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酒吧 ...
-
平平几乎是一阵心悸,不知是拒绝还是答应。阿文已经拦了辆车,并为她打开了车门,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脱身或者豁出去来个一夜风流,阿文却跟司机说去三里屯酒吧街。夜幕下的北京比白天更有都市感,街上的人流也没有稀少的迹象,三里屯的酒吧,沉醉的夜生活曾经是平平的渴望,如今近在咫尺,兴奋和新奇又一次袭上心头。去的这家酒吧有个奇怪的外国名字,比刚去的那家餐厅更现代,灯光更幽暗,音乐更前卫,客人也更嘈杂。酒吧中间的台子上有个DJ在操控音乐,身旁站着一位穿着低胸吊带的女人正微闭着眼睛和着音乐陶醉的舞着。如果不是自己穿着厚厚羽绒服,平平会以为是到了夏天,因为大部分女人都露着胳膊和胸口,如果不是清晰的记得自己刚从王府井过来,平平会以为到了国外,因为那些露着胳膊和胸口的女人大多都是金发碧眼,她们手持酒杯,和身边的男士们谈笑风生,那么愉悦,那么自然。平平不知所错,只能紧跟着阿文,他们走到一个沙发上坐下,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服务员酷酷的扔下酒单就又消失了。
“这就是酒吧,你以前说过想去酒吧看看,我还记得。”阿文环顾左右说。这句话本应让平平感动,但是她拘谨的攥着拳头,只觉得不合时宜,却没有幻想中的浪漫情趣,“谢谢,不过你常来这种地方么?”“很少,费城倒是有不少酒吧,但我那时候没钱,医学院又忙得要命,我现在住的是郊区,或者说乡村,平时下了班就回家没机会去酒吧,而且也没人跟我去啊。”阿文笑道。阿文是在费城上的医学院,他很喜欢那个地方。“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这里的人那么不一样。”平平羞涩的说。“没关系,这些人也大多是学生。我以前在北京的时候认识一些留学生,他们常成群结队的来这儿。只是因为在北京他们才显得很……”阿文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想不起来就只好用英语代替了,他要的词是“放肆”或者“放纵”。阿文认识平平之前在北京的一家医院实习过半年,对北京还算了解。平平观察着身边的人,很难看出他们的学生特征,比起这些人,她自己的学生显得那么小。“而且,有我在,不用担心。”阿文很男人的说,平平的确从进酒吧的那一刹那心底就产生了对阿文的依靠。
服务员又飘了过来,阿文点的酒叫“自由古巴”,也给平平推荐了一种调酒,可服务员说没有,平平无奈回头再看酒单,随便指了一个,定睛一看叫“性感沙滩”。平平顿觉得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阿文,好像他没显出异样。“性感沙滩”是盛在漂亮的高脚杯里的粉红色的酒,不觉得性感,也和沙滩无关,有一丝甜味,像果汁。平平几口就喝完了,倒是把阿文震惊了,阿文说调酒也是酒,度数比啤酒高,小心会醉。果然,刚喝了红酒,又灌了一杯调酒,平平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了。她第一次和男朋友分手时喝醉过,大学毕业和同屋们分别时喝醉过,但当时的感觉现在几乎已经淡忘了,只觉得突然放松了,也不去担心自己不合时宜的事了,心里想笑,脸上也笑,阿文在微笑,旁边所有人都在笑,她忘了叫苦连天的妈妈,也忘了粗俗浅薄的王博,生活那么美好,这种美好的感觉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她很怕这种美好会一瞬即逝,一把拿过阿文的酒杯又灌了一口,阿文仿佛问“你醉了吗?”平平没有回答,只有笑。阿文坐了过来,两人靠得很紧,沉浸在快乐中的平平实际上心里清楚的很,她知道他会坐过来,她还知道他会吻她,甚至再进一步,男人都一样。
阿文揽着平平的肩,平平靠着阿文的臂,那么近,她的额头都能感到他那带着酒气呼吸。还没有吻,平平似乎盼着那个吻的到来,像要完成一种使命。阿文却开口用英文说:“以前我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我才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坟墓。前一阵我看了一个电影叫《红玫瑰和白玫瑰》,男主角哭的时候,我也哭了。他以为红玫瑰是他的过客,白玫瑰才是他的婚姻,但是他错了,我也错了,如果没有孩子,我的家是那么安静,安静的让我恐怖。我比以前还思念你,想我们打的每个电话和你带给我的每个快乐的瞬间,如果我不来看你,我会疯掉。我也希望你幸福,但又怕你太幸福了就不会记得我了……”阿文喃喃的说,平平痴痴的听,没有等来意料之内的吻,等来却是这听起来仿佛是久违的爱情表白的东西。难道他一直没有开玩笑?难道他不是寻求刺激?难道他是我错过的真爱?难道在那个加勒比海岸的别墅里住着的会是我?思绪一下打开,平平寻找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感动和爱意油然而生,平平流下了眼泪,接着又想起已经抛在脑后的妈妈和王博,甚至几年前去世的爸爸,她突然觉得相当委屈,好像自己一直在为别人活着,已经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爱王博,原来身边一直有个爱人。但我应该信任他么?真想钻进他的心里看一看。平平失去了对男人的所有判断,一直在肯定和否定中徘徊。眼泪不停的流,就像刚才那止不住的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