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他又凶又萌》南栖雁

40、第 40 章

　　钟彦凌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幻觉？

　　他在河边流连了好一会儿，再没看到那个人，便驾车离开了。

　　到达“Nselling”酒吧后，他让娟姐把孙德明和梁宏儒叫到办公室。

　　三个人刚刚落座，梁宏儒就开口了：“老板，我有件事憋在心里好些日子，娟姐和老孙不让我说，但我今天必须要说。当初你接下寻找林星宸的单子，你说是想出去跑跑，放松一下心情，我们当下属的也不好说什么。可是自从你把这个林星宸接回来，我们的全部工作就都围绕着林家的案子，我们一直在跟的那些人和线索都被你搁置一边了，那我们这两年的工作不是白做了吗？林家的案子到底重要在哪里？就算找到了林立诚，我们又能有什么收获呢？”

　　梁宏儒这些话的确是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今天下定决心要讲出来，完全无视娟姐暗示的眼神。

　　钟彦凌耳朵听着梁宏儒说话，眼睛却在留意娟姐。娟姐先是给梁宏儒使眼色，发现梁宏儒根本不看她，她又去扯梁宏儒的衣袖。

　　果然是侄女知道了，姑姑就知道了，小姑娘真的没办法保守秘密。

　　“老板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只管按照吩咐行事就可以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孙德明就从来不问为什么，钟彦凌的手挥向哪里，他就去向哪里，他对自己的老板深信不疑。

　　梁宏儒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扶了扶眼镜，让他眼睛里的不满情绪流露得更清晰一些：“按照吩咐行事？那我去公司上班好不好？当初一个全球高科技公司挖我，年薪付到二百五十万，我为什么不去？因为我不想做牵线的傀儡，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的工作，必须要由我做主，要有效率，要达目的，而不是围绕着一些无聊的事做一些无用的工作。要是老板今天不解释清楚他的理由，我从明天就开始独立调查，不跟你们合作了。”

　　娟姐好尴尬，赶紧打圆场：“小梁，你别这样说，在我们这里虽然你的年薪只有二百万，但你的车和房子都是老板出资买的，老板还时不时地给你们发红包，今天早晨不才发一万块红包吗？老板行事一向稳重，不会乱来的，今天发这么大脾气，实在是你的不对。”

　　钟彦凌抬手制止他们继续争论：“你们都别说了，小梁说得对，我是应该给你们一个解释。我们以前的工作做了两年，积累了大量的证据和线索，但都只是停留在中低层次。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每次我们在即将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信息时，都会受到阻挠，于是我想着另辟蹊径。”

　　“我接下林立诚找儿子这单生意，是因为前些日子山猫与林立诚有过接触。他们只见过一次，期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晚回家后，不知道林立诚和他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第二天林星宸就离家出走了。我不能肯定林星宸离家出走这件事一定和林立诚与山猫见面有关，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山猫是我们目前挖出来的最高级别的人物，我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通过林家这条线，挖出更高级别的人物来。”

　　“听着就像是在赌一把，那老板围绕着林星宸忙活了这么久，到底收获到了什么？”梁宏儒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钟彦凌拿出他的手机，展示了几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的女人，叫许倩怡，是林立诚的前妻，林星宸的妈妈。她于2008年和林立诚离婚后，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传说她是跟着一个神秘男子离开了，这些照片出现在林家一号大院地下密室里，我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串数字，就是这张照片里的数字，看起来像个密码之类的。同样的一串数字，出现在林宇宸的家里，用一张纸条记着，夹在一本相册里。而那本相册里的照片是这样的……从林星宸小时候一直跟拍到他九岁，他父母离婚后，这种跟拍就结束了。”

　　“所有信息都指向那名神秘的男子，他带走了离婚后的许倩怡，很可能也控制了她的人身自由。而他又与林宇宸有关系，并且可以判断不是普通的关系，一定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分享这些偷拍。林宇宸在组织中应该是有些地位的，否则陈飞昂也不会冒着风险保护他，现在我们要盯紧林宇宸，一定不能让他飞了，耐心等着他与神秘男子接触。”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那些屡次出现，想要抓走林星宸的人。这些人身手了得，并且行动有组织性，他们中有一位狙击手，{枪}法神准，负责清理那些暴露的人，昨天在抓捕许良骏的现场，那个狙击手又出现了。这样一群人，他们想要抓走林星宸，却并不伤害他。他们最接近得手的一次，是把林星宸抓走关进了警队的枪械库中，林立诚被转移前，也被关在那里。”

　　“我猜，这些人应该与许倩怡有关。至于许倩怡为什么不直接出现牵着手把自己的儿子领走，我想是与那位神秘男有关。她应该是想保护她的儿子，以免她的儿子和林立诚遭遇同样的下场。”

　　钟彦凌讲完，看着梁宏儒：“这就是我最近的收获，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梁宏儒眯着眼睛，扶了扶眼镜：“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跟住林宇宸，还是跟住林星宸，最终都会找出那名神秘男子？”

　　钟彦凌点头：“是的，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神秘男子，他一定是关键人物。”

　　“比局里那位还关键吗？”孙德明听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来。

　　“老孙，我们面对的是一张经营多年复杂无比的网，挂在这个网上的每一个人都很关键。你单单破坏掉这张网上的某一个结点，网是不会破的，并且还会迅速得到修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钟彦凌语重心长。

　　孙德明点头，表示他听懂了。

　　梁宏儒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单单挖掉这张网上的某一个点……这不是老板你当年干的事情吗？”

　　“小梁，你太过分了！”娟姐呵斥了梁宏儒一句。

　　钟彦凌苦笑：“没关系，小梁说得对。”

　　梁宏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瞪了娟姐一眼：“怎么了？我们几个在一起，也不能说实话吗？”

　　钟彦凌看着单细胞生物梁宏儒，想起了吕梅梅的请托。

　　“小梁，你谈过恋爱没有？”钟彦凌突然问了一句。

　　梁宏儒愣了一下，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关心这种事情：“没有，没时间谈恋爱，嫌麻烦。”

　　“你可以试着谈一场恋爱，说不定还能改变你的行事方式，甚至有可能将你从单细胞生物改造成多细胞生物。”钟彦凌很认真地给他一个建议。

　　梁宏儒眨了眨眼睛：“老板你最近行事风格突变，就是因为谈了恋爱吗？”

　　钟彦凌特想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地砸开梁宏儒的脑壳，看一看他脑子是怎么长的。杯子已经捏在手里了，钟彦凌还是决定原谅他。

　　天才嘛，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钟彦凌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又把杯子放下了。

　　“我看小梁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别人谈恋爱，欢天喜地。小梁谈恋爱，害人害己。”娟姐大约是想起自己的侄女了，特别有代入感。

　　梁宏儒居然点头同意：“就是，我也这么想。”

　　钟彦凌扶了一下额，心想：梅梅，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上。

　　几个人的碰头会，最后又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就散了。

　　人走了，钟彦凌拿起手机，看到林星宸发来的一条消息：晚上与著名的刑事大律师共进晚餐，稍晚回家。

　　被梁宏儒怼了半天的郁闷，在看到林星宸这条消息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回复：如果喝了酒，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林星宸很快回他：不喝酒，喝酒误事。

　　钟彦凌笑了一下，放下手机。他打电脑，登录上论坛，随便翻了翻，就看到许良骏以周清伟的名义寻找许倩怡的那一条消息发布，下面有十几条跟贴，都表示自己有能力接单。

　　毕竟出的价钱高，想要赌一赌运气的人还是很多的。

　　可是所有的跟贴都没有得到甲方的确认，当然也不可能得到甲方的确认了，因为许良骏已经进去了。

　　钟彦凌用自己的马甲号跟了一贴，然后打电话给梁宏儒：“那个寻找许倩怡的贴子，我跟了，你帮我确认一下。”

　　“这不符合论坛规则，只有甲方才有权利选择乙方，我给你确认，这叫暗箱操作。”梁宏儒一根筋活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钟彦凌耐着性子说：“许良骏已经进去了，这个贴子不可能得到甲方确认了，我接单，你确认，不算暗箱操作。”

　　梁宏儒马上说：“那就意味着你拿不到酬金。”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为了酬金，OK？”钟彦凌的耐心即将耗尽。

　　梁宏儒终于松口：“既然不涉及金钱利益，我就破一次例。”

　　跟天才打交道，心好累。钟彦凌起身，想去给自己煮一壶咖啡。

　　刚把咖啡豆装进咖啡机，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严队长打来。

　　“喂？严队长？”他接了电话。

　　“小钟，难得我今天晚上有空，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啊。”严队长真是那种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刑警了，性格粗犷又直接。

　　“荣幸之至，严队长选地方，我请客。”钟彦凌能感觉得到，严队长的个人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便不好意思让他破费。

　　严队长也没客气：“吃了好多天泡面了，胃里抠得很，难得有人请客，必须要吃肉，就去天域羊庄吧，他们家的烤全羊那叫一绝。”

　　钟彦凌忍不住笑了：“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见。”

　　天域羊庄是本地最有名的吃羊肉的地方，他们家的羊肉据说是喝着天山雪水长大的，肉质鲜美，不膻不柴，广受好评。

　　钟彦凌和严队长到的时候，正值晚餐高峰时间，羊庄已经满座了，没有就餐位子。

　　服务员按顺序给他们发了排队的号牌，钟彦凌看了一眼，58号，前面还有57位在排队，他看了严队长一眼：“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他是没有耐心坐在门口磕瓜子等位子的。

　　严队长示意他稍等一下，自己拿起手机来，走到旁边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五分钟，餐厅里便屁颠屁颠儿跑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剃着光头，穿着唐装，白白胖胖，跑起来脸颊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是这里的老板。”严队长低声提示了钟彦凌一句。

　　“严队长！恩人啊！请你多少次都不来，今天怎么有空？”老板看见严队长，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钟彦凌一见这场面，估计今天这一餐也不用自己请了。严队长说有人请客，原来是指老板请客。

　　“最近过得比较苦逼，今天就想吃肉犒劳一下自己，请想起你这里了。生意这么好，不给你添麻烦吧？”严队长也会假惺惺地客气。

　　“你能想起我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敢说麻烦？跟我来，我们不在前面挤，闹哄哄的，我带你去后面。”

　　老板在前面殷勤引路，严队长和钟彦凌跟着穿过偌大的餐厅，又穿过餐厅后面的庭院，进了一间安静优雅的小厅。

　　“这里是我自己平时招待客人的地方，小了点儿，严队长委屈一下。”老板在严队长点头哈腰，非常谦卑的样子。

　　不等严队长要求点菜，老板自作主张：“严队长，今天我来安排，你不能拒绝，你和你这位小朋友只管敞开肚皮吃就好了，千万别跟我客气，行吗？”

　　“行行，你安排吧。”严队长挥了挥手。

　　老板出去安排餐食，钟彦凌总算得空问了一句：“什么情况？我看严队长不像是那种吃拿卡要的人。”

　　严队长有点儿小得意：“说起来快十年了，这哥们以前混社会，被冤枉杀了人，蹲了几年冤狱，是我给他翻的案。”

　　“噢，那我这一顿就吃得心安理得了。”钟彦凌笑着说。

　　严队长给钟彦凌倒茶，自己点上一根烟。想起钟彦凌不抽烟，他又把烟掐灭了。

　　“这几天审讯许良骏，那家伙嘴巴严得很，就说人是他绑架的，问怎么绑的，怎么运出去的，谁在外面接应他，又给送到哪里去了，他一概不知道，你说气不气人？”严队长手里夹着烟，眼巴巴地看着，眼睛过足了烟瘾。

　　“严队长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些什么？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也只知道是他绑架了林立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钟彦凌不可能把林星宸家的秘密告诉他。

　　严队长倒也无所谓：“你肯说，我老严谢谢你，你不肯说，我也能理解你。我们警方办案，不能总指望着人民群众帮忙，对吧？放心，我肯定撬得开他的嘴。”

　　“刑讯逼供？”钟彦凌眸中冷光一闪。

　　严队长把那根烟叼进嘴里，说：“我跟你说实话，有些奸滑死硬分子，你不给他一点儿压力，他还真的把警察当猴儿耍。不过对许良骏这种人，大可不必使用那些手段，攻心就可以了。”

　　钟彦凌低头喝茶，敛了眸光。

　　“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打听他们林家的事。你几次帮我，这次又帮我一个大忙，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严队长反反复复把玩那根烟，钟彦凌实在看不下去了：“老严，我自己是不抽烟，但我不介意别人抽烟。”

　　“算了，让别人吸二手烟，不道德。”严队长手一扬，把烟弹进了垃圾桶里。

　　“你说我帮了大忙，是指那个狙击手吗？”钟彦凌是比较关注这个人的，枪法那么好的人可不多。

　　严队长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家伙跑了，有人接应他，居然敢朝我的人开枪，tnnd！这年头儿犯罪分子真是太嚣张了！没抓住他，真是对不起你。”

　　“跟我没关系，希望下次能抓到他吧。”钟彦凌有些失望，“你的人追上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伤在哪里？”

　　“跑得比兔子都快，没看到。”严队长气哼哼地说。

　　“那我就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大忙是指什么了，案子是你自己破的，人是你自己抓的，我也没帮什么。”钟彦凌摊了摊手。

　　严队长凑近他一些，低声说：“我们把许良骏带回队里，关在审讯室，还没开始审讯，审讯室里外的监控突然同时坏掉了，你说巧不巧？”

　　钟彦凌一点儿也不意外，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幸亏你提醒过我，我特意安排了信任的人守在审讯室门口……”

　　两个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衫黑裤的老人走了进来。

　　严队长抬头一看，立即站了起来：“朴局？”

　　钟彦凌也站了起来，但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