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曦纪》一懒众山小

4、第 4 章

　　时光如昨，平淡无奇。

　　洛飏镇依旧藏着数不清的秘密，无名医馆生意依旧的好。止文仍日日犯着懒，止言仍惯着她，王媒婆仍有事没事的上门提亲。

　　一切仿佛并无变化，可止文有预感，这样的日子估计也快走到头了。

　　日她如往常顺着河道往渡口走，没走几步便发觉有人跟在她身后。那人脚步一深一浅，好似走不稳。止文快，那人也快，止文慢，那人也慢。

　　最终，她忍不住停下脚步，闭眼叹气之际转身道：“跟我这么久，你不累吗？”只见止声穿了身简单利落的白袍，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几月不见，身姿举止端仪都宛如换了一人，一副尊贵公子的样貌。

　　止声嘴角淡笑：“你见到我，怎一点都不吃惊？”

　　止文侧看止声一眼，垂目踢了一脚脚下石子，扯出一丝笑容道：“洛飏镇就这么大，你只需用些法子便可知我与阿言住哪，找我们轻而易举。我为何要惊讶？”

　　她没等止文接话，便踢着石子往回走，看似平静道：“你这次又为何回来？”

　　止声依旧跟在身后，问非所答道：“我本以为我离开后，你们会离开此地。”

　　“不瞒你说，一开始确实有这想法。可后来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去不哪里了。”止文言语自嘲的意味，“加上我还事未办，更加不能走了。”

　　止声听后眼竟透着淡淡笑意，下意识便道：“这事我可能帮你？”

　　止文回头注视着止声许久，若有所思。最终却都化成了嘴角淡笑，她道：“谢了，不劳大驾。不过现见你身体健康，我是欣慰的。”

　　止声依旧默默跟在她身后，止文眼中闪过黯然，面上笑容不变道：“真的，你别跟着我了。我只想在这和止言平静度日，不想卷入现世的麻烦中。”

　　“那我说我我此次回来是想报恩呢？”止声缓缓开口。

　　止文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她瞟了眼湖面尴尬道：“你这么说真令人感到奇怪。再说，你不是韩信，我也不是那洗衣妇人。对我来说，你活着便好。报恩什么的，太假大空。”

　　随后仍忍不住补充道：“对了，害你之人可解决了？”

　　止声道：“我听你语气好像我定能解决此事？”

　　“其实我就随口问问罢了。”

　　止声眼中飘过一丝哀愁，他开口承认：“你放心，确实处理干净了。”

　　止文心头跟明镜似的，她装作不经意道：“那恭喜你，高枕无忧了。”

　　止声没接话，二人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距离。

　　“阿声？”止文突停下脚步，沉思开口道：“办完这里的事就离开吧。算我恳求你……”

　　止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止文，只听她认真道：“到这就好。你不要再跟我了。”说罢止文便不再理会止声，加快脚步朝着渡口走去。

　　止声目送着止文离开，真的没再跟上来。

　　止文最近发现，渡口来往船只较往常多了些，奇珍异货随之也丰富了不少。她在一鱼摊看到新鲜的小黄鱼，她在想起止言这些时日苍白的脸色，心中担忧，暗想着止言是需要炖个鱼汤补补了。便走上前对鱼摊大爷道：“劳驾，给我来两条。”

　　鱼摊大爷见止文一脸心思，便道：“阿文，你这几日常来是在等阿毅他们家的商船吗？”

　　止文回神道：“嗯，我叫小毅帮我带些东西，但他好像近几个月都没来。”

　　“带什么货物呢？找我们家也是一样的，虽然我家不徐州商号的。但货一样也是可以带的。”大爷脸上带着些神采。

　　“没什么，一些不重要的中草药罢了。对了，小毅他们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现在都没来？”

　　大爷笑而不语，卖了下关子道：“估计是本家出事，给耽误了吧。”

　　“原来如此。”止文礼貌淡笑，止言于此，提起刚买的鱼，道：“谢谢大爷了。”她心中有种预感，小毅摊上事，这藏红参估计她暂时是拿不到了。

　　正细想，她胳膊便被一旁的女子撞道，那女子忙说了句抱歉，便接着对身旁的同伴道：“我跟你说，上午有位白衣公子路过，生得极其的俊秀，就像画中仙一样。我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出尘的男子呢。”

　　止文耳尖，听到此处。默默放低手中乱跳的黄鱼，打算专心听八卦。

　　那花痴女子的伙伴接话道：“看到了！看到了！他长得比止大夫还俊呢！最重要的是气质，是气质！他那一股子清新飘逸的劲啊！”

　　“不带你这样的！”花痴女为止言抱打不平：“人家止大夫只不过最近太忙，气色不好罢了，仍然风姿卓越，气度不凡！你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

　　止文皱眉，她没想到，止言气色不加竟是连外人都所察觉。看来相比以往，它脸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花痴女子的花痴伙伴接话道：“哎呀，不一样啦，止大夫永远在药堂！可那白衣公子都不知在这能待到及时，现在肯定是迷他多一点啦！”

　　花痴女子：“想见吗？我知道他在哪哦？我看着他朝着南门去了。”

　　“真的？真的吗？”二号花痴激动的拽起了花痴女子的胳膊，惊道：“不行，我要走了！再不去南门！他就走了！”

　　止文刚一眨眼便见她们已施展轻功，走出几丈远。她站在原地……诧异的看着她俩远去，缓了会……

　　“南门？俊美白衣男子？”她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事冒着怪异。不过，有趣好玩的事要发生。怎么能错过？她屁颠屁颠的也往南门赶去！

　　“哎！两美聚集了？还不快点走！”她没走几步，就听旁传来一妇女的惊叹言语。

　　“两美聚集？”止文停下脚步，她越发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走神，她又被人冷不丁的一撞，肩膀生疼，踉跄的朝前走了几步。

　　“哎呀！对不住啊！咦！阿文啊！”止文还没站稳，便听到撞她之人惊讶出声。

　　止文勉强站稳，定了定神，见那人正是旁边巷的端木婶。她此时面露疑惑之色对她道：“你怎么在这？你家现在可热闹了！”

　　两美！白衣男子！南门！一道思绪顿时在脑海中闪过！止文一拍大腿，心中惊呼：“果然！”拔腿便往家里跑！

　　“阿文？唉！你……你倒是走……跑慢点啊！”端木婶在身后叫唤。

　　果不其然，她家前院聚集了不少人……大家见她回来了，不由得围了上来。

　　止文却直接向后退了几步，身体不由得一抖。“你们干嘛？”

　　“止姐姐，你们今日不营业吗？”花痴女子的花痴伙伴问道。

　　“什么姐姐，我不一定比你大吧……”止文暗暗吐槽，看了眼医馆，有几个好奇围观群众，止言却不知去向。

　　“呃……大夫不在是吗？那应当是不营业了吧。”止文道，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不少人面露惋惜之色。

　　止文脸色顿时一肃，对众人道：“竟然不营业，大伙就改天再来吧，你们这般看热闹还有哪个大夫能专心治病的？”说罢，又瞥了几眼医馆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见主人下逐客令，虽仍存有八卦之心，却也只好悻悻然离去。

　　待大伙都出了院门，止文变立即把大门一锁，闩一插。心中感叹家中怎么莫名其妙成了一看热闹的场所。

　　她倦怏怏的拖着脚步穿过医馆大堂，走到内院。叹了口气，顿了顿脚步，抬头嚷道：“各位看客们，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语毕，房檐上传来一阵声响，而后声响四下散去。一小哥从房檐背探出头，吐了吐舌头，顺势跳了下来。他调皮道：“止文姐，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止文一看，是那个有事没事总爱往店里跑的张小铁匠！

　　怎么现在谁都喊自己叫姐了？止文很是不解。她举手“啪”的朝张小铁匠头上拍去，道：“你自己藏匿水平菜，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发觉的。”

　　“我保证我功夫是他们那群人中最好的。”张小铁匠捂着头，郁闷道：“定是他们气息不稳！害我暴露还被抱怨！”

　　止文搓了搓鼻尖，淡淡道：“还不走？留在这等晚饭吗？”

　　张小铁匠哼哼了两句，打算离去。

　　“慢！”止文往内院望了一眼，贴近小哥低声问：“我现在还在懵，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小铁匠刚想开口，便听不远书房传来熟悉的声音：“阿文？”

　　张小铁匠耸肩，笑着摆手。一脸我也无可奈何，有机会再说给你听的神情。

　　止文拍了拍他肩膀，无奈叹了口气，示意他走。她走至书房，见门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她隔着门缝，见止言皱眉看着地面，又像是看着别处。而他对面站着一黑发玉冠，素雅白麻衣的男子，正神情凝重的看着止言。

　　“果然是他——止声！”止文心中一阵翻腾，升出种异样之感，她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太对劲。止声侧面微微抬头，他们视线撞了个正着！

　　止文觉得那眼神别有深意。她蹙眉把视线往旁一别，面色沉重的推门踏进屋。

　　八月，屋中却弥漫着丝丝凉意。

　　“阿文。”止声嘴唇含笑，缓缓开口，朝止文点头示意。

　　止文轻挑眉，沉默一会，才缓缓道：“不刚跟你说好，叫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们的吗？”

　　止声听后并无讶然与局促，反而淡定一笑道：“受人之托又事关紧急，不得不前来叨扰了。”

　　“那有事便说吧。”止文坐在一旁软垫上，顺口就接。她才不管什么紧急，又受何人之托。

　　止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止言，眼中似乎闪过些什么，可还没等止文看清便消失殆尽。

　　止文越发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却听止言道：“你话说完，东西也带到了，请回吧。”说罢伸手摆出一请走的姿势。

　　止声听后，大方端详止文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是该走了。”

　　他颠簸两步，突回头道：“我最近住在悦来客栈，你有空可以来找我。”

　　止文不知如何应答，她视线往旁一移，听止声深一声，浅一声的走出书房。待脚步声远，她才看他背影，觉得他此时也是满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