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无垠》寂冥

7、第七章

　　事实证明，幸村精市有着非凡的商业头脑。
　　论据：话剧演出后凭销售周边海报特典光盘限量DVD纯赢利（哔~）日元（此处为不刺激以建设节约型社会为人生最高理想的各位而不透露具体数字）。
　　事实再次证明，幸村精市有着非凡的编剧细胞。
　　论据：话剧门票于开演第二天销售一空，且据说曾有少女A+B+C+D+……+Z看了不下三遍，之所以没有看第四遍是因为公演次数总共为三。
　　事实最终证明，幸村精市的偷懒才能举世无双天下无敌惊天地泣鬼神可让东至如来佛祖西到宙斯阿波罗皆五体投地并敬仰崇拜地两眼放星星……
　　论据：作为本剧第一主角冲田总司，他从头到尾只出过一次场说过一句话。出场时间为闭幕前，唯一的一句台词是谢谢观众。
　　然而，有无数的纯洁少女就是为了这一刻奋不顾身自投罗网。
　　然后，有无数的纯洁灵魂就在这部话剧中爆发了同人魂腐女小宇宙，沦陷了。
　　“土方先生叫总司名字的声音好深情~”
　　“土方先生想起总司时的眼神好动情~”
　　“土方先生听到总司出事惊恐的表情~”
　　“最后土方和总司共同谢幕时的场景……喂，还有什么情？”
　　就这样，幸村等人的初中生活，结束在少女粉色的幻想肥皂泡中。
　　大雪纷扬中，各色的商品店前开始挂满白色红色相间的圣诞装饰。服装笨重的老人摇摆前行，背后的布袋里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人怀疑那个穿着怪异前卫的老头子其实很可能是个人口贩子游荡于各国之间以躲避FBI的逮捕？难道就因为他长了副慈善模样？还是因为他总会在你睡觉前往你的臭袜子里施点小恩小惠？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古语又云，人不可为斗米折腰……）
　　“圣诞快乐，赤也。这是圣诞老人拖我送给你的礼物。”圣诞聚会中，幸村笑吟吟地从大衣外套里掏出礼品盒，递给两眼不知是因为惊诧还是因为欣喜而睁得硕大的切原。
　　众人汗颜：这年头还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人，是白痴吧……
　　“真的？谢谢部长！”切原双手捧着礼物，似乎在拆与不拆间挣扎了很久，而后突然间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对了，部长你怎么会和圣诞老人认识呢？”
　　众人惊愕：发现白痴！随即释然：算了，这家伙本来就是个白痴……
　　幸村轻笑，一手托腮，低低地重复：“是啊，怎么回事呢？”
　　聚会是在幸村家办的，刚好他的祖母去了亲戚家，父母晚上有饭局，妹妹要去同学家，部长便很慷慨地邀了大家一起来。那天晚上闹得很晚，尤其以丸井和切原为首，旁边还有仁王和柳生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唯恐天下太平得发霉。桑原本来是担任调合作用的，最后也被不幸地牵扯进去。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永远事不关己泰然处之的柳参谋，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该的真田皇帝，以及云淡风轻超脱红尘的幸村神人。
　　“呐，我们喝次酒怎么样？”轻轻的提议声，却让整个房间的喧闹刹那间静了下来。
　　“精、精市。”勉强保持泰然依旧的柳微微皱眉，“法定饮酒年龄是十六岁以上，我们之中还没有一个人……”
　　“有啊。”幸村笑得轻快。
　　“哎？”一向对自己的资料甚为自信的柳少有地感到惊诧，参谋居然搞错同部三年的部员年龄……
　　只见幸村眼眸弯成漂亮的弧度，瞟了眼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房间一角的某人：“弦一郎的心理年龄已经超了。”
　　让真田青筋跳动的是，他最后真的被迫去了楼下小卖部。
　　令真田青筋暴动的是，他居然真的买到了七罐罐装啤酒。
　　最后，除了切原这个纯洁小孩幸村不忍心把他带坏以外，其他人都无一例外地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酒。冰凉且微微带些清苦的味道，不像传说中那么好，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酒入愁肠，或许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酒的味道没了惆怅佐料，也就只能尔尔吧。
　　看着在地上四仰八叉东倒西歪的众人，甚至连莲二都趴在了桌上，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目光稍显朦胧的幸村嘴角浮现一丝浅笑。拿起一个罐子，摇了摇，液体碰撞金属壁发出欢快的流动声响，眼角的褶皱很满足地舒展开来，他轻轻将仍有些冰凉的罐口对上嘴唇……
　　“别喝了。”
　　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却是去了卧室拿来毛毯的真田。
　　从头到尾，只有恪守家规的真田，滴酒未沾。
　　幸村耸耸肩，笑了笑，将他的手挪开。
　　“哦。”轻描淡写的回答，不算回应的答复。
　　说着，幸村就想站起来，可或许是酒精的刺激又可能是因为长期坐着的缘故，刚起身的瞬间脚步不稳地踉跄了几下。真田急忙伸手扶住，一撑一抓之间，就变成了幸村栽进对方宽敞温暖的怀抱里。
　　“精市？”
　　怀中的人似是睡去不省人事，红晕渐渐腾上略显苍白的面颊。双眸微睁微闭，长得过分的睫毛细微地抖动着。
　　看来，是真的醉了。
　　微微皱眉，真田叹了口气，手臂用力，另一只手穿过幸村膝下，将他横抱起来。跟想象中一样，对于男生来讲不算重的重量，有些酒气的温热呼吸扑在胸膛上，痒痒的，让真田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大力甩头，少年向卧室走去。
　　平安夜里，雪静静地飘落，装点纷杂的世界，掩住一颗颗尚自懵懂的玲珑心。
　　***
　　华美的光火散去后，本如藏蓝色绸布般的夜幕被将散未散去的硝烟染得有些灰蒙蒙的。喧闹过去，陡然间降临的本就属于夜晚的寂静忽然显得有些突兀，巨大的反差给欢腾的心境平添了几分落寞、一点沧桑。
　　同大家道别后，真田扶着幸村步回房间。男子并没有醉，神志尚且清醒，只是脚步有些发软，身形有些虚晃，面色比往常稍稍红润了几分，本就捉摸不透的眼神闪烁着愈发迷蒙的光。
　　“精市，以后少喝点吧。”微微撅眉，真田将像猫一样腻在他身上的幸村扶到床边坐下。
　　“呜……”含糊的单音节，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反对，或者是纯粹的撒娇。
　　平常明明是个很稳重的人……酒精的威力真是不可低估啊。
　　无奈地摇摇头，真田一把抓掉头上累赘的长发，转身走向浴室。从出发时就决定好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套诡异的服装和碍事的头发统统咬杀！（好吧某冥穿越了~不过谁叫两个都是风纪委员……）
　　然而没跨出两步真田又停了下来，侧身看向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幸村。因为嫌太热所以长长的黑色假发很早就被拿掉了，被汗水粘湿成一缕缕的堇紫色头发贴在泛着红晕的面颊上，身上也出了些汗，宽大的浴袍领子大敞，露出男子精致的锁骨和匀称的胸肌。
　　是不是，也应该帮精市，洗个澡呢？
　　当然明天早上再梳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依真田对他的了解，明天大概会因为宿醉头痛一整天，幸运的话傍晚才能起床。
　　真是……明明知道过会会受罪，为什么还要喝呢？从来不沾烟酒的真田始终对幸村这种好似自虐的行径理解不能。
　　再度重重叹了口气，真田回转身体，步到床前，俯下腰，一手搂住肩膀一手从膝下穿过，将幸村横抱在怀里，向浴室走去。
　　带着酒的温热的鼻息呼在裸露的胸膛上，酥痒的感觉让真田与“多愁善感”八竿子打不着的思绪飘到了多年以前的一个雪夜。
　　盛夏，隆冬，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彼此，依旧在咫尺近的旁边。
　　黑色的刘海垂下，掩映了那双墨色瞳仁中极浅极浅的笑意。
　　然后，当那抹转瞬即逝的愉悦光芒还未从黑耀石般的眼中消失殆尽，怀中的人却轻轻低难，语音喑哑含糊，只有几个关键字分明地装上真田来不及防备的耳膜。
　　“……订婚……”
　　笑容僵在嘴角，莫名的烦躁，原因连自己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