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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空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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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悠悠坐在桌前支着下巴,时不时向窗外瞟上几眼,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哗啦”掉在桌上。
这毕业答辩结束的初夏傍晚,真不是“无聊”之类的词可以形容的。事实上,悠悠有些紧张。以至于那些被爸爸妈妈吼着回家吃饭的顽童,各家窗口溢出的饭菜香气,甚至颇有些规模的蝉噪都被排除在她感觉之外。
作为一个日日标榜自己“以建设祖国为己任”的皮厚姑娘,悠悠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紧张。可实际上,她手心里全是汗了。
这几天她总是做着一个奇怪却又熟悉的梦。梦里的姐姐有着酷似自己的脸庞,叹着气说:“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幸福”。额……这么煽情的话,悠悠听一遍就足以浑身打颤了。每每做了这样的梦,她总会在一身鸡皮疙瘩中醒来,然后随手扭开电扇开关。
说起来,这个姐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梦里出现过了。看着她,就像照镜子一样。她把这事告诉了闺密李子柠,子柠一记爆栗敲在她头上:“自恋你就直说!还做梦梦见自己,恶不恶心撒。”
然而悠悠知道,她不是自己。她的眼神中是燃成死灰的凌厉,甚至……残忍,而那话语中,却带着近乎绝望的悔意。同一个梦做多次,总不是什么平常事。她开始害怕梦里的姐姐,用哀伤至极的声音求她。
“只有你能救他……救我……也救你自己……”
真头痛,悠悠决定再观察最后一天,再梦见就去看心理医生。她的父母常年在南方工作,却让独身女独自在这北方城市念书。悠悠考上市里的B大后,父母干脆给她在市里买了套房子。自小便没有多少父母关爱的悠悠,并不显得孤僻或者奇怪。她曾对李子柠说:“我这种人,天生就是要做女主角的啊!”
“女主角?歌星影星,高官家公子,大集团继承人……你一个也不认识。连咱校学生会主席你都不知道姓啥,你当什么女主角?”子柠的打击从来都是赤裸裸的。
难道真的是长久缺乏亲情导致胡乱做梦?本着科学拯救人类的思想,悠悠给学校心理中心打了电话预约时间,打算在毕业前尽量多利用学校免费资源。
好!就这么决定。悠悠摸了摸肚子,决定叫一份外卖。
就在她起身拿手机的瞬间,忽而传来一声巨响,带着整个房子就颤了几颤。悠悠一时没站稳,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她愣了几秒,突然手脚并用往承重墙边的桌子下面爬。
糟了糟了,才七楼就有这样的震感,这回地震级数可高了去了。悠悠叨念着抱头趴在桌下,却觉得四周渐渐平静了下来,没见人们慌乱的景象。她慢慢爬出来,却嗅到一丝血腥味。
不是地震?
杨悠悠抓着手机跑出书房,直觉地感到家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人。血腥常常意味着危险,悠悠在手机上输入110,拇指扣着拨号键,准备眼见不对就拨出去。
她悄悄向大门挪过去,又觉得腿不住打颤。透过卧房的小格窗,她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东西”。明显的血腥味正从那东西上飘过来。
天!悠悠瞪大了眼睛。自己果然是女主角的命啊——明天本市晚报上某版的女主角,题目是《独居少女遭入室抢劫》。
便在此时,床上的“东西”动了动,似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却又很快吞回了喉咙。就是这痛苦至极却似乎仍在强忍的声音,将几乎要夺路而逃的悠悠拉了回来。她死死抓着手机,挪近卧室,心中却在埋怨自己:这见鬼的好奇和善心总有一天会要了自己的命。
床上躺的是个人,全身浴血的人。透过破败撕碎的衣物看见他全身伤痕的时候,杨悠悠心中仿佛被砂纸狠狠磨过。她看过一些□□电影或者小说,却不知怎样的恩怨会让一个人伤成这样。那种并不致命,却纯粹以折磨为目的的伤口,让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蜷着身子,惨白着一张脸,偶尔抽搐着把呻吟咽回喉咙。
“你怎么了?我马上打电话给112。你放心,我这里离急救中心很近的。”悠悠冲到床边,想给那个在剧痛之下辗转的人一些安慰,却不敢碰那满是伤口的身体。
那人在朦胧间听见她的话,无力地抬眼看过去,紧接着便是浑身一震。悠悠心中一痛——分明是一张俊逸坚毅的脸庞,可那眼神中却是怎样的恐惧和惊惶!见那人挣扎着向床的一角缩去,全然不顾身上伤口纷纷离开的痛苦,杨悠悠反射性地后退一步。
他不会是个斯德哥尔摩症患者吧?这样的人,心理上通常受过巨大的伤害或打击,是经不起一点点惊吓的。悠悠向后退了两步,双手装个下按的动作,尽量柔声说道:“你别害怕,我不过去的。”
然而那个人,竟慢慢压制了颤抖,拼尽了全身力气将身体撑起来,规规矩矩地跪在床角,头低低地埋下去。因忍着疼痛而沙哑虚弱的声音努力吐出几个字:兮风触犯宫中规例,请宫主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