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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惆怅在歧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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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采始终处于骇疑之中,太子让她服下失魂引之前说明,她将完全失去知觉,像真死了一样。但现在她虽然无法控制身体,无法睁开眼睛,感觉不到心跳与呼吸,但仍有意识与知觉。

      *********

      “仔细检验。”
      “是,皇后娘娘。”
      “真的是她?”
      “是的,皇后娘娘。”

      纪采似乎看到了皇后正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听到了明玉的低声叹息,直到皇后离开,那份悚然的冷意久久还没有散去。

      房间里很冷,窗子在呼呼的风声中“咔塔咔塔”有节奏的回响着,她被扔在这个四面透风的房间有两天了,冻都要快冻死了,睡也睡不好,疲累至极。

      *********

      “死了以后,就得马上被扔掉了吧?”
      “不会那么快,你还没被看够呢。”
      “谁来看个死人呀!要不改成喝药死吧,上吊死多难看!妆也不好画的对不对?”

      “有道理。”太子神情严肃的点点头,对十福吩咐道,“去找几块碎金子来。”
      “吞金行……为什么去找金子……殿下,您不会让我真的吃吧,太破费了。”

      *********

      “好好看看,是不是她?”
      “是,贵妃娘娘。”

      一直到宫女汇报完毕,丽贵妃都没有开口,纪采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的表情,采苹死掉,应该解了她的心头恨吧,可是为什么临去要发出那么沉重的一叹呢?

      *********

      沁贵妃的到来让纪采很意外,丽贵妃走后不久她就出现了,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只是远远的看着,而是屏退了随从。伴随着沁贵妃慢慢走近的声音,纪采头皮发麻,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的恐惧感。

      纪采被敲打了几下,被快速的来回点了几处,又被捏了几捏。
      美女,你这是在买猪肉吗?纪采恨不得指着沁贵妃的鼻子质问。

      “贵妃娘娘,有人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
      沁贵妃直起身,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袍袖重重拂过纪采的脸。

      *********

      实在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要劳烦几位贵妇大驾光临,早知道不死了,纪采心里嘀咕着。终于再没有人出现,睏得要命又睡不着,开始数羊,数到三千只的时候,实在数不下去了。正无聊中,听到轻微的“吱”的一声,再想仔细听,却听不到了。“会不会是老鼠?天呀!要真是老鼠可怎么办!”她可不想让老鼠在身上嗑几个洞出来,“为什么还不来人把我扔出去!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砰”的一下好像是门被撞开了,一阵冷风卷了进来,紧接着一声轻叱,传来拳脚搏击的声音,很快消失,门又被轻轻关上,周围恢复了安静。发生了什么事?纪采忍不住浮想联翩,想起了父母,想起了柳星,还有好多好多事……

      太子的到来让她如释重负,真想跳起来向他诉苦,您不是说假死如真死吗?我这假死简直就是真死呀,是快被折腾死了。

      “回禀太子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先退下。”

      她不再觉得冷,像有一股阳光般照耀了她的全身,太子握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她全神贯注的感应着,那是曾经让她倍感温暖的面孔,她要牢牢记住。
      落在脸上的冰冷泪滴,一滴一滴的滴穿了她的心。

      她也好想哭,内心的伤离别参杂着感激。他贵为储君,却没有动用他的权力强纳一个小宫女,还肯帮她达成离开的心愿,他有多爱采苹,纪采就有多亏欠他。

      她的愧疚没持续多久,就差点窒息而亡。
      因为,她的唇被吻住,长长的一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有点恨,恨自己,突如其来的吻别,竟不觉反感。
      在极有规律的微微颠簸中,纪采任由睡意的泛滥,在哪里,去哪里,她不去想,从答应诈死离宫的那一刻,她就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怀疑。

      *********

      “不能像明珠那样失踪,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谁?夏烟?”
      “不是。她太容易被人猜到。”

      “那我们之间的谈话会不会被偷听去?”纪采说完,环顾左右。

      “不会。”太子自信的一笑,“所幸你这里安静,外面还有十福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的眼神明澈而坚定,“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分毫。”

      纪采无奈的叹口气,“若成为殿下的负担,那真是不如死了的好。”

      “你……相信我吗?”
      “不信!”

      “……”太子一呆
      。
      “假的。”纪采莞尔,深呼吸,正色,“我相信殿下。”
      “你……”太子想板起脸,但看着她促狭的神情,不由笑了,郑重的说,“相信我。”

      *********

      醒来的纪采听不到一点声音,颠簸感也没有了,她努力的倾听着,还是一片死寂,好像进入了真空世界。

      一声极细微极短促的摩擦声传来,有人靠近了她,嘴里被塞进一个药丸,随着津液融化,流入腹中,仿佛吞进了一团火,灼热了五脏六腑,阵阵酸麻如波浪般袭满全身。

      纪采皱皱眉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着深蓝锦缎的天花,绣着星月图案,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赫然眼前半跪着一个青年男子,朗眉细眼,一身粗布衣裳,精壮干练的打扮。

      纪采挣扎着坐起来,男子抱拳,“在下沈练,奉太子谕命护送姑娘。”
      “到哪里了?”
      “再过两个时辰到万安,在下就要折返。”沈练双手捧过一个包袱,“剩下的路程由姑娘自行安排。”

      “我们走了多长时间?”纪采接过包袱,塞到身后当靠垫。
      “自出宫到现在,马不停蹄的跑了30个时辰,已经远离京城。”

      “你驾的车?”纪采打量着四周,围幔绣以牡丹图案,四角垂缀着金色丝穗,座椅铺着厚厚的兽皮毯,温暖而舒适,宽大得足够两个人舒舒服服的躺下来。
      “是。”

      纪采“哦”了一声,沈练脸上看不到一丝疲态,而自己一直躺着,还腰酸背痛的。
      “姑娘刚服了药,请安歇。”

      马车继续前行,纪采使劲的抻着懒腰,活动着四肢,努力清醒起来,可是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车厢的左右摇摆,却始终令人昏昏欲睡。

      她掀起窗幔,路边是树枝搓桠的杂木林,赭色的草地若隐若现出绿意,远处山色山杂七杂八,天灰得纯净,飘着朦胧的微雨。

      “姑娘,前面就是万安了。”

      正打瞌睡的纪采精神一振,掀开门帷,一股冷润清爽的寒意扑面而来。

      沈练放下一个小几,纪采含笑道谢,下了马车,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绵延的城垣凝重古朴,高耸的城楼威严肃穆,宛如来到了中世纪的古城堡。

      “在下告辞,姑娘珍重。”
      “谢谢。”
      沈练飞身上车,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细雨已转成微雪,细粉般洋洋洒洒的落下来。纪采裹紧披风,站在荒无人迹的古道上,一丝惆怅凄凉。这个沈练,人如其名,多一句话都不肯说,自己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回过头,马车早跑得没了影。

      “初五……初六……”纪采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估计现在应该是初七的黄昏时分。她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向高大的城门。

      城内并不像纪采想像的那样热闹,甚至算是冷清,行人稀少。还没流行贴对联吧,门框都是光秃秃的,两边的房檐上各色花灯高悬,总算点缀了点儿过年的气氛。

      她看到一个“祥云酒楼”的幌子,径直走了过去。
      掀开蓝布门帘,映在眼前的是空荡的大堂,昏黑寂静,“有人吗?”

      “来了,来了。”一个小伙计从高高的柜台后面钻出来,边钻边喊,“客官您是打火还是住店?”待看清楚了纪采,马上改口,“姑娘,您……
      “住店。”
      “您随我来。”

      小伙计回身拿个烛灯,带着纪采往里走,挑开门帘。

      刚才的大厅为穿堂式,后面的院子有篮球场那么大,中间立着根大柱子,吊着四盏灯笼,两旁是一溜的房间,正面是一个带着外楼梯的二层楼。

      “有空房间吗?”
      “有的是,您随便挑。您是单租还是只要客房?”

      纪采想起现在是过年,都在家里团聚,哪有人来住店。“我要楼上的房间。”
      “楼上上房一间,您请。”

      小伙计带着纪采拐到一个角落,打开房门,“这是南角的两开独间,闲客不会到这里来,窗外是后院的空地,绝对清静,您看行吗?”他放下烛灯,一边说一边拿着抹布手脚麻利的到处抹了一通。

      纪采环顾一圈,陈设清雅,略一点头。
      “姑娘,您还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有什么菜?”
      “我们这里有……”

      “好好,我知道了。”小伙计一口气唱歌似的报着菜谱,纪采听得晕菜,“你给我上两个这里最拿手的素菜就行了。”
      “好咧,姑娘您先歇着。”小伙计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纪采放下包袱,坐在椅子上发怔。江湖行的第一步终于迈出来了,后面该怎么走?

      *********

      “我派人护送你到玲珑山庄。”
      “不,我自己走,不需要人护送。”
      “你一个人不行,我不放心。”

      “没事,饿了吃,困了睡,不走夜路,不和陌生人说话,行了吧?”
      “你……真的行?”
      “绝对行!玲珑山庄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

      酒店的服务还真热情,小伙计又送炭盆又送菜又端茶倒水的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临走还特意叮嘱,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纪采半倚在床边,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锦袋,想起太子是无比郑重的把东西装入锦袋,放在她手心,“把我最秘密的东西分给你一半,就是要把我一半的生命交给你。”

      她捏了捏锦袋,手机是她最秘密的东西,却从没想过要拿给太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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