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之九零年代》他山之石芋

65、逛商场

　　店铺放春节假这天，涂优也终于闲了下来。
　　终于如约带着香香去了商场，商场很大很新，刚建好不久，从西门进去，一直往前走，就是中庭。
　　涂优牵着香香的手，从西门进去，两侧都是卖各种品牌的新潮女装服饰和包包的，还有手表专卖店，再往里边走，中庭的四周都是卖各种各样的世界品牌的化妆品。
　　平时在电视上见过不少这些牌子的广告，在这商场里倒是不少这些名品的专柜。
　　一楼的基本品类就是这些了，香香不感兴趣，拉着涂优上了手扶梯。
　　二楼一上手扶梯就看到一些运动品牌和运动手表的店铺，店铺装饰的十分大气，莹白色的地砖，棕黄色的招牌，店内的服饰一件件挂在各种晾衣架和展示牌上，显得很是整洁好看。
　　涂优心下有些感触，这些新建好的商场，设置规划的倒很是合理。
　　香香看了一圈，虽然周边的店铺都很是新奇，但也着实不是很感兴趣的，于是又拖着涂优上了三楼。
　　涂优带着香香绕着商场中庭的围栏慢慢的走着，围栏是用厚厚的玻璃做的，上边是金色的扶手。
　　四周有金首饰店，挂着大大的招牌，涂优进去看了下，黄金100一克，饰品还要手续费，看了一眼，涂优就出来了。
　　记得几年前黄金还是80多一克的，现在价格已经这样了。
　　路过保健品店，保健品店旁边是另一家保健品店，还有....华靓？！
　　华靓电器？！
　　那次高小姐来他们店铺说打算在华靓买电脑的，她以为是他们大厦的某个精品店铺，怎么是开在商场里？
　　涂优带着香香走了过去，红色的招牌，华靓电器几个大字在招牌上很是显眼，左上侧还有品牌的logo。
　　涂优带着香香进了店铺，店铺内和商场的大类装修是统一的，大块的白色地砖，周边很多展示台，上边陈列着很多品类的电器，分区分排的展示，有洗衣机，冰箱，消毒柜，空调，热水器等等家用电器，还有...电脑。
　　一排各种型号的电脑，彼此间隔了一段距离的分别放在白色的展示台上，展示台旁边还带着小小的塑料的小标签，上边写着电脑的型号，功能与价格。
　　展示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是开机状态，旁边还配了椅子，顾客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就可以直接试用各种电脑了。
　　涂优心里顿时各种想法涌上，她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一下各种品类型号的电脑，还有旁边的价格标签，甚至上手试用了一下。
　　看完这些后，涂优心情复杂，但是她没忘记今天是带香香出来玩的。
　　出了店铺，涂优蹲下身，“你想玩玩什么呀？”
　　“我想去四楼五楼看看。”香香想着他们班上的同学说的，这大商场里什么都有，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他们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
　　“好。”涂优摸了摸香香的脑袋，香香的头发软软的，倒是手感很好，这种踏实的触觉，倒是冲淡了一点她刚刚受到的冲击。
　　“原来这里是餐饮啊，好多好吃的。”
　　四周全是各种各样的餐饮，有各种地方菜系，小吃美食，菜系很是齐全，涂优刚想问香香想吃什么时，听到香香兴奋的叫出声，“在那里。”
　　涂优抬头定睛一看，是一家奶茶店，奶茶店里飘出浓浓的.....肉香味？
　　涂优带着香香走近，这是一家靠在中庭围栏旁搭起的一个柜台，面积并不算小，前边是一个白色的柜台，柜台上放了台收银机。
　　柜台上边挂了一个白色的招牌，招牌上画了一个Q版的奶茶，后边带着几个大字，丝滑奶茶。
　　柜台两边放着两台大大的烤肠机，正在一刻不停的滚动着，滚轴上放着油光蹭亮结实爆满的大肉肠，肉被熏烤的香味一刻不停的向四周发散。
　　就是这个，同学说了，商场里有大肉肠可以吃，还有饮料可以喝。
　　涂优看了香香一眼，香香手放在嘴边，正遏制不住的留口水，抬眼看她时，眼睛亮晶晶的。
　　涂优一看，哪里还不明白。
　　“你这烤肠怎么卖？”
　　“烤肠是17块钱一根，买烤肠送奶茶。”站在收银机后的是个小女生，穿着粉色打底衫，配着白色的背带牛仔裤，笑容甜美。
　　听到涂优问价格，她笑的更是热情，“要不要来一份？”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是还送奶茶，也称不上是贵到让人接受不了的地步。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尝尝，看了看盯着大烤肠，两眼目不转睛的香香，涂优转向收银员，“来两根。”
　　香香听到后，眼睛都亮了，有烤肠可以吃了。
　　“先给您烤肠，等下您再过来拿奶茶。”收银员麻利的串了两根烤肠递给涂优，开始做起了奶茶。
　　涂优看了看四周，中间有几排桌凳，好像是专门给食客准备的，涂优带着香香去了那边坐下，又把烤肠从纸袋里拿出来，递给香香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啃了起来。
　　这香肠其实口味不错，一咬，烤肠里烤出的油脂四溢，带着肉质的香，肉的口感很是紧实。
　　香香已经啃得两眼眯了起来，“好好吃啊。”
　　连油糊到脸边都没有发觉。
　　涂优看着香香这样，轻笑出声。
　　奶茶很快好了，涂优喝了一口，热热的，有股香味，倒是没有这香肠好吃。
　　香香也是尝了两口奶茶，就放到一边，专心的啃起了香肠。
　　不多会儿，香肠就啃完了，奶茶还剩大半杯。
　　香香坐在凳子上，看着奶茶店的方向，不做声。
　　“是不是还想吃？”涂优看到香香的样子，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忍不住想逗逗香香。
　　香香舔了舔嘴角，没说话。
　　涂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去买奶茶吧。”
　　涂优又去了奶茶门口，“这个烤肠单独卖，多少钱？”
　　“单独卖，也是17一根，奶茶是赠送的。”收银小妹仍旧是笑呵呵的。
　　“那再来两根吧，”涂优心里想着，好嘛，这营销倒是玩明白了，只是这一个奶茶店，用烤肠做营销，来推销奶茶，倒也想不清楚是什么路子。
　　到底是舍不得免费赠送的奶茶，涂优还是要了两杯赠送的奶茶，打算打包带回家。
　　二人心满意足的啃完第二根烤肠后，坐手扶梯向楼下走去，路过华靓电器的时候，涂优扭头看了一下店铺。
　　去了二楼，涂优给香香买了套过年的衣服，花了300大元，二人拿着衣服，公交晃荡着回了家。
　　年后，刘一带着自家做的腊肠，羽生带着家里做的腊肉臭豆腐腌生菜，坐上火车来了华城。
　　新来的员工小杨，小王，也已经在过完春节假后，准时的来店铺报到了。
　　腊肠一如既往的好吃，腊肉炒香干也很是美味。
　　电脑的销量仍在节节攀升，整个电子市场仍旧人来人往，仍是人头攒动。
　　但涂优的心里，仍是记得商场里看到的连锁电器店，那个商场是开给华城普通的中产阶层的。
　　不同于以前的国营百货商店，有款式陈旧，更新速度慢，货品不全的情况。
　　也不同于她碰到芳芳女士的百货大楼，那栋百货大楼，里边的品牌都是普通人穿用不起的品牌。
　　商场的东西价格比市场略贵，却没有贵到让普通人接受不了，普通人踮踮脚，稍微节省点，也是可以买得起的。
　　尤其是那些电器类，涂优仔细看了一下电脑的价格，跟他们大厦的精品专卖店里边的电脑价格是差不多的。
　　既然这样子的话，那消费者以后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来他们电子市场消费呢？
　　现阶段，他们平关村电子市场的销售势头还是不错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能持续多久？
　　涂优刻意的去翻找了一下连锁电器的门店开展情况，发现仅华靓一个品牌，去年一年就新开了十三家新店。
　　电器类的都是大件，普通人只要城市里有这样连锁大型的店铺，哪怕远一点，也要求个安心。
　　他们的店铺，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涂优出了店铺，往扶梯处走，忽然听到一个极其尖锐的哭喊声。
　　“你骗我的钱，你怎么骗我的钱呢？”声音苍老，喊声如泣，“我攒这么多钱不容易啊，一分钱一分钱的攒的，你这个骗子啊。”
　　涂优停下了脚步，往前几步，看到是一个穿的洗的发白的军绿色衣服的老人，在柜台前，喊得撕心裂肺，眼泪横流。
　　而柜台前的年轻人，倒是一副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有什么证据啊，你就喊，你个老不s的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
　　年轻人满脸狠厉，赶着老年人，“滚过去喊，耽误我做生意，个傻x。”
　　涂优一听傻x这词，心下有了稍微的想法。
　　他们这一行，也有做空手套白狼，拿了钱不给货的人，或者给假货的人，这种人遇到苦主的时候，喜欢喊傻x。
　　“他们内心其实有一种骗术得手的得意，与苦主智商不如他们的蔑视。”
　　涂优见了好几次这种类型的事情，他们旁边的柜台，楼下的铺子，平关村大街上的铺子，平关村大厦的铺子，在跟方正无意间聊到此事的时候，她曾经分析过这种现象。
　　明明她内心应该麻木的，但是看到老人哭的如此伤心，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感觉她的脚有千斤重，看着围栏下边，大厦的人仍来来往往，她却不知道去往何方？
　　老年人不依不饶，仍在哭诉，“你个骗子，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敢骗我，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啊。”
　　老年人委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嘶喊，周围的人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多看一眼。
　　涂优捏着栏杆的手，因太过于用力，而泛着白。
　　老人哭嚎了一阵后，体力不支，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坐上扶梯。
　　涂优站了会儿，终是不忍心，走下了扶梯，大厦中没见到老人身影，出了大厦才看到老人脸色发白，坐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抚着胸口。
　　涂优看了几眼，回身上了电梯，去了刚刚老人哭嚎的柜台。
　　调整了下表情，露出自然亲近的笑容。
　　“诶，哥们，你搞了票大的啊，”涂优挤眉弄眼，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你谁啊，”来人有些警惕，刚有人哭嚎完，这人就上来套近乎，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看这人长得白嫩白嫩的，看着就不像坏人，啊呸，是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是125柜台的，喏，那边。”涂优指了指自己的柜台，就在这个柜台的斜对面。
　　“哦，是你啊，”来人仔细的盯了涂优一会儿，看着确实是有些眼熟，像是来来往往经常看得到的。
　　涂优熟练的从烟盒里拿了根烟，递了过去，“都在这里做生意的，相识也是缘分。”
　　来人接了烟，点上，猛地吸了口，刚刚那个老家伙来喊得他心浮气躁的，老不s的真是不识趣。
　　“那倒是，”来人吐了口烟出来。
　　“您贵姓啊，”涂优见这人点烟吸烟放松的时刻，就开口问了句。
　　“免贵姓沈，”又吐了口烟，“您这有何贵干哪。”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喜欢跟不熟悉人讲的太多，聊得太多，无端增加自己的风险，谁知道来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他的。
　　“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涂优见这人口风实在严谨，只得聊些随意的话题。
　　“托顾客洪福，生意还不错，”又吸了口烟，一手夹着烟，转身理起了柜台桌面的东西。
　　涂优见这人不欲多说，又有赶人的意味在，只得单刀直入。
　　“刚刚看这大爷在这儿，干嘛呢，”涂优看似好奇的问道。
　　店员整理桌面的手顿了顿，“嗐，一个大爷，不知道发什么疯，过来我这里撒野，真是自找没趣。”
　　“无缘无故的找您这里撒野，您怎么不找保安把他赶出去呢？”涂优带着天真的疑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店员斜睨了涂优一眼，“您店铺不做生意吗？怎么搁我这儿一直转悠。”
　　涂优见实在问不到消息，只得下大厦一楼，想要慰问一下老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来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老人已经不知去向，门口人车仍然川流不息，仿佛没有老人曾经哀嚎痛哭的痕迹。
　　世界依旧如故。
　　这天开始，涂优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着大厦和周边的这种情况。
　　涂优柜台隔壁卖光碟的老胡，倒是知道一些，涂优跟其他人打听的时候，老胡听到一些，直接就说了，“诶呀，大妹子，这件事情，你可别再问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这么s脑筋呢？”
　　“怎么回事啊，老胡，咱俩都做多长时间的邻居了，你可别跟我绕弯子。”
　　涂优凑近了老胡的柜台，挨着老胡坐下了，拍了拍老胡的肩膀。
　　“不就那么回事么，来个人买东西，他那个卖不出去的旧款给人家，就是这么回事，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啦。”
　　老胡倒是大喇喇的直接说了，这一片，他呆了多年，什么人什么手法，他可一清二楚。
　　“啊？怎么回事？”涂优大为不解，“您具体给解释解释。”
　　“好几年前卖不出去的比方说10号电脑，现在市场上卖多少钱都够呛有人要是不是？”老胡倒是有些给人解密的快感，一溜烟的讲了出来。
　　“他们专门收这些机子，有人来买的时候，他给看的样机是最时新的，或者顾客要的那一款，顾客看完后，趁顾客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样机换成了这个旧款。”
　　涂优点点头，这个行骗手法其实并不新鲜。
　　“现在市场电脑生意还是好做的，大多数都还能挣钱，他们图什么呢？”涂优有些不解。
　　“哎呀，你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的就不要再打听这些啦，没什么好处，”老胡吐出了嘴里剔牙的牙签。
　　见涂优坐在原处，看着他，又还是多了句嘴。
　　“卖新款电脑，你们卖一台才挣多少钱，了不起2、30%，对不对？人家一台电脑相当于是没有成本，直接厂里几乎是当废品出给他们的，他们卖多少钱就基本是挣多少钱，你说那些卖不出去的旧款值多少钱，是不是？这几乎相当于无本的买卖。”
　　“那就没人管吗？”涂优吸了吸鼻子，“上次我听这个老年人哭的太伤心了，坐在门口抹眼泪。”
　　“谁管？你能管？你能管得了这个，你能管得了下个？”老胡哼了一声，“监管部门管？拿什么管，给的是钞票，拿的是货物，都是现金交易，又没有□□，喊哪个来管？”
　　“就算有人管了，监管部门也经常是以买卖合同纠纷来处理，毕竟给了个旧款了。”
　　这些人算的可精了，要不然明明可以用骗用抢的，连收废品的钱都不用出，为什么还要给你个时下不能用的旧款呢？
　　“这骗局你还是别管了，”老胡语重心长，“他们骗人也不是一桩两桩，被骗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你做好你自己的生意就行了。”
　　涂优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听上次哭的人，说钱一分一分攒的，都是辛苦钱什么的，听得太难受了。”
　　“那人可不是来这一次两次了，上次你出去拿货时，这人也来了，是个当了一辈子的老兵呢，听说攒了好几年的钱给孙子买了台6000多的电脑学计算机，没想到一下子被骗的精光。”
　　老胡唏嘘两声，涂优感激他把这件事讲给她听，拍了拍老胡的臂膀，口袋里摸出包没开封的烟，递了过去。
　　老胡倒没推辞，撕开了包装，磕了两下，倒出根烟来，倒是用京剧的腔调哼起了歌，“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涂优不再做声，回了自己的柜台，一下午，除了接待顾客，她都格外沉默。
　　老胡看了她两眼，倒是没再关注，这都是一个过程，过几天便好了。
　　星期一的晚上，这天大厦都是稍微提前打烊的。
　　涂优手机响了，“喂？”
　　“晚上一起吃个饭。”
　　“行。”电话是方正打的，涂优也有些事情想跟他聊聊，晚上一起吃个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