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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我们都曾经是孩子 ...
晚上睡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我脑子里转了千百个逃跑的念头。借着走那一趟后园,我大体察看了地形,这座山庄分前后三个部分,前园以种植花草为主;中间是主体建筑群,正房连接厢房,就如四合院一般,带了一个小内院;后园比较大,多树木,院墙比较高,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后园从外面引进来一道泉水,汇成一个不小的清潭,又从另一面墙下的开口流出去。
从前边跑呢,我被守门的家丁彬彬有礼地请回来一次之后就不再打这个主意;从后面跑,又不知道墙外是什么情况,万一是万丈深渊,我岂不是倒了霉了。
第二天天色不甚好,秋雁羽貌似不在,没有过来烦我。第三天上午时洒了几点秋雨,下午便如情人的相思之泪飘洒得绵绵密密。这西北地区少降水,我自过来后头一次碰上下雨,一时高兴,跑到枫林小径逡巡了一番,当然,也顺便搞清楚了后院墙外是险恶的悬崖,不宜逃跑。那水从墙外另一侧流出,顺山涧形成一个小型瀑布,在墙角可以时时听到声音。看来只有另想办法出逃了。
晚上的时候,我在房里听雨,无聊的要死,那两个丫鬟又不如小甲小乙可爱善解人意(呵呵,我都忘了,刚去姬冰雁那里的时候,我和她俩貌似还是很疏离滴。)被我撵走了,因此更想逃跑,破门而出的心都有了。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应该是那秋雁羽回来了,正想着,门开处一阵凉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某人绝色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此时外面暗夜沉沉,屋内烛光摇摇,他含笑站在那里,竟像午夜里静放幽香的兰花,惊艳而飘逸。
“叶姑娘这两日可还寂寞?”某人明知故问道,这让我窝火。刚才的惊艳之感一下子消散殆尽。
“很寂寞,希望秋公子尽快送我回去,再不然,我自己走回去也可。”我不耐烦道。
他又淡淡一笑道:“还请叶姑娘你稍安勿躁,在鄙处小住几日,在下也好略尽地主之谊。”低头看到自己袍角溅了几点雨水,皱眉道:“先行告退,待我换了衣服再来。”
哦?此人原来有洁癖?我挑一挑眉毛毫不客气道:“天色晚了,公子不必麻烦了,凝霜要休息了。”
把他撵走,我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姬冰雁,胡铁花,一点红,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呀?我想死你们了!
半夜雨就住了,第二天阳光普照.梳洗毕,丫鬟之一名晚晴者已端来早点,恩,枸杞粥和小花卷外带一碟青油油的精致小菜,恩,挺合我口味。看来秋雁羽这厮察言观色哄人的本领挺强的。
正想着,那厮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横竖看我不顺眼的冷烟,笑道:“昨晚你说寂寞,那今日在下就陪姑娘出去赏一赏秋景,如何?”
我顿时两眼烁烁放光,惊喜道:“好啊!马上就去!”就着小菜两口喝完一碗粥,一口吞了那还没我手掌一半大的小花卷,抹一抹嘴道:“恩,味道不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秋某人------估计他自出娘胎就没见过这种吃法的。赶紧跟着我出来,勉强笑道:“叶姑娘,你如此吃饭怕是对胃不好。”
我呵呵一笑道:“没有啊,我三岁就开始这么吃饭,也没见什么不好。”我从小在姥姥那里有许多小朋友,往往在吃饭的时候旁边就有人等着一起出去玩,迫不及待的啃几口馒头,喝几口粥就跑出去疯,也不曾有什么不适。倒是回到城里之后,妈妈天天念叨要养生要养生,我才把吃饭速度降下来。
院子里空气很不错,清凉干净,只是月季叶子开始败落,花瓣边缘也有锈蚀的颜色,秋雁羽皱眉道:“冷烟,叫柳伯找人剪了。我与叶姑娘山上走走,你不必跟来了。”冷烟撅着嘴斜睨我一眼答应着去了。
出了大门,沿着山路往上走,我深呼吸了几下,清凉的空气沁入脾肺,眼见路旁丹枫经雨,更加娇艳如醉,苍松劲柏,绿意不减,郁闷之气顿消。没走几步,旁边岩石后面探出一丛金灿灿的野菊花来,我惊喜地冲过去摘下来几枝,珍宝一般拿着给秋雁羽看。
秋雁羽玩味地笑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叶姑娘也算雅人一个了。”
我摇摇头笑道:“无关风雅,我童年的山中就有许多这样的野菊花。那时一路走来满山遍野金灿灿的辉煌,把人的梦都晃花了眼呢!”
他微微一笑,显然是并无我童年那样的经历,道:“敦煌附近也有许多大山,只是自小先父管甚严束,极少去。因此竟不识得这其中的乐趣。”眼底突然之间多了一份落寞,又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气。
我怕他忽然想起一点红的杀父之仇,忙笑道:“现在学会寻找大自然中的乐趣还来得及。帮
我一下!”我把花束递给他,他看到那菊花根部枯败的叶子沾了些宿雨,犹豫一下不肯接。我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只看到它不美好的地方,要学会欣赏它的美!”不由分说交给他,威胁道:“不准扔了!”
他和自己的洁癖斗争了一会,还是抓住了这束花------嘿嘿,不知道这算不算改造工程的开始呢!
我不再沿着山路走,往旁边侧了一侧,开始寻找山泉的来源,一抬头看到林间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欢呼一提着裙子声冲过去,喊他道:“快点,快点,想不到这里秋季居然还有蘑菇!”
他正皱着眉头看自己沾满泥的粉底绣银缎靴,见我欢呼,只得跟上前来。
我见他如此,笑得更是一百二十分开心:“秋雁羽,去做个篮子,我们来采蘑菇好不好?”
“哦?”他四周看了看,道:“此处哪来篮子?”
“哦?你可是天下闻名的‘雁羽公子’耶!怎么连个篮子也不会做?”我摇摇头道:“喏,那边有几棵柳树,你去折些枝条来!我教你做。”
秋雁羽放下那束花,飞身纵去,姿态优美,翩然如凤舞九天,他手中握有一把精光闪烁的短刃,上下挥舞,不过一时,树下已堆了一堆柳枝。
我拍手叫道:“好功夫!”不过我也就是看姿态美而已,好在哪里可看不出来。走到树下,我开始编篮子,这也是小时候在山里学会的本事。
他停下来,气定神闲道:“这些可够了?只是可惜这千金难买的‘离思剑’竟做了伐木的蠢物,呵呵!”剑真是好剑,就这么小会,那棵倒霉的柳树已经变成了半秃。
我忍俊不禁:“你再砍下去,我们可就成了毁林高手了!”三摆弄两摆弄编成了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花篮。
秋雁羽在旁边看了一遍,笑道:“我也会了,原来如此简单。”伸手拿起几绺柳条,学我的样子编了起来,到最后虽不是很好看,还可以勉强将就用。他老人家兴头一起,又连着编了好几个,找到了窍门,编出来的就精致多了。
“恩,不错,有进步,孺子可教也!”我夸奖道:“要是夏天就更好看了,带着翠绿的新鲜柳叶,放进白白的蘑菇,黑黑的木耳,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挖到野人参呐!”
“是吗?如此好玩?”他提着他自己编的篮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那当然!现在我们去比赛采蘑菇,看谁采得多,先说好了,不准用武功!”我抢先一步跑过去,将裙子掖在腰里开始采蘑菇。
他像个大孩子一般,也笑着跑过去学我的样子,始终他有武功在身,又手脚敏捷,比我快一步摘满篮子,欢呼道:“我赢了!”
我还只摘了三分之二,很不服气地拿过他的篮子一看,笑道:“你看,这个黄的吃了会泻肚子,这个灰黑的是有毒的,还好附近没色彩鲜艳的,不然你老人家采回去做成汤,还不都回老家了!”东挑西挑,给挑出一小堆,只剩下一半。
某人很不服气道:“只说采蘑菇,又没有说可不可以吃?”那无赖的样子简直欠揍。
“你!”我给了他一拳打在肩膀上,恶狠狠道:“蘑菇采来就是吃的,你当炼毒药呢?去继续采,采满为止!”
出乎我意料,他乖乖的提着篮子又去找蘑菇了,我看到他干净而平整的衣服下摆已经沾了许多泥痕,咦?这厮不是有洁癖么?笑道:“秋大公子,干活的时候请将下摆掖起来!”
看他走得稍远,我看看四周地势,坡度不陡,要是逃出来,不能直接往山下跑,不然被逮回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们差不多同时装满篮子,他贼贼笑道:“我的篮子比你的大,所以我赢!”呵呵,这会儿他也只是个大孩子而已。
我笑着承认自己输掉,道:“好了,算你赢,我们再去摘花好不好?”
某人兴致勃勃道:“好啊!”
我们一人提了一个篮子四处找花,花儿倒不像蘑菇那么好找,不过我有幼时经验,因此比他找得快多了,但只有紫色的紫菀和金色的野菊花两样,还有一种白色的不认识的花,但是柄太短不利插瓶就放弃了。
有那么几分钟我们分开很远,我差点要跑,但是也曾经见识过他的武功,只想了一下便放下这个念头。
走到一块大石边坐下来休息,他兴高采烈提着半篮子花跑过来挨着我坐下,笑道:“这次算你赢!看这是什么?”他伸开修长的手,几颗红红的酸枣躺在他温润如玉的手掌心里。
我惊喜道:“这是酸枣,你在哪找到的?”顺手拿过来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吃了一个:“恩,味道酸酸甜甜,还不错啦!”
他傻傻地看着我吃下去,道:“凝霜,你不洗么?”
我笑道:“这里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很干净啦!你也尝一个。”拿起一个又在他衣服上擦擦吃掉了。
他这才想起把最后一个擦一下放进嘴里,面部表情先疑惑后释然,道:“难怪我觉得它长得象大枣。原来味道这般好吃。”拉起我的衣袖道:“去那边摘,有好多呢!”
在前边不远处有个悬崖,边上丛丛密生着许多酸枣棵,叶子虽已差不多落了一半,然而枝上挑着许许多多红透了的酸枣,像一颗颗红色的小星星。
我伸手去够近处的,没几个就摘光了,他拉住我道:“太危险了,我去摘,你在一旁看。”
“小心它的刺!扎到了怪疼的!”我喊道。
他将衣服一挽,脚尖一点,如蜻蜓展翅在酸枣棵上点来点去,我不由得赞叹他的轻功不但美妙,而且实用------一会儿我手里已多了一大把酸枣。
如此几次,我的帕子就满了,这次出游没想到收获怪丰盛的。往回走时,我们一人手里提了一篮蘑菇一篮野花,我另外收获一堆酸枣。
“你知不知道,这酸枣还是一味药材呢。”我讲给他听:“若是晚上失眠就可以吃,镇定安神很有作用。还有,这枣核洗干净敲碎了,用来泡茶喝,也是治疗神经痛的良药。我以前只要有机会回大山里,就会专门去摘好多给妈妈带回去吃,她神经衰弱,经常失眠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惊奇:“凝霜,你不会武功,却有一脑袋奇奇怪怪的知识,有趣,有趣!”
“我以为,你既然武功高强,学识渊博,对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应该很了解才对?”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阴霾浮上他的眉间,半晌,他似乎不想因此影响心情,勉强笑道:“到了,今天中午,我们就吃自己采的蘑菇汤,如何?”
想起了童年的河边,常常开着丛丛耀眼的金色野菊花,附近的山上也经常丛生着酸枣棵,经常会采来给妈妈泡水喝。如今家乡生态被污染得严重,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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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们都曾经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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