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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时炭]日月 ...

  •   白夜·其一
      灶门炭治郎是个成功人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在高中最后一年,以黑马的姿态截断了蝉联三届的全国大赛桂冠,成为剑道运动的热门核心人物。而后他从体育界向更远的领域延伸,似乎也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而其本人也因为过硬的性格魅力而大众的热爱。
      和他的热度齐名的并非什么政治家或是演绎员,而是被称为“霞”的暗杀者,因为其精湛利落的杀人手法及强大的反侦查能力,以及下手的目标——大部分是杀人犯或是贪污受贿的政治家之类,受到许多年轻人的追捧,甚至是被戏称为“另一方的刑警”。
      有关对于神秘暗杀者,灶门炭治郎的态度让人很意外。
      他大概是那样说着正义绝不会败给黑暗,犯罪必将执法之类的人。
      “我认为他应该是心底真正纯澈的人吧。”炭治郎冲镜头笑得温和而平静,当主持人如此问及时。
      日·其一
      天是铁灰色的。
      “把耳环摘掉。”
      “这个不行,富冈老师!”炭治郎捂着耳朵飞奔出校门,在富冈义勇的死亡凝视下拐进转角狂喘气。每天进出校门都跟在逃嫌犯似的,都是拜父亲的遗物所赐。炭治郎摸了摸花札耳环,将垂落的安置竹刀的布袋拉回肩上。
      炭治郎的父亲曾在雪夜中挥刀打退歹徒,他病弱的羸弱的父亲,在握刀的那一刻,好像在闪闪发光。这是炭治郎决定握刀的契机。
      他在读上高中后,就从家中搬出来,租了一间小屋子,白日上学,夜晚打工。他守着一丝浅薄的道德底线,为了养活他几个弟弟妹妹,除此之外,什么都做过。约莫八九点,他才从工作场所脱身而出,沉默地将一身疲惫拖回家,然后就和往常一样,他开门,洗澡,饿着肚子掀开被子,在温暖的被窝中躺下。
      翻身摸到了一个人。
      以及满手的血。
      月·其一
      时透无一郎无语了,实在搞不懂面前的少年怎么会如此慌张。他学过心理动态分析,知道少年的焦虑并非是伪装的,只不过他有点过于聒噪。
      无一郎一把握住炭治郎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吵死了,别动。”
      他感到腹部伤口牵扯的疼痛,刚结起的薄痂又被撕裂,血又涌了出来。炭治郎呆滞地看着大概扎着双马尾的少年,目光在他的脸和腹部间来回,脸忽然变得煞白:“我、我杀人了?”
      无一郎:“……”
      冷静下来后炭治郎按无一郎的要求找来了用于缝合的针线,无一郎盘腿坐在床上,自己一针一线缝合腹部的伤口,他□□的年轻的身体强健柔韧,肩头刺着云纹。他大概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动作纯熟,只是炭治郎看,那足以穿透皮肉的力道,浑身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无一郎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杀手的情绪掩藏得极好,让炭治郎根本无法探究一。
      良久他视线下移,浓密的睫毛盖住浑浊双眼,以极小的幅度摇头。
      暗杀者是不需要感情的,无一郎对自己说。
      日·其二
      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对炭治郎来说并无负担,只是略微感到惊讶而已。那孩子大概是做着什么了不得的事吧,他也不敢贸然询问,况且那孩子平常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甚至兴致缺失的样子,炭治郎也很难和他搭上话。
      少年孤身靠在沙发上时让他想到落霞孤鹜。
      “啊炭治郎,下班后稍微过来一下吧。”
      炭治郎收拾好吧台的残局,敲开了店长的办公室门。店长见他来了,笑眯眯地将手上信封递过去,让他核对工作账单。红发少年细致认真地看了一遍,将其收到围裙兜中,冲店长鞠躬:“十分感谢。”
      炭治郎抬头时,金发的店长就盯着他看。
      店长一直都是笑着的,长相帅气又性格温柔是完美的人,是完美的人设,店员高薪也是拜他所赐,但不知道为什么,炭治郎总是有些怕他,男人侵略的目光让他感到不适。
      “炭治郎有女朋友了吗?”店长忽然问,他随意起身拉开了窗帘,夜间的东京堪称纸迷金醉,缭乱繁华到令人痴迷忘返。
      “诶?没、没有。”炭治郎的声音小了下去,脸也逐渐滚烫起来。
      炭治郎其实什么都明白。
      店长搂住他腰时手掌心的热度,耳边呢喃的话语,工作上的优待,别样的眼神。炭治郎都是明白的,可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颈间传来轻微的刺痛,炭治郎浑身在颤,细胞在叫嚣着甚至应该动用武力来阻止这个男人,然而他忽然想到了少年精致出众的眉眼,在他所见过的艺人、模特都无法相比的眉眼。
      炭治郎侧开了脸,店长的动作僵住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炭治郎轻声说。
      “诶?好可惜啊——”店长眨了眨眼,嘴角咧起微笑,“我最喜欢这样的男孩子了,看着他们哀求着我进入的时候最棒了,相信我们可以度过一段不错的时光,炭——治——郎。”
      炭治郎回程时吹了一路的冷风,到家时脸庞还是烫得过分。无一郎已经毫无防备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炭治郎伸手描摹过如月少年的眉眼,将他小心地抱到床上。
      “你很累吗?”
      无人回应。
      炭治郎在床边跪下,看着无一郎的脸,露出颇有些无奈的笑容。他轻声道:“我好累,我不想做了,带我走吧,无一郎?”
      月·其二
      无一郎清醒已经八九点钟左右,他撑起睡饱后有些酸软的身体,瞥了眼床头用透明塑料膜包裹的饭团。炭治郎归的晚起得早,他已经有四五天没看到少年了。
      炭治郎的手很巧,怕是有哪种魔力,哪怕是最寻常的紫菜饭团也让无一郎有些欲罢不能。他是天生的杀手,视听嗅觉极敏锐,味觉和痛觉却十分寡淡。他混迹在上流社会和市井巷里,尝过不知道多少珍馐奇藏,却没有一样是如同这般的。
      无一郎边舔掉指尖的沙拉酱,便挑了书架里一本相册随便翻着看。他有很多家人,但父亲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便再没有出现。为何他高中便出来独居?父亲是亡故还是离异?他要养活家人吗?
      霞对先前遇见的每个人都没有这样的念头,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该去地狱轮回。
      但无一郎想知道炭治郎。
      那无论是在照片中还是现实生活中都有着温柔笑容和夺目瞳孔的少年。无一郎回忆着炭治郎的面容,拆了颗糖放到嘴里,双眼淡漠地盯着相册,直到巧克力融化后的甜腻让喉道有些难受了,他才差不多想起少年不远的未来。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该去地狱轮回。父亲这么多年唯一一句他认为完全正确的便是如此。那少年于他,只不过是人群中略微特殊些的存在而已。
      但他死后,他大概会长久记得他吧。
      无一郎瞥了眼屋内挂着的钟,好心情地哼起调子里。今天等他回来吧。
      日·其三
      事情比想象的要糟糕许多。炭治郎捂着脖子逃出咖啡店,他胡乱一气地狂奔一阵,直到周围的景色都陌生起来,才靠着墙坐下,望着天喘气。
      身上被掐过的感觉还很鲜明,他有些反胃,饶是心态过好如他,他不自觉地揪紧了胸口的布料。
      好恶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谁都好,谁来……
      “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抬头,是富冈义勇,青年一身休闲的羽绒服,黑发扎得有些随意。他冷冽的目光落在他的名牌上,没什么感情地说“学生是禁止打工的。”
      炭治郎忍住落泪的冲动,用力扯出笑容,和平日元气的笑容无二,破罐子破摔地说:“抱歉富冈老师,我还有家人要养活。”
      富冈义勇看了他几秒,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汽水扔给他:“有困难要联系教师。”
      炭治郎被汽水砸懵了,许久未能给出回复。富冈等待了片刻,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先离开了。他兼任剑道部顾问,在入学初因为少年的才能对他并没有少关注,他也没不应该被如此埋没浪费的。

      炭治郎直接回家了,他交好的同伴偷偷给他送了书包出来,说是店长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他再回去要遭受怎么样的对待。同伴劝他换个地方吧,又或是干脆从了店长,反正他也是需要钱的。无论哪一种都不怎么样,炭治郎想,而后冲同伴笑笑,表示他会好好考虑的。
      无一郎比他快一步打开房门。炭治郎看着双手抱胸的无一郎,一瞬间有些想逃。后者寡淡的目光扫过炭治郎没遮起来的红痕,瞳孔有细微的变化,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回沙发躺下。
      炭治郎将书包放在桌上,问无一郎:“晚饭想吃什么?”
      少年的目光盯着电视屏幕:“都可以。”他不挑食。
      “无一郎……”
      无一郎将目光转向炭治郎,他看人时很认真。红发少年说:“这周六能陪我去游乐园吗?”
      “你要上班吧?”
      “我想去。”说这话时炭治郎感觉有点恶心,是生理上泛上的恶心。
      无一郎略显空洞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炭治郎,直到后者因为这样毛骨悚然的眼神快要维持不住脸上僵硬的笑容时,才挪开眼神。
      “唔抱歉,你不能出去的吧?毕竟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啊……我忘记了,抱歉……”
      炭治郎自嘲地笑了笑,从架子上拿下围巾,自顾自地去洗手。
      无一郎紧紧盯着炭治郎,半晌他走到厨房的拉门边,靠着门框看他利索地切菜。少年看了他一眼,说:“这里烟大。”
      无一郎的思维显然和炭治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给我买口罩和鸭舌帽。”
      炭治郎一刀切断了萝卜,回头看向无一郎:“好。”
      如果有“那个人”存在的话,他希望会是时透无一郎。

      夜间炭治郎偷偷在空旷的客厅内练刀,他的技术生疏了不少,动作之间也是生涩僵硬。
      看了许久的剑客悄无声息地从房内溜出来,一把掰过少年的腰。
      “呜啊——无一郎?!”
      炭治郎大惊失色地朝旁边跳了一步,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动作错了。”无一郎强硬地拽过他,摆到原来的姿势,而后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俩身高相差无几,无一郎说话时干脆懒懒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炭治郎很认真地听着来自专业人士的意见,可混乱的脑子显然因为少年身上凛冽的香而更不给他面子。
      少年的手掌干燥柔软,带着练冷兵器留下的茧子,剐蹭他的手背。带着他挥动冷兵器的力道克制而恰到好处。
      “无一郎……”
      “?”
      “没什么哦。”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月·其三
      时透无一郎没有先前的记忆。回忆起来,只有漆黑的地下室和男人模糊的面容,那宽大的手掌裹住他握着刀的瘦弱的手,在冬夜中,这点稀罕的热度有多吸引人。
      那之后,刀变成了枪。
      他的“兄弟姊妹”逐渐少了起来,他也从当初胆小怯懦的小孩越过血雨腥风和他们的尸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让他称之为“父母”的人为之动容。那只手的主人,他的“父亲”,病弱地缠绵于床榻,抚摸着他的侧脸,一言未发。
      他的“母亲”产屋敷天音成了组织的最大头目,他被指使残害同胞时,他做了;被当成棋子出卖时,他认了。他做一切事,仅仅是为了那虚妄可笑的亲情。
      是这样吗?
      无一郎问自己。他看着逢魔的落日,遥远的风吹来,掀开长发。浅青的瞳孔映着烧红的沉日。他现在该做什么呢。

      无一郎戴了口罩,将扎了一整晚的头发放下,他拨弄了两下,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女人的头发,而后他用时候鸭舌帽压住眉眼。他反手扳着护栏,几息间便翻下有些数量的楼层,没入狭窄的巷子中。
      炭治郎工作的动物咖啡厅在夜晚最繁华的地带,无一郎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寒夜里的东京鱼龙混杂,数不清多少妖魔鬼怪。无一郎在一家其貌不扬的咖啡店前停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木门,而后推门走进去。
      要说咖啡店,大概只有白昼是才勉强像个样子。无一郎压低帽檐,透过狂乱舞动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在吧台擦玻璃杯炭治郎,以及他身边金色中长发的店长。
      无一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随便在角落坐下。少年涨红了脸,上半身几乎要压在台面上,一只手伸到吧台下,死死抵着店长的手。
      他是自愿的吗?无一郎一愣,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看不清楚,但他看起来似乎和不情愿。无一郎不太明白看到这一幕时,他心中涌起的要将那男人跺了的冲动是什么。
      把炭治郎弄舒服了后,店长当着他的面舔掉手上的污秽,转而去招待客人。
      接下来的几天,无一郎每日都蛰伏在咖啡店的某个角落,变换着不同的角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因高涨的情绪而忍不住迷离的面容,想到他归家时的疲惫,那张总是对他笑着的脸,此时此刻在别人面前展露了不同的姿态。
      炭治郎……
      无一郎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某一瞬间,在炭治郎被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他恍然间好像瞥到了无一郎,那个隐匿在黑暗角落的少年,双眼依然是澄澈单纯的样子。
      炭治郎浑身一个激灵,用力挣开店长,后者在他臀上狠狠打了一下,拽着他的头发,冲他笑得邪气:“再敢乱动我就真的上了你。”
      炭治郎被他压在台面上,盯着那个方向流泪,原本坐着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光。
      白夜·其二
      炭治郎被店长喂下一杯混了药的酒,朦朦胧胧地被店长架着走进休息室,店长见他似乎是安分了些,安静地靠着柜子,笑了一声,兀自褪去衣服:“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吗?磨磨唧……”
      一股巨力猛地敲在店长头上,炭治郎握着刀鞘站在他身后,看他扶着柜子滑落在地。他双眼通红,泪顺着脸颊淌下。
      要结束了,无一郎。
      炭治郎抽出长刀。
      那是把真刀,火焰刀锷,漆黑刀身。灶门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数年前的冬夜,炭治郎的父亲用他保护了炭治郎。
      他握紧刀柄,刀尖垂直朝下,心脏在颤动,头痛得厉害,神经撕裂般叫嚣着。哪怕多大的比赛都及不上他此刻的紧张。
      他真的要杀人了。
      无一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无一郎……
      无一郎……
      冰凉的手掌忽然裹住了炭治郎的手,让他清醒了许多。无一郎扶着炭治郎的腰,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如同他父亲做过无数次那般,将手覆在了炭治郎的手上。
      刀是要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产屋敷耀哉被病纹缠绕的面容此刻在无一郎心中浮现上来。无一郎,你要保护好你的家人。
      “炭治郎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无一郎……”炭治郎哭着出声,他几乎要也握不住长刀,浑身颤抖起来。
      无一郎亲了亲他的侧脸,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从今以后炭治郎就和以前一样,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无一郎冷寂的目光落在昏厥的店长身上,语气却轻柔得很:“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他自始至终的温柔,纯粹是出于善良的本性。

      “因为炭治郎是我重要的家人。”

      白夜·其三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出自《白夜行》。

      白夜·其四
      “杀手霞在沉寂三年后再度复出,热度丝毫不减当年。近年内在某家咖啡店发现被斩首分尸的尸体,手段极其残忍,该尸体已被辨认出为该店店长,现场留有云纹标记的卡片,疑似是霞的复出作。警方深入调查,发现该店长曾□□多名少年。目前警方仍唯有霞的消息。XX记者将继续为您报道……”

      初稿于二零二零年一月十四日。
      完稿于二零二零年一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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