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节外生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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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鱼，今天的活我都做好了！”年轻人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扭曲。
白衣孩子沉默不说话，只是紧拽着衣角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那半边身子沾上血的年轻人却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擦汗，结果反而蹭得脸上满是血印，迎着光看去无比可怖。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微微驼着背，像一只等待主人命令的狗。
小和尚的嘴角得意地翘起，细细观察那孩子的表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后才开口解释道：“元恩他是屠夫，身上的不是人血。”但以防万一暗中将一缕烟弹入孩子脑后心。
白衣孩子喃喃说出几个字，在原地摇晃几下又昏过去。
“你说是人血？你那么肯定？”小和尚听清楚了他昏死前吐出的寥寥数字，“你这小家伙的来路真真奇怪，不过……鼻子的确挺灵的～”
说着，小和尚转身，一道白光将元恩打出三四米远：“我、说、过、了。我讨厌人血的气味。你是在故意挑衅我？”
刚才那道白光正是他甩出去的。
元恩从地上爬起，低笑几声，语气中毫无恼怒或反抗之意，反而带着几分雀跃和满足：“嘻，接鱼小神仙，你真厉害……我下手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见……我轻轻地、轻轻地就弄到手了……”
他一想到人血渐出老高的情景，眼中便闪烁着陶醉着迷的神采。
接鱼翻了个白眼，他在上界见过的疯子何其多，个个视人命入草芥，眼前这个凡人比起那些神仙却是过犹不及。心下也对他越发感到厌烦，于是摆了摆手，吩咐道：“今天你随处逛，别来烦我。”
那年轻屠夫却难得没有立即执行他的命令。
接鱼注意到他的目光粘在那昏死的孩子身上，刹时一道白光又将元恩打趴下，这次下手更狠，元恩的嘴角滴下血来。
“别打他的注意。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接鱼的声音这时冷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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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停了？”西听收起剑，也跟着照水在一片小树林中停下。
“……断了。”照水回答道。
心中那个隐隐约约告诉他阿白下落的声音断了。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个声音——
难道是因为阿白吞了我的铃铛，所以我和他之间有了什么联系？照水思忖道。
“我们停在这里不太好吧？”在此地土生土长的西听自然知道他们现在的所在地——李家村的……坟地。而林子外面不远处就有女人的哭声。衬着这林中寂静荒凉的气氛，西听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自打以前被照水用女鬼捉弄了一个月，他便对这类似的东西都敬而远之、退避三舍。
照水未察觉到西听的不适，他眉头紧皱道：“西听，你能感觉得到吗……好大的血腥气……”说着没等身旁的人回答就朝坟地飞去。
“啊？”西听嘀咕着“难道有人刚死在那了居然这么巧有谋杀”也跟了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坟地上没有发生任何惨绝人寰的命案，有的只是两个女人在一座坟前哭得哀哀戚戚。那两个女人一老一少，估计是母女。看到两个女人身后被夕阳拉的老长的影子，西听微微放心。就算已是修仙之人，他对女鬼仍有心理阴影。
她们哭得如此哀痛，想必坟前埋的是至亲之人，我和照水突然出现她们也没发觉，咦，照水人呢？
“喂。”伴随而来的是一块打在他身上的小石子。西听转身，才发现照水坐在不远处的木桩上，满脸的不高兴。
谁又招惹这位祖宗了？西听暗叹一声，赶紧靠过去。这个位置旁刚好有块巨石，巧妙地遮住了照水和西听，不让那对母女发觉。
照水勾了勾手指示意西听把头低下，轻轻说道：“看到那母女拜的新坟了吗？血腥气太重，更古怪的是……”照水话头一转：
“西听，你怕鬼吗？”照水挑眉，一脸坏笑。
西听很想立马掉头跑人，但迫于照水的淫威，只得乖乖回答：“怕。祖宗你直接说想让我干什么。”
照水将声音压得更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干嘛非要我做？你幻个形不就成了。”西听倒没想到照水是吩咐自己去当神棍。那对母女恐怕看不到自己眼前的那个坟头上坐着一个满头流血的男鬼，照水是这样描述的，而西听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
照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身上有鬼气，不会惊扰到那个男鬼。我的气息对鬼物来说太强烈了。”
但这只是理由之一。凡人永远不会知道，沾上他们的血会损害仙人们的道行。因为神仙们自然也不会让凡人知道这个弱点。当然，阶位越高的神仙，受到的影响越小，对于照水这样阶位最高的上神来说，凡人血的危害微乎其微，但血的味道却会使他下意识地回避。
那个男鬼肯定是死于非命，身上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照水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非凡间的情况，但明白自己恐怕难以忍受这味道去接触这个男鬼，而西听却是个例外。因为他自身特殊的经历，身兼凡人的阳气、鬼的阴气、仙人的仙气。阳气使他不惧凡人的血，阴气又帮他在其他的鬼面前掩饰掉身上的阳气和仙气。这样的人是照水从未见过的，足以让他觉得应该好好发掘这其中的优点。
缺点的话，就是阳气使西听无法真正获得与鬼物沟通的能力。西听的怕鬼和这有很大联系。照水好笑地想到。
虽是满脸不情不愿，但在照水的无声催促下乖乖幻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只是西听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灰扑扑的破烂衣裳。没办法，他的幻形功课一直是老头的徒弟中最差的一个。
“老道初来此地，感到一股妖风邪气，施主可否告诉老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西听特意放重脚步，走到这对母女身后。
这对母女原本渐渐止住了哭声，被这安静下来的坟地上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见他身上的破烂衣裳，脸色有些迟疑不定。
西听暗中咬牙，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老道我看见一股冤气飘散在这坟头上……这坟冢中埋得可是你家当家的？”当他走进时才依稀看清坟头上男鬼的大致轮廓，他微抬头，便可以与那男鬼眼对眼。西听打一哆嗦，连忙转移视线。
她们一听眼前的老者说中事实，互相掺扶着拜倒：“道长，我丈夫\父亲是被妖怪害死的啊！求道长铲除妖孽啊，为我们做主啊！”接着两人哭哭啼啼地将原委道来。
这一家三口在李家村平平淡淡生活了十几年，邻里之间和睦，从未遇到过什么怪事。但就在几天前这种风平浪静被打破了。先是村长家的小儿子被人发现死在家中，他被残忍地剥去头皮，而身边的财物完好。第二天又有两户人家遭了秧，都是青壮年男子。而她们家是最新受害的，诡异的是，她们当家的遇害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但另外三人看见的是好像有个隐形的人下手剥掉了男人的头皮，然而他们却看不见在场的第五个人。于是谣言纷纷，说有妖怪收集人的头皮。村里家中有青壮年男子的万分小心，有的已经准备离开李家村，而李家村已不复以往的平静和谐。
本来还很好奇照水也会“多管闲事”的西听知道了事情的由来也皱起了眉头，如果照水急着要找那个小孩，那么自己先解决掉这个妖怪后再与照水汇合吧。
天生的骨子里的正义感让西听无法对妖怪害人的事情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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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道上。
此时已是黄昏，因为近几天来的血案，无人在这个时候还敢停留在街上——除了凶手。只是烟囱里偶尔冒出的袅袅炊烟表明着这并不是空无一人的村子。
小神仙没有说今天也需要做“那件该做的事”，但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诱惑着：去吧，去吧，拿着那把最喜欢的刀……悄悄地、慢慢地……
“嘎——！”一只乌鸦突然惊起，也切断了那个小小的声音。
凌厉地朝乌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元恩又眼神放空，沿着主道慢慢走下去。
元恩今年刚好及弱冠，但不认识的人会觉得他顶多十六。他的头发稀疏且偏黄，一双手有些变形，状如鸡爪，小时候因为父母早逝无人照看经常有了上顿没下顿，所以一直显得面黄肌瘦、羸弱无力。使他的邻居街坊感到惊奇的是，三年前元恩不知从哪个屠夫那里学了一身好手艺，从此便有了刚好维持生活的收入。也许在大家看来，一点也不结实的元恩怎么拿得起那么重的屠刀？不过也无人深究，那个元恩总是佝偻着瘦弱的背，沉默寡言地生活，除非是接活干，很少与人来往。现在的姑娘家有谁会喜欢这种阴沉少言的人呢？因此他过了二十还没人给他说亲倒也不奇怪了，而元恩自己似乎也完全没有这个兴趣，依旧独自一人。
可能是这街道太过安静，这时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使元恩警觉地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节外生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