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年》舞小花

10、海边

　　回到裴宅，裴苕立马跑出来质问，“时衣夕！说好带我一起出去的，你怎么能偷偷一个人跑掉！”

　　时衣夕自知理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这不太着急了，下回一定带你。”

　　裴苕一脸伤心难过，一边嘀咕，“我才不信你。”

　　裴堂随后也进了大厅，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时衣夕和裴堂的发丝凌乱，外套均带了风的痕迹。

　　“你们二人一道兜风去了？”裴苕刚下去的火气又上了来。

　　时衣夕本是让裴堂晚些再进来，好让大家觉得她和裴堂不是一同出去的。

　　“嗯，我和衣夕一起出去的。”裴堂没有隐瞒。

　　确实没有瞒着的必要，毕竟花园里的阿姨和管家也看到他俩骑车出去了。

　　时衣夕一开始不想让大家知道，是想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刻意的接近裴堂，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裴父见二人能够和睦相处，甚至可以一道出去玩感到非常欣慰，暗暗期许日后不久裴莹也可以和时衣夕心平气和的相处。

　　坐在沙发上的裴莹根本就没有在意裴堂与时衣夕出去溜达的这件事，反倒是一心一意的划拉手机，一边划一边笑。

　　只有裴苕在那边哀嚎:“太过分了，太过分，你们出去玩不带我，还是不是好姐妹好兄弟了。”

　　时衣夕只得答应：“下回一定带你，绝不食言。”

　　裴堂仰起头应声，“那我可记着了。”

　　时衣夕边上楼边琢磨下回带裴苕玩什么，转头看裴堂也上楼了。

　　“今晚开心吗。”

　　“嗯，开心，谢谢你。”

　　“小事。”

　　刚洗完澡的时衣夕，听到有人敲门。

　　“我，裴莹。”

　　时衣夕还没开门就听到裴莹的声音，只能一手擦头一手开门。

　　“什么事？”

　　“过几天有空吗，想约你去海边。”

　　时衣夕不知道裴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准备关门，“没空，不去。”

　　“怎么，对裴堂裴苕态度那么好，就对我刺头？”裴莹用手挡住时衣夕要关的门，直接用话呛她。

　　时衣夕觉得好笑，靠着门边，打量着裴莹，然后说道：“你若不对我刺头，我怎会对你刺头？”

　　“机场和车上的事，我给你道歉。”

　　时衣夕见裴莹难得主动道歉，并且态度诚恳，便应下了，她倒是很想知道裴莹到底想和她说些什么。

　　时衣夕其实能够理解裴莹的心情，自己的家里突然闯入两个陌生人，还是后妈和继女，论谁心里都不好受，会抵触。

　　裴莹的态度已经很好了，时衣夕不想和她起冲突。

　　半夜睡的正香甜，又被敲门声给震醒，时衣夕觉得可真是热闹，大半夜的都不睡觉，真的想白眼疯狂上扬，盯着裴堂，“说，你又有什么事？”

　　要是没什么正经事就别怪她轰人了。

　　“我是有起床气的，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时衣夕抿着嘴，闭眼又强调一遍。

　　裴堂开始犹豫，“我..”

　　见裴堂我了半天没我出来，时衣夕的耐心快要完了。

　　“我房间沐浴露没了，能借下你的吗？”裴堂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时衣夕眉头一皱，这么点小事，要来找她借吗，客房没有吗，楼底储物间没有吗。

　　想发作，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大半夜的不与人计较，手指示意。

　　“右拐第三个架子上。”

　　时衣夕认命低头，她只想睡个没人打扰的好觉，靠着门边，她觉得自己都要睡过去了，“找到没？”

　　“找到了。”裴堂满脸歉意的拿着沐浴露从屋内出来，“你早点休息吧。”

　　嘭的一声，时衣夕把门直接关上。

　　躺倒盖被蒙头一气呵成，这下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五分钟刚过去，手机开始响，这时的时衣夕才刚要进入梦乡，却被一阵阵铃声吵醒，她真的要崩溃了，就不能睡个好觉了吗？！

　　咬牙切齿的闭着眼接了电话：“哪位，说话。”

　　“时衣夕！你今晚说的话要算话的，你说之后带我出去玩的，你得说到做到，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我得得到你的确切保证，那样我才放心。”电话那头传来裴苕贼兮兮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打电话不睡觉就为了这个事情吗，我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吗，你为啥要这个点打电话啊，我真的要疯了，裴家孩子半夜都不要睡觉的吗？”

　　时衣夕是忍无可忍了，“还有你哪儿来的我的电话号码？另外我强调一遍，以后半夜不要给我打电话，否则小心我白天收拾你，还有，我终于明白裴莹为什么老揍你，因为你真的欠揍！”

　　一鼓作气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时衣夕松了一口气，刚躺下，电话又响起来，挂断，又响，再挂，还响。

　　“你到底想怎样？嗯？”时衣夕被烦到没脾气。

　　那头的裴苕不好意思的解释：“电话我问林姨要的，后面我保证不会在半夜骚扰你，你睡吧睡吧。”说完裴苕心虚的主动挂断。

　　时衣夕给整的快要清醒了，但是看到窗外的夜色，困意又席卷而来，蒙头大睡，这一觉睡到天明，中途终于没有人来打扰她的了。

　　其后的几天她都过得逍遥自在，没人来找她麻烦，也没人来烦她。

　　整天过得快乐又充实，上午坐在书桌前看书写作业，下午抱着西瓜刷剧，傍晚爬在阳台上看阿姨们浇花，晚上骑车去周边溜一圈，再回到屋里写作业。

　　这些天和裴堂裴莹共处的时间就只有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也没有交谈，吃完饭各自回房间，或是各自忙事情。

　　因为裴父和林风总是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们三，时常午饭晚饭都不出去吃，由阿姨或者吴管家送进屋内。

　　这是时衣夕这个暑假难得悠闲的几天，随着裴苕的到来，又被打破。

　　这天一早，裴苕就在楼底下喊，“裴堂，裴莹，时衣夕，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不知他从哪里搜刮来的大铁盆，第一个冲去的就是裴莹房间，拿着大铁盆就开始疯狂敲击，震的裴莹脑子发懵。

　　裴莹立马跳起来追着裴苕就开始狂揍，一个跑一个追，裴苕窜进裴堂房间，直接掀起裴堂的被子护住自己。

　　裴堂听到他在楼下喊得时候就已经醒了，躺着听裴苕一路敲着上楼，然后再敲去裴莹房间，再被打到他房间。

　　裴堂没了被子，翻个身，手遮住眼睛，不理会他们，继续睡。

　　“裴堂裴堂，起来了，今天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完就开始拉扯裴堂，让他坐起来，“快点，真的，快起。”

　　裴堂无奈，只能起床。

　　时衣夕在房间内被吵得实在睡不着，打开房门就看到挨揍的裴苕。

　　“我只能说，揍得好，狠狠的揍。”时衣夕乐的见裴苕被收拾，还不忘落井下石几句。

　　难得因为裴苕过来，大家一起下楼吃了个早饭。

　　饭桌上裴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跟你们说，我趁着我爸不在家，把他车库里的宝贝车给开了出来，他常年放在车库里也不开，太落灰了，我要开车载着你们出去兜风！”

　　时衣夕见他说的激情昂扬，根本不敢坐他开的车：“你开？你才高一，开学才高二，你有驾照吗？开过几次车，我惜命，我不坐。”

　　“你不能小瞧我，我开车技术一流了，只不过老父亲一直不让我开，否则我也是一代车神。”裴苕自吹自擂已经开始飘了。

　　裴莹开始打击他：“就你？可别把我们载出事了，要是出事了，那咱裴家后代可是团灭，我也不坐。”

　　裴苕把希望寄托在裴堂身上，裴堂喝了口牛奶，“不坐。”

　　话音刚落，裴苕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裴三叔打过来的，裴苕刚接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立马耸了，把钥匙交给了追来的管家。

　　霜打的茄子可能说的就是裴苕现在这个模样。

　　裴家家大业大，但是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生意人，在教育孩子方面也一贯秉持着这个原则。绝不会出现骄纵孩子的现象，不会让他们在高中阶段就去接触酒吧，豪车，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

　　裴莹见裴苕那怂样，让管家把钥匙给她，她来开，“我有驾照，果然还是要你姐我罩着你们。”

　　“英国驾照能在国内使用吗？”时衣夕记得英国驾照貌似不能在国内使用，“而且英国右舵驾驶，国内的左舵。”

　　裴莹在英国读的预科，时衣夕以为她的驾照是在英国考下来的。

　　“我是国内驾照，英国可以使用一年，后面提交资料可以转成英国驾照，放心好了，不会给你门载出事的。”

　　时衣夕了然，有驾照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少上路不会被交警叔叔查。

　　“那，出发？我可是很想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时衣夕撑着头感慨。

　　四个人浩浩荡荡出发，裴莹开车，裴苕极其不满的坐在了副驾驶上，时衣夕和裴堂做在后座。

　　时衣夕发觉，裴堂自从和她出去吃夜宵之后，又经过半夜借沐浴露事情，后面这些天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时衣夕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起床气太大，把裴堂凶生气了。

　　“我可能起床气比较严重，那天晚上说话或许重了点，不好意思。”时衣夕脑子转了转，还是先道歉了。

　　“没有，是我打扰到你了。”裴堂没有看她，转头看着窗外风景。

　　时衣夕讪讪，见裴堂没有搭话的想法，索性放弃，自顾自的看窗外风景，不时和裴苕裴莹搭几句话。

　　车辆开过城市边缘，进入郊区，沿着森林间的公路，一路驶向海边。

　　车里循坏着周杰伦的歌，此时响起的是《珊瑚海》。

　　裴苕和裴莹非常沉醉，一边摇晃一边跟着唱，时衣夕这时候想，快乐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和三五好友一起听一首歌，去往同一个地方。

　　海打礁石，浪花一朵朵扑在岸上，随着海浪又褪去。

　　海鸟不时盘旋，偶见几只鱼在海上跳跃之后，又消失不见。

　　白日的海边过于炎热，她们打算午后再来，先去林间路边找了个卖海鲜的店铺歇息着。

　　时衣夕也是第一次来海边，从前见的都是小河小溪，第一次见到这大海时她便爱上了。

　　她喜欢这蔚蓝色的天，与深色的海水，整个画面可以仿佛将她吸进去，想与其融为一体。若有一天，她老了或者退休了，也一定要住在海边。

　　午后太阳开始西斜，照的整片沙滩暖洋洋，海风带着凉意，吹去一整天的燥热。

　　时衣夕的裙裾在风里飘摇，她站在礁石上，感受海风的轻拂。

　　她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了。

　　如此宁静而又美好的感觉只在回忆里，时怀抱着她回家时，与时相此做在摇椅上啃西瓜时，和闻沐砚在水边泡脚时。

　　这一切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看着脚下的海面，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跳下去，是不是一切可以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父母不会吵架，不会离婚，她能带着时相此一起出门，然后和闻沐砚一起上学的时光里。

　　时衣夕没有察觉，裴堂倚在远处的车旁，一直在看着她，裴堂喊了一声时衣夕，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时衣夕回神，有些呆愣的回头，见是裴堂，便轻轻的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只是看到裴堂，就会让她觉得开心。

　　阳光打在时衣夕的身上，伴着转身，裙裾摇摆，发丝也随着动作向后甩去，侧脸隐在光线下，皮肤细腻无瑕疵。

　　暖光显得此刻的时衣夕异常的温柔可人，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又带着脆弱与破碎感。

　　如果说裴堂第一次见她，是被她的眉眼惊艳，那么此时是为她转身的那一刻而心动。

　　少年的喜欢，是一眼入心，往后所念，皆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