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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九)我升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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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忠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了。
一时间,湖心小亭的气氛有些奇妙的僵硬着。
秋月白回到了主位上,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品茶水。
彭朗看看秋月白,又看看范孺西,把手头上他觉得画得挺稀罕的画放在桌子上,安静。
关长空收拢了扇子,轻轻地抵在额头,似笑非笑的样子,目光放空一片。
只有眼神不经意刚硬的范孺西失了往常待人处世的笑,不知在想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软面千层底,可是一旦下雨,定时保不准的要泡水,橡胶鞋却能够在任何泥泞中保护着一双脚。
忽然,范孺西走出亭外,费力的仰头朝有些高的亭顶喊着:“白葛,去刑法堂。”
语气高调的不似一个犯了错要被主子以未知的刑罚惩治的人,倒像是去某地旅游观光的态度。
白葛原本伏在檐角的身子半起,有些看白痴一般的看着范孺西。
“那个,秋大人。”范孺西抱臂回头看向秋月白,语气非常的淡然(刻意的):“我范孺西从来不欠任何人的,被迫呆在贵府,那天早上碰巧帮了您,是我心情好。您几位要怎么想怎么想。我范孺西行的端,走的正。您就算今天要砍了我,我也不能把歪的说成直的。是,我是瞎掰了,我那天早上看见的是几个穿的黑不拉秋,全身上下罩的跟个见不得光的似的,我没看见真人。所以,您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自己去领赏。劳驾你了,高手。”
她在黯然的残光里,他在遮挡的阴暗中。她昂首挺胸阔步,虽然下巴抬得有点高,导致踉跄了几步,但是背影却又是坚毅非常。
好像方才见到的那个点头哈腰,刻意奉承谄媚的人并不是她,仿佛看见了在起初见到的,活力无限,莫名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的资本但是桀骜不驯,自由自在的灵魂。
秋月白的心里蓦地感觉到一丝愉快。可是他马上压下了这股不正常的思绪。避开了哑然失笑的关长空的目光,敲了敲桌沿,唤回了彭朗的目光。
“秋哥,我看那丫头应该不是梁清修那边的人。你看她……”彭朗说道。
“若是说没有头脑但是鬼点子极多。”关长空用扇子敲着桌子:“这秋府中来历不明的只有她一个人。说来奇怪,我遣人打听了范姑娘所说的家乡,却没有得到回音。所以她的身世背景,竟然是除了她自己心里有数之外,无人知晓。”
“嗯。”秋月白沉吟道:“我暗中让孙伯盯着她,并未发现她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也许当日之事是被她碰巧赶上了。”
“那丫头就算鬼点子多,能掀起多大的浪……”彭朗并不把范孺西的智商放在心上:“宴花楼出来的小东西,能有多大的背景。”
宴花楼,关长空蓦地想起了当日彭朗邀着他们去这个奚都最最有名的销金窟堵住范孺西后的情境,嘴角忍不住勾上了一抹谐笑,没有想到,能治住被称作‘二王神’的彭朗的对头竟然是一个瘦小的女子。她不但胆大包天,毫无矜持可言而且牙尖嘴利,说得阿朗饶是火冒三丈也对不上话来。一会子识俊杰,晓得他们的身份下,态度陡然转变,一会子为自己活路同他们打赌,头脑灵活,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和勇气,一会子又是一副小女子的小人模样,私下嘟囔着阿朗的坏话,见到了他们仍然理直气壮。还好秋哥早有准备,从宴花楼赎了她的身。没想到她只认秋哥做主子,让心下算计着要去好好修理的阿朗再次紫黑了脸。
但是把她放进了一丝不苟,严谨肃穆如秋哥本人的秋府里似乎并没让她安定,也许在之前自己的心里便有着一些期待。从进府隔天的刺杀事件,他们便从秋哥的口中得知范孺西也在。派人暗地里查到了消息后,却也收到了关于她身世背景一无所获的暗信。于是今日秋哥把她给叫了过来。倒是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两个对头一相见又是胡闹了一番。不过阿朗的态度却让人遐想。话说欢喜冤家,也许他们……
“长空,你在想什么?”秋月白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离散的样子。
“二哥,你莫不是大白天的就想念你府中的那些娇莺燕雀了?”彭朗受不了的看着他。
“方才阿朗提到宴花楼,我忽然发觉范姑娘的样貌与梅香小姐有些相似呢。”
“她?男人婆和那位花魁梅香?二哥,你难道被那鬼丫头的猪话连篇给感染到了?”
关长空随意的笑了笑,并不应答。
“梅香?”秋月白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关长空微笑说道:“全奚都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宴花楼的梅香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可是当今的那位,全丞相呢。”
彭朗看见秋月白的表情,赶忙说道:“秋哥,二哥说着玩的事你就别较真了。”
“阿朗,你莫不是对那位范姑娘有了什么心思。“关长空依旧一副玩笑模样,只是语气有些认真:”你是彭家的长子呢,若是历练历练也好,奚都中那些名门小姐们可是期待着你呢。只是于范姑娘这类人,你涉世不深,还是莫多接触的好。”他忽然想到什么,幽幽叹道:“一时新鲜贪玩,动了心就无葬身之地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悉数消失在唇畔。
秋月白和彭朗知他陷入了往事回忆中,面色也是一暗,不知如何开口。
“阿朗,你看面前有个二哥的亲身经历摆在你的面前呢。哎,说起来心情怎的有些黯然了。”关长空倏地便恢复了过来,调笑着抓住彭朗的肩膀:“你看二哥心情失落,走,陪我去宴花楼喝杯酒去。”
“喝酒哪要去那种地方...莺莺燕燕,红红绿绿。那妈妈身上的香粉味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要起鸡皮疙瘩。”彭朗摇头。
”走吧走吧。秋哥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呢。你就别惦记那个范丫头了。“关长空除去了斯文的外表,拎起彭朗往外头走,一边招呼说道:“秋哥,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啊。”
“阿朗。”秋月白忽然开了口。“嗯?”彭朗缓下了步子。
“听你二哥的。”秋月白说道。亭外的两人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明白了他是在不熟练地表达着关心的意思,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暖暖的。
“所以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同喝嘛。不过秋哥你今天确实有事,就放过这次了。阿朗,你往哪儿跑!”
秋月白看见沉沉的暮霭中两个人笑闹着离开,心里一松,脸上滑过笑容。在他的身边,就只有这一群兄弟了。无论以后的路将如何的艰难,只要有他们的陪伴,自己便能放心的走下去了。
白葛出现在他的面前,沉声说道:“范姑娘已经在刑法堂了。”
秋月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朝白葛吩咐道......
另一头的范孺西正无声的骂骂嗫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