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思君》毛毛猪2009

5、五

　　五
　　小娇开始了一段奔波于洛华城与竹水镇的生活。
　　并不意外的，她很快与沈园大小姐兼掌门人沈心慈成为闺中密友，就算不用替老夫人把脉用针的日子，两人也过往丛密，兩三月后感情已好得亲如姊妹。
　　小娇说：“慈姐姐對人真好，又孝顺。”
　　小娇说：“慈姐姐后天订婚，可惜老夫人的疗程还没完，不能观礼了。”
　　小娇说：“慈姐姐的未婚夫人好，相貌也出众，跟慈姐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小娇说：“可惜慈姐姐的未婚夫要守孝三年，不然今天就不是喝订婚酒而是喝真正的喜酒拉。”
　　……
　　我说：“小娇，你要是喜欢在沈园住着，就不用每天赶回来。太辛苦。”
　　小丫头突然低下头，飞红了脸。
　　我正不解，她细细娇声如蚊吟般：“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也想天天看到你啊。”
　　“厄……”我一时语塞。
　　隔了一日，晚间小娇回家时，我才旧话重提：“小娇姑娘，多谢你两个月来的照顾医治。我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告辞了。”
　　“你说什么？”
　　小娇瞪大了乌黑的眼，一脸惊愕。
　　这反应在意料之中。
　　我道：“医病的酬金我会按规矩派人择日送上。万分感谢，告辞了。”说罢抱拳一礼，“后会有期”也懒得说，转身便走。
　　“你……你……”
　　身后小娇紧跟几步，無法置信。
　　“你……你怎么可以……”终于语声一滑，娇啼出声，“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无情！”
　　我苦笑。
　　这句话还真是耳熟。
　　玉如师姐说过，似乎还有不记得名字的许多女子也说过。
　　在认识燕楚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身体里面的一腔血是热的。

　　夜风清凉，吹送一片月华如银，飘落人间。
　　我忽然觉得冷。
　　“总是穿这样少，身子又这样单薄。”曾几何时，有人嘘寒问暖。
　　“练武的人不觉得冷。”我一面回答一面微笑转头。
　　凄冷秋夜，到如今，身侧空无一人。
　　思念，如月夜忽起的风，盘旋着，呼啸着，激起心波狂风骇浪，我抵挡不住，决堤崩溃。
　　顾不上寻马，就这样一路疾驰，一口真气用尽之时，心狂跳不已。

　　沈宅。
　　燕沈联姻，是指腹为婚的亲家。
　　二十年前，两家俱为武林世家名门。这一对江湖金童玉女出世之时，不知引来多少称颂祝福、阿谀谄媚。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
　　燕云来一心尚武。年年南北武王擂台之上技压群雄，无人能及。然其不善俗务，燕族一派十多年后人丁不旺，后续乏人，逐渐式微。
　　与之相反，沈勤天武功造诣虽非绝顶，但广结善缘、仗义豪侠，沈园一派渐渐发展壮大，成为江南第一大帮。沈勤天病故之后，其女沈心慈的武功又逊乃父一筹，然其性格大开大合，风范卓绝，统领沈园数千豪众，结交江湖三教九流，无不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是武林中人人惊艳的巾帼豪杰。
　　是以，今时今日，燕楚联姻，酒席设于沈园大宅。摆得虽是订婚之酒，恭贺之人络绎不绝。大宴三天之后，此夜仍是华灯满院，人声喧沸。
　　我潜入沈园，告诉自己，只需看他一眼。
　　一眼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