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心辞》舞

1、踏上路程

　　第一章

　　“乐儿，救我，救我，快救救我……”沾了血的绯衣红的已失原色，渐渐消失在明艳的火中，形骸被风吹散，飘洒着，飞舞着……她却无能为力……
　　“不—”这已经是大火过后的第二场同样的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整个家消失在火海却无能为力。
　　睁开眼，看见了一身绿衣，眸如碧水的林泫。月白色的长发映衬着那张有些稚气的脸，显得格外好看。
　　“又做同样的梦了?”关切的声音响在耳畔,云乐扑进林泫有着柔柔香味的怀里……
　　“为什么……”云乐紧紧揪扯着他的衣裳。绿衣男子也尽力安扶着怀中的泪人儿。
　　自从那夜起，每到傍晚十分我都会从人型变化成猫。那夜，各个门派的人拿着火把，要冲进去抢我身上的灵魂，因为我所变化的不是普通的猫，而是祓猫，相传,祓猫是一个专为人类求福的巫女的猫，它在巫女身旁吸收了很多巫女的灵力，只要得到它，就等于继承了巫女的所有。
　　几百年来谁也不知道祓猫死后的灵魂去了哪，如今它却沾负在我的身上，这必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于是母亲托她唯一的弟子林泫送我出堂外，在他柔柔的怀里，向后望去，熊熊滟滟的火，疯了似的肆虐。当年雄霸天下的风澈堂如今只剩下灰骸，唯一继承下它的武功绝学的也只有我身边的这个人。一切来得那样突然，我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以，却好像把毕生的幸福都失掉了……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
　　“你……还有我……也许我对你来说不是那样重要……但我会保护你……”身边的绿衣男子坚定的说“如果那时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 * * *
　　8年前，风澈堂门前。
　　“臭小鬼，竟敢偷大爷的钱，找死！”一个微微发胖，凶神恶煞的人正抓着一个男孩狠狠地打着，男孩已被打晕过去。
　　“住手！”小云乐挡在那个孩子面前。
　　“敢管老子的事……呃……”那个人刚想出手打小云乐却被面前袭来的空气波击中跪在了地上，那是云乐的表哥贾云飞的绝招，也是风澈堂的绝学之一，杀人可以不见血。
　　风澈堂内。
　　被救的男孩已经醒来，水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显出些许恐惧。
　　“呵，你醒来了，你的伤很严重，要吃药呢。”小云乐拿着汤勺准备喂他，他被一点点逼退。“恩？不想吃么？是很苦啦，忍耐一下下，来……”
　　“滚开。”男孩打破药碗，滚烫的药溅了她一身，她被烫的哭起来。
　　之后，没有人再去理他，他就卷缩着身子坐了一整天。我做错了,我怎能那么做?可是双亲已被害死,我该相信谁?我又能相信谁?
　　“早上，是我吓着你了对不对？”一身粉色衣裳的小云乐慢慢接近。
　　“对不起……我……”男孩怯怯的说。
　　“呵，没事，我叫做轩辕云乐。”
　　“我那样对你，你还敢来？”微微皱的眉掩藏不住他的愧色。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只是受的伤太多了，”男孩惊奇极了,“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一波碧水，还有受伤后泛出的涟漪。” 小云乐怔怔的看着那双眼睛，近的可以触到他的鼻尖。
　　“我……我叫林泫……”脸上泛着红晕的他，父母双亡的他，第一次觉的有颗心和他是一样的。
　　整整一晚，两个孩子在笑声中度过……
　　那是自双亲死后他第一次笑的那样高兴，毕竟，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有颗心和他一样的人……
　　* * * *
　　“我……总觉得母亲没有死……一定……一定会找到的……”
　　“好。” 明天，定会是另一翻样子。
　　破晓的光辉夹杂着风的呼吸，二人打点好行装上路。刚走几步，身边突然从草丛中跳出好几人。
　　“要命的，把财物留下。”三十几个人一脸邪样。
　　是强盗。林泫护在云乐身前。对方刀光飞舞剑影纵腾，林泫眼里充满坚韧，眼里的那一波碧水，在顷刻间变为寒冰。林泫挥拳，幻化出无数股青风穿梭在强盗周围凄厉的鸣响，与身上的绿衣交相晖映。
　　“放开我。”身后的云乐被强盗头目擒住，云乐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好家伙，风澈堂的拳法，放下财物就放这丫头走，否则……”刀抵在了云乐颈上。
　　林泫眼里的寒冰亦在顷刻间化为碧水：“伤了她，我让你人头落地！”
　　“咻——”林间一飞镖刺眼的划过将强盗头目的刀打飞出两丈远，林泫迅速拉回云乐，一拳将强盗头目打飞。
　　其他的强盗便围住他俩，林泫卷起衣袖，准备迎战。
　　“啧啧，三十六个人欺负两个，太不公平了吧。”从树枝上轻盈跳下一个水蓝色衣裳的人，乌黑的长发与腰间华美的乳白色玉佩纠缠在一起，发出清脆朦胧的响声。没有看清模样，他已与强盗们打斗在一起，轻盈的身影时隐时现，辗转反侧间，发出阵阵白菊香气。
　　很快，强盗们落荒而逃。
　　“呵，你们没事吧？”水蓝色衣裳的人，转过头，微笑如菊。绝美的脸庞映在阳光中，仿佛精灵，纤尘不染。
　　“谢谢你，我叫做轩辕云乐。”痴痴看了半天，云乐才反应过来。
　　“在下莫子昂。”腰间的玉佩突然响的杂乱起来。
　　“莫子昂？男……男人的名字。”
　　“在下不正是男人么？”对方微微撅起嘴，像拿不到糖的小孩。
　　“啊？对……对不起。”这么清秀的脸庞？真叫人不敢相信。
　　“我们走吧，趁着天黑前最好走出这片林子。”林泫牵着云乐的手看也没看莫子昂一眼便转身离去。
　　已经名花有主了吗？莫子昂惋惜的看着被林泫牵着的云乐。
　　“喂——”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莫子昂的声音。
　　“最好不要理他，现在到处都有想杀了你，得到祓猫灵魂的人。”云乐紧紧牵着林泫的手已感到他手心渗出了汗，抬眼看看他白皙的脸亦有些紧张。
　　感到云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林泫转过头，笑如清潭的波皱：“我会用生命保护我最重要的人的。”
　　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依靠”。
　　* * * *
　　记忆的波澜在那一笑之后打开，脚下的簌簌落叶声好像那个时候。
　　“呜……”小云乐坐在地上不停的揉着眼泪，晶莹如琉璃的液体顺着白皙的脸划下，像一个绵长的吻。
　　“是……是师父不让我教你拳法的。”小林泫对云乐的哭泣感到不知所措。
　　“呜……”
　　“你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我最重要的人，你以后只要依靠我就好了。”
　　“如果你不兑现呢？那我就去跳河。”
　　“啊？不……不行，夜里湖水凉。”
　　小云乐破涕为笑，伴着这个季节的落叶一起飞舞。
　　他怎么会这样回答？真是一个笨蛋!高大的比武台石柱后,一袭白羽衣裳配着淡紫色的眸子儇儇起舞，轻逸如神。
　　* * * *
　　旅店内。
　　大厅里喧哗声伴着舞女的歌声让心中的孤寂也消散些许。
　　他杯中则是香味浓厚呈琥珀色的香雪酒，映的他碧水般的眸子仿佛滴出水来。云乐看的呆呆的，不知何时林泫已紧张的握起她的手。
　　“听说，当年以杀人不见血的拳法而称霸一时的风澈堂被干掉了。”
　　“哼，不仅如此，那日捣毁风澈堂的众多门派，也已被听月轩的人灭了。”
　　“听月轩的野心还真够大的，估计也早已抓住那个拥有祓猫灵魂的小姑娘了罢。”
　　“大概吧，那个有淡紫色眸子的掌门继承人贾云飞不是也在多年前失踪了吗？风澈堂早已无人。”
　　云乐的眸子渐渐暗下去，白皙的脸上写满悲伤。
　　* * * *
　　十年前。
　　“哥哥……”门前的风吹着小云乐单薄的身子，她眼里的泪想流却不敢流，她不想让他担心。
　　“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我答应过要永远在你身边的，不是吗？”白羽衣裳的男子微微笑着，儇儇起舞的白羽映衬着那淡紫色的眸子仿若神人。
　　白马的嘶鸣声随着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身影远去，再也回不来。
　　那年我五岁，他十四岁。恋恋不舍的一别成了永别。
　　哥哥，你的那句再见没有说。
　　我是被风澈堂掌门人贾清雪捡回去的弃婴，软软的包裹着我的被子上写着我的名字轩辕云乐，虽然不是同姓，母亲依然收留了我，母亲贾清雪虽然很少照顾我，但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亦知道她一个女子想在江湖上立足不容易。哥哥贾云飞有着母亲华美的淡紫色眸子和轻柔的月白色长发，从小我便在他身前身后跟来跟去。
　　可是，哥哥自从那次出去执行任务后再也没有回来……
　　“喂，呆呆的，想什么呢？”林泫敲了一下云乐的头问道。
　　“呵，没有，”再痛苦，只要装出笑容，他便不会再担心。
　　林泫放心的坐在地上，睡着的脸上挂着孩童般的笑容。
　　他说，他夜里睡得太熟听不见太小的动静，便坐睡在我房间的地上，好随时保护我。其实，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全了。
　　睡意惺忪的天穹，悬挂着忧郁的夜幕，山谷和灌木丛在无言的寂静中安睡。伴随着均匀的呼吸隐约听的到流进林阴的淙淙泉水声，嗅的到在树上打盹的风之呼吸……
　　“咳咳咳……咳咳……林泫……林泫……”这家伙真的睡的跟死猪一样，红红的火光和浓烟，这是怎么了？云乐晕倒在地上。
　　* * * *
　　模糊的视线，一袭水蓝衣裳映入眼帘：“救她！”林泫倒地。
　　阵阵白菊香气刺激着云乐睁开眼，在他眼里仿佛看见一个龙凤起舞，鹂鸟歌唱的地方。
　　“我……发生什么事了？”云乐本能地坐起来。
　　“你们住的旅店着火了。”
　　“那么，林泫……”云乐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那个穿着绿色衣服，非常令人讨厌的家伙么？啧啧，他可好的很哪。” 水蓝衣裳被推向了一边。
　　“云乐,你没事吧，我把你救出来时你晕倒了。”
　　“咳咳……没事……”
　　“林泫，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水蓝衣裳擦擦嘴角的血。
　　“我也是，莫子昂。”
　　这两个人怎么吵起来了？云乐不知所措。
　　“是你让在下救她，在下解开她的衣领，只是为了让她呼吸顺畅，你这个小气鬼！”
　　“那也得我同意！蓝衣妖怪！”
　　“你说什么？” 莫子昂握紧拳头。
　　“哼，不过我很佩服你的法术。”
　　“你的拳法也不错。”不久，两个人握手言和。
　　大概弄明白的云乐，还是有些晕晕呼呼的。
　　这亦是不打不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