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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失望 ...

  •   霁晓低头揉了揉阿柱的发顶,而后颇有些遗憾地说道:“今日不能陪你去了,你先回家去吧,没大人陪着,不要轻易去河边。”

      阿柱失落地拉住他的衣袖:“那明日呢?”

      “再几日吧。”霁晓含糊着说道,而后一抬眼,望见不远处的陆朝,他脚下却是一滞,回头与阿柱说,“也可能再不回来了,你不必等我。”

      陆朝听见这句话,倏然抬头,对上了霁晓的眼。
      身边那人却缓声道:“那日我问你,我走了这么多年,阿来可曾喜欢上别的什么人,你却不答。”
      “想必阿来遮掩着不肯说的,也是这一位吧。”

      陆朝一把捉住那人的手腕,而后又反握住他冰凉的手:“你别胡思乱想。”

      霁晓走得很慢,但由于距离并不远,他还是很快就来到了两人的近前,他的目光在陆朝与那人紧握的手上停了一瞬,而后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般,轻描淡写地移开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几日不见,陛下就又寻了新欢。”
      “让我猜猜,”霁晓像是沉思了片刻,随后才开口道,“这位应该生的比我更像陛下的那位故人吧?或者说……是一模一样——对吧?陛下。”

      他三言两语便戳中了此事的全貌,陆朝心里却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他冷声道:“即便如此,又与你何干?你诈死离宫一事,寡人还没与你算账,你是哪来的胆子……阴阳怪气到寡人身上的?”

      “诈死?”霁晓不再笑了,看向陆朝的目光里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失望,“陛下扪心自问,那时可曾留给奴才半分活路?”

      三人间气氛僵持得可怕。

      直到魏忠宁领着两辆马车前来,这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魏忠宁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而后低声颔首道:“陛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陆朝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有些疑惑:“寡人没叫你安排马车。”

      “是我让魏公公去准备的,”身边那人谦和有礼地说道,“阿来既是要来接人的,总不好让别人与你一同走回去吧,那多失礼。”
      声音是无可挑剔的谦和,但却独独在“别人”二字上咬了重音。

      说完他又对着霁晓浅淡一笑,不冷不淡地说:“我先上车了,二位慢聊。”
      而后转身便上了大一些的那顶马车。

      “你与寡人回去,”陆朝一把拉住了霁晓的手腕,定定然盯着他,不容置喙道,“寡人会赦免你刺杀之过,不会再将你送回暗牢。”

      “陛下这是何必?”霁晓的目光暗了暗,“刺杀一事奴才已经以死谢罪,陛下还想如何?况且既然陛下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替代品,留奴才在身边也是碍眼。”

      陆朝避开他的目光,依然是那副不讲道理的模样:“你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寡人只是有事想问你,此处……不宜久谈,先回宫再说。”
      话语一落,他手一松,便也转身登上了大顶些的那辆马车。

      魏忠宁则带着两名侍卫,半强制性地将霁晓请上了后一顶马车,魏忠宁虽不明白这三人间的个中因果,但如今也明白在陆朝跟前,只要少说话、多做事,便可避免许多无妄之灾。
      “请小主子上车。”

      途中,车轮压碾过雪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陆朝的心情愈加烦躁,抬手掀开了车帘,而后将手边的暖手炉丢给了车外的魏忠宁:“拿去给他。”
      霁晓是刺杀未遂,又畏罪潜逃,陆朝猜测魏忠宁应该没敢给他准备手炉这些细致玩意。原想着要冷落他一番,也叫他学学规矩,可满脑子又是他那双分外冰凉的手,这便又心软了。

      魏忠宁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炉,转身便要往后走。

      “等等,”陆朝忽然又叫住他,“别说是寡人的意思。”
      “是”魏忠宁应声道。

      陆朝手边帘子垂下,身边那人却卷了车帘,淡然的目光投向窗外,语气中似有自责的意思:“阿来,你还在怪我吗?”

      陆朝微微怔了怔:“怎么忽然这么说?”

      那人并没有即时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响,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伤心,离了你这么久,所以没能亲眼见证你的长大。”
      “阿来……从前眼里从来是只有一个人的。”

      陆朝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刺,他有些心疼地扣住了身边那人的手,复又放软了语气,安慰他道:“现在也还是。”
      “他不过是你不在时,我聊以解闷的佞妾,我对他并无半分真心。”

      与此同时,魏忠宁敲了敲霁晓所乘的那顶马车,等他掀开车帘,魏忠宁便将那暖手炉递了进去。
      “近日里又冷了许多,这手炉小主子用着暖暖手罢。”

      霁晓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手炉,虽然魏忠宁没说,但他能看出来,这手炉外头包裹着似稚子肌肤般柔滑的紫色缎面,其上又绣着两只不可谓不浮夸的五爪金龙,除了皇帝,没人敢用这样规格的东西。

      但霁晓只看了一眼,便将那手炉丢在了一边。

      如今他对于陆朝,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阿来,只有他才会这样傻而固执地等他千年。
      但眼见他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骗子耍得团团转,说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陆朝并不良善,不知错,也不悔改,幻灭了他旧时对阿来干净而纯粹的构想。
      他是阿来,却又与阿来不尽相同。

      霁晓的目光又飘忽着落在了那个手炉之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莫名的怅然。
      可是他终究没有看着他长大。

      ————

      马车慢慢悠悠地在不祥殿前停下,陆朝携着那人下车,并排走在前头。

      海棠等人得到霁晓将要回来的消息,早早便候在殿前等待了,拜过陆朝之后,便朝着霁晓所乘的马车迎了过来。

      初羽甫一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霁晓,眼里蓄着的泪花顿时就掉了下来,带着哭腔便道:“小主子呜呜……那日魏公公说……我还以为你真没了。”

      “别说这些晦气话了,”海棠立刻打断他道,“小主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霁晓上前,轻轻一扣初羽的后脑勺,另一手又拍了拍海棠的肩头,算作安慰:“不必担心我,你们近日如何,陆朝可曾迁怒于你们?”

      “迁怒倒是不曾……”初羽见霁晓习惯性地要往偏殿方向去,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小声抱怨道,“主子还不知道吧,那人——”
      他指了指陆朝身旁的那道白色的身影。
      “昨日他来到宫门前,说自己便是陛下要找寻的人,宫人们便将他带到了不详殿,奴才与海棠姐姐偷偷去瞧过,虽然像你,但一眼便能瞧出不是你,可陛下却让他留下了,还将偏殿小主子的寝宫也赏给了他住……还有我与海棠姐姐,如今也改为侍奉他了。”

      霁晓心口有些发闷,心里也有些不悦,但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那你们在此与我叙旧,岂不是不合规矩?”

      初羽撇了撇嘴:“侍奉他,那是皇命难为,我与海棠姐姐心里都是不愿的,好在那人也看不上我们,芍药的溜须拍马他却是很受用。”

      “良禽择木而栖,”霁晓漫不经心道,“与其跟着我担惊受怕,倒不如另寻一个去处,她这般也无可指摘。”

      说这话的时候,陆朝与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了。

      霁晓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又听见初羽问:“小主子不如先去奴才屋里歇脚。”

      海棠道:“你的住处不也在偏殿吗?小主子何必去那处受气,不如去西厢暖阁坐坐,那儿原是奴婢与芍药从前的寝房,陛下不常去,冬日里暖和,也离东偏殿远些。”

      “便去那吧。”

      与此同时,刚将那人送回偏殿的陆朝回头一望,却不见霁晓的踪影,他立刻唤来魏忠宁,问道:“那王霁晓为何没跟上来?”

      “回皇上的话,”魏忠宁道,“奴才瞧着海棠姑娘带着小主子往西厢暖阁处去了。”

      “那儿多是宫人的住所……偏殿中又不止一处院子,”陆朝原想着直接将他带去正殿,却不料这一时疏忽,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罢了,他若是喜欢,那寡人也不能强求。”
      “吩咐下去,膳食菜品还是往日的规格,他仍是主子,别叫其他人欺负了他去。”

      大概意识到自己显得对王霁晓有些过于上心了,陆朝又往回找补道:“他连寡人都敢捅,旁人便更不放在眼里了,令后宫中人都顺着他些,别叫他再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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