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年》舞小花

9、你耳朵真好看

　　按照礼节，林风回过门之后就是裴家的家庭聚餐。裴家有三兄弟，裴父是老大，裴堂父亲排行老二，裴苕父亲排行第三。
　　家庭晚宴上，时衣夕没有看到裴堂父母，好奇但是也不方便问。
　　晚宴很是热闹，还有一些其他的旁系亲属，时衣夕认不上来，便随着裴莹喊。

　　饭后间隙，溜去了花园。
　　花园的花被打理的很精致，一看阿姨就有很认真负责的在照看这些花儿。
　　时衣夕背着手，边走边欣赏，却看到不远处坐在长凳上的裴堂。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时衣夕坐下，看着裴堂问道，“是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吗？”
　　裴堂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时衣夕歪着脑袋看着裴堂，见他没出声，察觉到他确实不开心，便噤了声。
　　花园只有几座暖黄色小路灯，大厅的光线被高高的花蔓给遮住，光线隐隐约约的穿过花蔓照进花园，斑驳的投在地上，随着风的吹动，斑驳的影子仿佛跳起了舞。
　　有一处光斑照在了裴堂的耳朵上，风吹过去，发丝缠绕着光斑，在耳朵与脸颊上跳跃。
　　时衣夕之前就有注意到裴堂的耳朵很好看，此时更觉得吸引人，不自觉想要伸手摸上去，在快要碰触到时，突然发觉这样很不合适宜，便收回手来。
　　“裴堂，你知道吗，你的耳朵很好看。”时衣夕收回手，却没有忍住表达自己的想法。
　　“嗯？”裴堂面带疑惑看向时衣夕。
　　时衣夕觉得自己贸然夸他，显的有点尴尬，“就是说你耳朵好看啦，你吃糖吗？”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在裴堂面前摆了摆“吃吗？”
　　“你剥给我说吃吧。”
　　时衣夕看在他不开心的份上，愉快的给他剥糖，递到他嘴边。
　　裴堂看着那糖，稍微呆滞了一下，之后没有犹豫的抿了过来。
　　“你的手也很好看。”
　　时衣夕笑的很开心，“谢谢。”低头把手指放在月光下打量，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手指也好看，但是听到裴堂的夸奖依旧会很开心。
　　厅内人声鼎沸，花园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微风的声音。
　　“糖味道怎么样？”
　　“很甜。”裴堂今日穿着的很随意，因为是家庭聚会，所以也没有那么隆重，大家都是简单的穿着。
　　时衣夕浅笑，确实很甜，希望这一丝丝堂可以让他觉得开心点吧。
　　晚宴时其乐融融，而此时裴堂一个人待在花园里，所以时衣夕知道裴堂此时的不开心定是因为他父母的事情。
　　“出去走走吗？”裴堂抬头问，“去溪边吧，那边有萤火虫。”
　　时衣夕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
　　“那走吧，正好我可以熟悉熟悉外面的环境。”
　　小溪弯弯曲曲，水流打在溪水的石头上，溅起的水花扑在时衣夕的脚上，让她想起安水镇老屋门前的小河，她常常喜欢在夏季的时候把脚泡在河水里，享受脚踩水花的感觉。
　　“你...想不想试试赤脚踩在水里的感觉？”
　　“要脱鞋吗？”
　　“你如果想踩得话，自然得脱鞋了。”
　　“不了吧，就走走吧。”
　　时衣夕见他不愿意也没有再说什么，蹲下用手感受溪水流过指缝，冰凉凉的可以冲走夏季所有的燥热。
　　“试试用手吧，很舒适。”时衣夕侧着身对裴堂说，“蹲下来。”见裴堂不动，伸手去拉裴堂的衣袖。
　　“嗯，确实很凉很舒服。”裴堂在出神。
　　时衣夕确实觉得今晚的裴堂很不一样，很顺从，但是又孤寂。她有一种很想保护他的冲动，裴堂的表现就像当初她要走时，时相此的落寞。
　　所以她很想让他开心起来，就如同她希望现在的时相此也能够开心一样。
　　附近的萤火虫伴着蟋蟀虫鸣，整个都是夏季夜晚的美好，只是这美好过于寂静，总算能够让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时衣夕觉得，若是裴堂能沉浸在美好的过去里，那就没有必要打断他，可是明显，他沉浸的是一些并不美好的过去，所有她想用热闹来驱赶这些阴霾。

　　“我带你去兜风吧。”说完就拉着裴堂去车库，车库里有很多车，时衣夕摸了一辆角落上的小电驴，这小电驴是许姨的，时衣夕没有钥匙，让裴堂在车库等她，她上去问许姨要钥匙。
　　大厅里有说有笑，裴苕和裴莹在打闹，长辈们在谈心。时衣夕找到许姨要来了钥匙，准备出门时被裴苕喊住了。
　　“时衣夕，你去哪呀，看到裴堂没？”挠了挠头又补充到，“我还想着和他打会游戏呢，去房间也没看到他人。”
　　时衣夕指了指门口的花园说，“啊，我刚刚看到他在花园，可能这会出去散步了。”
　　“那你拿着车钥匙是要去哪？”
　　被裴苕问住了，随后林风和裴父也注意到了她，只能开口解释，“我想骑车出去兜兜风，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裴父担忧的说：“大晚上的不是很安全，让裴苕陪你去吧。”
　　时衣夕不是不想带裴苕，只是她先前已经答应带裴堂出去兜风了，灵机一动，“那你先上去换个衣服，穿个外套，骑车的话会冷，我去车库等你。”说完摆着钥匙出了大厅。
　　裴苕快快乐乐的上楼找外套去了，这边时衣夕来到车库，载上裴堂立马出了别墅。等裴苕来到出库时，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发现被时衣夕忽悠了。
　　回到大厅时被问到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想说自己被嫌弃了，故作无所谓的解释是自己突然不想去了。

　　夜晚的风真的和凉爽，吹走白天一整天的烦热。
　　裴堂的衬衣在风中呼呼作响，时衣夕的长发时不时的打在他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发香，裴堂有些心猿意马，十几岁的少年，正是亲密接触女孩子会紧张的年岁。他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终于走出来一般，开始享受晚风轻拂在脸上的感觉。
　　裴堂在笑，他感觉自己身心在这场晚风中得到了舒展，扫去了心中的阴霾。
　　在家中，大家对他关怀备至，对他有求必应，对他小心翼翼，不论做什么都会考虑他的想法，征求他的意见，可是没有人会直接在他没有表态的情况下，拉他出门，带他来兜风。
　　所有的始料未及，都是他憧憬的开始。
　　他憧憬有人可以不用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他没有那么脆弱，他希望有人可以把他当成正常的朋友来相处，不用处处犹豫顾及。
　　时衣夕的不同是因为她敢做，敢接触，心中没有顾虑。
　　“你想去哪，这附近有熟悉的地方吗，我看前面有个公园，我之前坐车的时候路过这里，看到公园过去之后左拐有个小吃街，你想去小吃街还是公园？”时衣夕的声音穿过风到达裴堂的耳边。
　　“小吃街。”裴堂提高声音迎着风回复到。
　　“好嘞，咱去吃点东西再去公园转转吧。”
　　小吃街的夜市人声鼎沸，穿拖鞋背心撸串喝啤酒的，坐着小马扎，头顶大红棚，炭火就这吆喝声，好不热闹。
　　她以为裴堂会不自在，毕竟家有保姆阿姨管家的人，可能不会来这种地方，看过裴堂的表现之后才发现她想多了，裴堂比她还自如。
　　来到一家店门口，裴堂直接坐在门口的马扎上，把手机放在矮桌上，然后招呼老板，“上十串牛肉，十串羊肉，来一份花甲，一份龙虾，再来两瓶雪碧。”
　　店家慌忙应下，忙碌去了。
　　裴堂主动问时衣夕，“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再点。”
　　时衣夕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这么熟练，经常来吗？”
　　“不算经常，偶然会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
　　“那就明白了，难得裴少爷是个食人间烟火的。”时衣夕忍不住打趣。
　　时衣夕感觉好像许久没有出来吃夜宵了，上次还是和闻沐砚偷偷半夜跑出去，不禁感慨。“好怀念啊，上一次吃夜宵是在安水镇呢。”
　　“安水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裴堂没有去过，但是很想了解这个养育时衣夕长大的地方。
　　“安水镇啊，典型的江南水乡，水土非常养人，姑娘们都出落的非常水灵温婉，就像诗人笔下描绘的，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一般。”时衣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就是闻沐砚从青石板的小巷走来，撑着油纸伞的模样。
　　“你好像不是这种风格。”
　　“我可能是个例外，所以你看，我现在也没留在那里，可能注定那种风格与我无缘吧。”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你这样很好。”
　　“江南水乡，温婉美人只是个大范围的简单概括，具体到个人，千人千面。”
　　“是这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被简单的概括。”
　　时衣夕发觉，小吃街的烟火气，让裴堂话多了起来，原来他也不是个愿意拒人千里之外的人。
　　吃饱喝足后时衣夕问，“去公园吗，现在去还不算晚，或许还能看到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
　　“我载你，头盔给我。”
　　“好啊，难得见到你这么主动，那本小姐恭敬不如从命啦。”
　　坐在后座的时衣夕非常老实，她经常看小说，遇到这种情景直接去抱男主的腰，感情立马升华。但是小说是小说，但是实操上她肯定是不敢的。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脑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只能警告自己不要瞎想。
　　公园里，跳舞的大爷大妈们早就散去了。
　　“来晚了，人家已经收摊了。”时衣夕手撑着后座，“我们回去吗？很晚了，公园没什么人了。”
　　“好，回去，扶好。”
　　时衣夕扶好后座边，出声“我扶好了。”
　　“扶我。”裴堂没有转头，只是出声，公园光线暗淡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扶你？这不好吧。”时衣夕犹豫，这样贸贸然抱人家的腰，有点显得自己图谋不轨，虽然是裴堂主动的，但是自己好歹要拒绝一下吧。只犹豫了一下，时衣夕就快乐的把手抱在了裴堂的腰上，谁能拒绝美少年的邀请呢。
　　裴堂身体僵直，耳尖冒红，呼吸重了一拍。
　　时衣夕看不见裴堂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耳尖，只听了裴堂的重了一拍的呼吸声，以为是自己勒的太紧了，赶忙松开一点。
　　“是我抱太紧了吗，你没事吧，”不好意思的准备收回手，“我可能没把握好力度，抱紧了点。”
　　裴堂抓住她想撤回的手，在自己的腰上放好，“没事，不紧。”
　　夜深了，有点凉，但是贴着裴堂的背，让时衣夕觉得很暖和，不自觉会靠的更近点。
　　裴堂感受到了，没有出声，只是嘴角的笑意没法掩盖他的心情。
　　时衣夕很愿意靠近这个少年，不止是因为他耳朵好看，还有，她喜欢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