媛,月贵妃那句,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肉总贴不到自己身上,又萦绕在自己耳边,把玲珑下意识又抱紧一些,闻着她身上的乳香,这样一个小人儿,怀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都是怎么了?”就在这闹的乱哄哄的时候,皇后的声音响起,她的穿着仪态依旧没有瑕疵,柳修媛她们忙弯身行礼,金淑媛抱着玲珑,玲珑在她怀里又不安分,不过略弯一弯腰表表意思而已。
皇后眼光一扫,看见地上跪着的奶娘,玲珑又哭个不住,上前接过金淑媛手里的玲珑:“三儿乖,母后抱。”不知玲珑是哭累了还是皇后身上的母性光芒更重一些?玲珑到了皇后怀里,皇后不过拍了她几下,她就乖乖不哭了。
金淑媛这才松了口气,对皇后道:“想不到娘娘对孩子这么有办法。”皇后用手指点住玲珑的下巴,玲珑张开嘴嘻嘻的笑了,皇后唇边这才露出笑容对金淑媛道:“当年大皇子出生不过两个时辰,他生母就没了,自此在我身边,我虽没生了他,鞠养之功我可没有半点落下的。”
说到这里,皇后稍微有些失神,想来大皇子资质平庸,被朱秀不喜,她身为养母,也很不高兴吧?金淑媛不由暗自猜想,今日听皇后这番话,原先众人猜想的大皇子在皇后宫中,不过是挂个名的抚养,现在看来皇后确是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在养。
皇后抱住已经不再哭闹的玲珑,对依旧跪着的奶娘问:“这是怎么回事?”奶娘已经跪了半日了,听见皇后问话,今日差点失手把公主摔了,这是何等的大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柳修媛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对皇后道:“今日却是走到这里,妾和淑媛在说话,谁知玲珑要淑媛抱,奶娘一个掌不住,就放松了下玲珑,幸得淑媛把玲珑抱住,不然。”没等她说完,皇后已经对一直没说话的秦才人道:“秦才人,方才之事你可看见了?”
秦才人是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站在一边也没走,听到皇后问话,对皇后道:“方才之事,就是柳修媛所讲。”皇后点一点头,唤过红鸯:“把这个奶娘拖下去,杖责三十,逐出宫去,再挑几个奶娘给三公主。”
奶娘听见命保住了,又是连连磕头谢恩,红鸯带着人把奶娘拖下去了,皇后这才把玲珑抱给柳修媛身边的宫女,对她们道:“皇家子孙,至贵至重,来不得半点马虎。”众人都应是后皇后才往另一边走了。
经过这场,柳修媛也没心情再赏景了,谢过金淑媛后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金淑媛回头去看秦才人,见她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笑着上前牵她的手:“妹妹却是怎么了?还在想些什么?”
秦才人回身,对金淑媛笑道:“方才皇后娘娘这几句话,不过数语就把场面震住,难怪我常听人说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初进宫见到皇后的时候,觉得她也不过一般妇人,后来又一直生病,今日极近处见了,才知道所谓母仪天下之言确是不虚。”
金淑媛不由一晒,秦才人看着远去的皇后,不由叹道:“母仪天下,不知是种什么滋味,皇后真是天人一样的人。”金淑媛听到前面一句,不由有些发愣,眼睛不由往秦才人的肚子上面看,心里暗自想到,若真是个皇子,资质出众的话,等长大承了大统,眼前这个女子未免不可母仪天下。
只是想到秦才人的出身,金淑媛又把这个想法从头脑里面摇去,屠户之女,就算她的儿子能登上大宝,只怕也不会被尊为皇太后。
此时的金淑媛并没有想到,这样的设想在十九年后变成现实,那个此时还在秦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在登基十年之后,终于不顾众人的反对,追封已死的生母秦氏为皇太后,重起皇太后陵,并追封外祖三代为侯。
当时的罗太后看到大臣的谏章之后,只说了一句,人都死了,再多的荣华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御史真是多事,就默许了他的做法,此为后事,先放在前面表一表。
这时的秦才人依旧是那个觉得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天人一般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死后哀荣,或许就像皇后所说的一样,死后的荣华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能抓住的不过是眼前。
皇宫里的日子还是那么平静,柳修媛和秦才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月贵妃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到时秦才人生下儿子,自己是听母亲的话还是不听母亲的话?这时的月贵妃反而有些盼望秦才人肚子里面是个公主,这样的话,母亲也会放她一条生路。
暑热渐消,又是一年中秋节,去年中秋节的宴会上,先是发生了秦才人小产的事情,又传来罗青韵暴卒的消息,本来想的人月两圆,生生成了月圆人不圆,还让皇宫里面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不安的情绪里面。
今年的中秋节,又大不一样了,柳修媛和秦才人双双有孕,更重要的是,太后见恒王慢慢的也好了,不会再一提起青韵就泪满衣襟,决定重新给他寻个好媳妇,借了中秋节的由头,命京中四品以上大臣家里有合适女子的,都由母亲陪同,来宫里陪她这个老人家过节。
这个旨意一下,众人都明白太后又要借着这个名头给恒王挑妃子了,虽说青韵暴卒之后,京中传说,这位王爷的命太硬,是克妻之相,但还是有不信邪的。
旨意一下,家里有合适女孩的,都纷纷打扮一新,好能得太后青目。虽说四品以上的大臣不少,但能混到这个位置的,年纪一般也不小了,况且太后虽没明说,但要的绝对是嫡女,庶出女儿做王妃,并不是没有,但估计太后也会嫌弃,论起母亲的出身,恒王比当今天子可还要高些。
这样算下来,家里有未嫁女儿的臣子并不多了,先一日把名单呈到太后跟前,太后一看稀稀拉拉只有七八个,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点着名单只是在沉吟。
张嬷嬷是明白她心事的,上前笑着说:“小姐,他们定是只把家中嫡女报上来了,小姐你想想,这些大臣大都五六十岁了,女儿只怕早就出嫁了,孙女却还小,庶女又不敢报上来,不就只剩的这么几个?”
太后放下名单,叹气说:“你说的有理,只是就这么几个人,实在是。”张嬷嬷一笑:“小姐,这次横竖是为恒王挑继室的,你命宦官去各家传话,不挑出身,只论教养不就成了?”太后点头,张嬷嬷随即出外命宦官重新传旨。
到了下午,呈到太后手上的名单,人数一下就增到四十多个,太后虽然还不满意,但是总比上午好,拿着名单,和张嬷嬷在那里商议,指定名单的人是明白太后心意的,在每位小姐的出身后面,还列上母为某氏,这位小姐以什么闻名,姿容如何。
太后看着单子,对张嬷嬷笑道:“你看看,连某位小姐的生母本是江南名妓都列出来了,称这位小姐的外貌酷肖其母,那定是个绝色,只是生母是名妓,做正妃是不行的,做个侍妾还差不多。”
说着又看下面一个,对这位小姐的出身相貌都大为赞叹:“这样出身,却不知道相貌如何,单子上说的是相貌秀丽,为人大方,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张嬷嬷忍住笑意:“我的小姐,你明晚一看不就知道了?”
中秋节的正日子,虽说这按理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却被召进宫来,各位小姐脸上可都不见怨气,而是满怀着欣喜,能被恒王看中,成为恒王妃的话,那是多大的幸运?
今年的宴会也不是在去年的地方,换在往日举行宴会的淑德殿,宴席也分成了两处,外面是朱秀宴众大臣,里面是太后宴各位命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