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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初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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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八重锦是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侍卫婢女争吵声中晕晕乎乎走出了房门。
“什么？什。。什么？”福伯用干哑的嗓音颤颤巍巍重复着，马上被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哎呀！锦少爷都说几遍了，还问！”
只见那十指染着新绽豆蔻的小丫鬟扯出一件水波纹的白底外袍，举到八重锦眼前：“这件！穿这件好看！”
“穿这件？你是生怕锦少爷的身份被别人看出来吧！何况……”从刚才开始一直靠在门框的侍卫跃了进来，几步就走到小丫鬟旁边把那白布扯了去，啧啧打量了几眼，然后状似嫌弃的随手一扔：“何况这么不耐脏，你新染的指甲根本洗不动吧。”
那小丫鬟在白衣飘到地上前赶紧一把捞过，抢在胸口前，横了那白面侍卫一眼，“你懂什么？我家少爷这眉清目秀的，白色穿起来最好看了！”
“这件。。这件也不错啊。。”福伯仿佛终于明白了大家在吵什么，也搭着一件明黄色的衣服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然后又马上被尖利的女声叫住了，但这次带了笑：“这是女装啊！福伯！这是女装啊哈哈哈哈！”
眼看着这一屋子的忠仆拌嘴推搡了半天都没有挑出一件合心意的，八重锦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吵得脑仁疼。
八重锦自幼就拥有了一座极大的院落，亭台楼阁样样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人气。
不知为何，自从八重锦拥有了自己的楼阁后，之前一直照顾着八重锦的大小姐就开始和八重锦日益疏远，而父母更是极少涉足此处，因此被分配来的下人们都分外同情这个好似被打入冷宫的小少爷，有事没事都会聚在八重锦身边，反正也没人进来，更何况——我家少爷这么好看！
而八重锦也格外信赖他们，毕竟这是从幼时记事起，在冰冷的海底中能感到的为数不多温暖和善意，因此，当八重锦决定去二重海域一探究竟时，先想到的就是告诉他们。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番局面。
“那个，不用太夸张了，我就下去看一眼。。”八重锦扶了一把福伯，将人掺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按住了小丫鬟飞快在衣柜里翻动的双手，说道：“我昨晚已经看过很多关于二重的资料了，那里鱼龙混杂，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我想，我还是穿那种……”八重锦随手比划了一下，“衣饰不多，布料较短，剪裁的更加方便的衣服。”
“啊？”小丫鬟摆了摆手，“那种融合了西洋那边的什么新款式，怎么能比得上我们的传统服装，怎么能配的上您的身份呢？只有四重以下的穷人才会穿那种衣服！什么衬衣啊，短裤啊，这不服典制，像什么话？”
“可少爷要去的就是二重海啊。”侍卫终于开口了，额发下的双眼锐利的盯着八重锦，“还是按照少爷的心意吧。”
之后又因为水手服和英伦风等吵了好久，八重锦终于穿着一件白色长袖外套红色连帽衫，下身一条暗色长裤，晕晕乎乎走出了房门。
在八重锦的院落里，甚至不用走出去，就有一条连接着各个海域的直行水道，当然，这也是锦鲤族的便利之一，但整个族加起来这种水道也不过只有三条，不知为何有一条是开在八重锦的院落。
“那我走了，我会很快回来的。”八重锦回头看了看那三个忠仆，小丫鬟夸张地咬着白手帕，福伯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在后面，侍卫潇洒的扬了扬手。
“我的少爷！一定要快点回来哦！”
“嗯！”
八重锦笑了笑，走进了那湍急而凛冽的水道之中。
二重海的连接点是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被黑黢黢的野草掩盖的严严实实。
而也幸好有这么多水草，第一次使用水道的八重锦在中途不慎被旋涡缠住，下到二重海时直接被甩了出去，正好摔在了那丛野草上。
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八重锦拖着虚软的脚步从洞口踏出。八重锦抬起头，望着遥遥的天色，正想着要怎么走，下一秒就发现了目标地点。
因为，那实在太壮观了。
如果说星子在漆黑的夜幕中是耀眼的，那眼前的街区仿佛被撒下了一整个星盘。明灯之上还点明灯，绸带尽头仍舞绸带，街市上的人摩肩接踵，谈笑风生，店铺的旗帜无风自动，摊位的美食三里飞香，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去，这里却一片一片地亮起来，游客的欢笑，手艺人的吆喝，游动巡演的戏园，交织在一起是一场别样的盛事狂欢。
那明亮而欢快的气氛感染了水流，仿佛在水中滴入了兴奋剂，吸引着更多的人加入进去。
这是八重锦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少年心性，连平素没什么波动的内心都有了一丝小小跃动，加入奔涌的人群，四处看了起来。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一阵吆喝在耳边响起，八重锦循声看去，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一个小型摊位前卖力地喊着。那糖葫芦卖相很好，个个晶莹饱满，但无奈这里五花八门的美食迷花了众人的眼，自然也很难注意他的糖葫芦。
但这里对八重锦来说，处处皆稀奇，于是便走上前去，但还没等八重锦张口，那汉子竟夸张的称赞道——
“哇！好可爱的小姑娘！”
八重锦无语，书院的人待他如修罗恶鬼，怎么这里就摇身一变成了小姑娘？八重锦摇了摇头，刚赶走了多余的思绪，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糖葫芦。
“真可爱，那这根糖葫芦就送你啦！”
八重锦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抱歉，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请问这个多少钱？”八重锦退后一步道，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有，我是男……”
“没事！大叔我今天高兴，这根糖葫芦就送你了，再不要真是不给大叔面子了啊。”却被那汉子手一挥打断，“我家可是祖传做糖葫芦的！我敢说，这一片没人做的比我好吃！”
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的八重锦就稀里糊涂的接下了糖葫芦，但大脑还在高速运转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咬了一口。
然后八重锦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好..好好吃！
琥珀般的糖浆外壳裹着瓷实的果肉，在入口的刹那本以为坚硬的外壳就化去了，在甘甜的糖浆中酸甜的果肉在唇齿间炸开来，具有层次感的丰富味觉让内心迅速升腾。
虽然是常见的民间小吃，但对于养在高墙深院里的八重锦来说，确是难得。先不说那日常近似苦行僧般的清茶淡饭，就因为做不完功课饥一顿饱一顿的体验，让八重锦在食物上意外的容易满足。
“嘿嘿！我就说吧，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那必是好吃极了！”汉子哈哈一笑，正准备招揽下一单生意时，却发现这个漂亮的女娃娃还没有走，便道：“快拿着吧，大叔想给你罢了，我是不会收你钱的！”
“好吧，谢谢大叔。那这样…”只见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认真地看着自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下一秒，汉子感到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稍纵即逝。
..刚刚那小姑娘的眼睛好像一瞬间变成了金色？
“这是我的笔记，请收下。”面前的小姑娘双手递出的，是一本红布为封的笔记本，内容不知是什么，单看这个外壳就价值不菲。
“哎..？！哎！”而汉子接下那笔记本回过神来时，八重锦已经走远了。
什么金色，一定是周围光映的吧，我真是，这个年纪就眼花了！
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八重锦想着，那位大叔的梦想，应该可以成真。
虽然自己的控制力不够，还几乎没怎么用过，但刚刚还是尝试倾注灵力发动了锦鲤的天赋——读心。
锦鲤感应别人愿望的方法，基本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被动的，前去锦鲤的观灵台，生灵许下的愿望都会聚集在那里，而另一种是主动的，就是读心。
读心由锦鲤主动发起，将灵力凝聚在眼部时只要跟对方的眼神交汇，就可以控制对方的心神，引导出他本心的愿望。虽然锦鲤族具有读心天赋，这也跟施术者的灵力强弱有关，灵力弱的只能看到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甚至拼凑不出完整的愿望，灵力强的则可以直接将愿望完整地视觉化，甚至可以让出现的图景动起来，而听说比这高一层的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的过去未来，接近于开天眼。
刚刚，八重锦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画面，虽然还有缭绕的云雾缠绕着，但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了——汉子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一个挂着金字匾额的学堂中，想必是这里最好的学校，那孩子在汉子的目送中走了进去，汉子一脸幸福 。
看到了，愿望是想让儿子上这里最好的学校。
那自己的笔记本应该可以稍稍帮到他一点吧。
想到刚刚那个憨厚的汉子心想事成，八重锦也感到些许开心，咬着冰糖葫芦在街上边走边看的八重锦，脑海里突然不期然响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用则进，废则退，做事要时时练习，切莫荒废。”
那是在八重锦刚刚觉醒天赋的初期，师父这样教导的。
那么……就来稍稍练习一下好了，也能帮助到有需要的人，这也是一种历练吧。
思及此，刚刚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八重锦随机看向了几个刚刚路过的路人，也因为刚刚在思考，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
“哇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子超可爱啊！”
“有够正的。”
于是，八重锦对他们读心后，脑海里突然冲出了一排加粗超大字体。
——好想娶那个女孩子啊。
“我眼花了吗？刚刚那个女孩子眼睛变成金色了？”
“我也..！难道？！”
在路人交头接耳犹疑不定的议论中，八重锦踏着这喧闹走了出去。
帮不了，走了。
“哇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子超可爱啊！”
“有够正的。”
八重锦无语了，不知不觉那几个路人又走到他身边了，八重锦悲催的发现，刚刚他看的那几个人是金鱼。
这，这就是金鱼的记忆力吗，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不愧是金鱼。
八重锦想差不多可以走人了，真正靠谱的人太少了，把自己的灵力用在看这种人身上，实在太浪费了！
而此时，八重锦在拥挤的人群中，隔着人潮，远远地看见了一抹奇异的银灰色。
本来是极素雅清冷的颜色，毫不花哨也毫不突出，但因为二重祭典过于五彩斑斓的原因，却显得格外抢眼。
那是一个感觉没有什么温度也没有什么感情的人，银白的长发被松松地束在脑后，面若冷霜，但因为那懒散的步伐，又显得没什么气势，整个人有一种缥缈的虚无感。
那人长相清俊，身形高而削瘦，身着白衬衫和深色长裤，领口处散散地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不是很特殊的穿搭，却能被那人撑出好看的架子，当然，前提是忽略那慵懒的气质。
事不过三，那就试最后一次吧。
八重锦看着眼前慢悠悠走着的白衣青年，默默在双眼上倾注了灵力，锁住了眼前那个淡漠而清俊的人。
下一秒，八重锦睁大了双眼。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别说图像和云雾了，这个人甚至连只言片语的文字都没有！
他的内心——空荡荡的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做到日更，明示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