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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茨红】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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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红叶看不见了的这件事,当茨木童子看到她时就立刻发觉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眼睛蒙了块白布,更是因为她听到他到来的脚步声,却看了过来,并且看了很久。
若是在以往,她发现来人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之后,她便会失去兴趣地挪开视线了。
她不说,他也不过问。
你怎么会突然失明…这种过于体贴关心的话还是让更适合这样说的人去问吧。
茨木童子常来,是为了寻找时机杀她——这是他自己说的。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有时一天几次,有时几天一次地过来,比痴迷着鬼女红叶的酒吞童子来得还勤快。
红叶本来对他并无兴趣,他想如何她都不管,反正鬼女红叶伤不了茨木童子,茨木童子也杀不了鬼女红叶。但他来得多了,眼中只有安倍晴明的红叶也不得不眼熟这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毅力天天过来说要杀她的。
既然他在她眼中占了位置,也就不知不觉听进了他的话,熟悉他的脚步声与呼吸,习惯了他到来时那张扬肆意的妖力。她也不曾明话回应过他的挑衅,只是会在他来时朝他瞥去一眼:“你又来了啊”,就不再理会,如此而已。
但红叶侍从明显是误会了,每日会携迎客的茶具置于他常来的枫树下,那颗枫树离她不近不远,恰好是在红叶能接受的范围内。这虽然是侍从的自作主张,但红叶认为自己不该在意——去想与晴明大人无关的事是不对的,所以她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
茨木童子还是常来,但他渐渐也不再说那些莫须有的挑衅的令人生厌的话。他往往只是杵在树下,冷漠的妖瞳往这边看,目光在红叶身上停留,仿佛已经看透她皮肉下的事物,仿佛要把她刺穿。可红叶怎么会怕?她不在意地自顾自地跳舞,唱歌,泡茶…
茨木童子通常只停留不久,她倒茶时他刚到,慢悠悠喝完茶后抬头再看,人就不见了。
也幸好他来,他外泄的强大妖气可替她挡了不少企图找到她的妖怪。
枫树下的茶具也极少动过,红叶只是可惜那里面她亲手煮的茶——虽然是煮剩的。却不去在意那套茶具渐渐偏离了原来的位置,与她常在的檐下越来越近。
当红叶发觉时,茨木童子已站在只离她几米远的地方了,在这个距离,他只要抬抬手就能打死她。
可他没有。
如今时间推移,他看她的眼神中早已没有憎恶与厌恶,可他还是照常来了。红叶不由地分出一点精力去推想他想干什么…最后她认为茨木童子恐怕是已经养成习惯了,可气的是这还是她自己纵容的。
距离太近,两人也常有对视的情况,一旦视线对上,也免不了几句对话。例如:“哼,茶凉了。”“茶不等人,不喝滚。”等
但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近过,茨木童子就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檐廊平台上,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抬头仰视着他。
茨木童子看着这个眼蒙白布的女人,他只是忍不住上前来看看,看看她是否是真的看不见。而哪怕她是真的看不见,也能准确无误地知道看哪儿是与他对视,仿佛那层白布不存在似的。
这个女人…原来有那么小吗?
从他的视角看:没他手掌大的脸,纤细地不堪一握的脖子,瘦得明显的锁骨,小小的手腕…哦,双峰倒是挺丰满的。
茨木童子仅剩的那只手轻轻抚上遮盖她双目的那块白布,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与她对视时她那猩红的瞳孔,觉得这块白布可真是碍眼得很哪。
茨木童子:“怎么…盲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敢说敢做的男人。
红叶嘴角勾起,她那看不见的双目让他无从辨别这是真笑还是嘲笑。她说:“我眼瞎了,跑不掉了。”
茨木童子杀不了她的原因之一也是在于鬼女红叶在红枫林中,她可以利用对自己有利的地形逃脱。
“当真?”
“那还会有假?”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茨木童子却罕见的犹豫起来,并非是因为她失明变弱小了他在这种情况下杀她不好,而是…为什么呢?
“怎么会盲?”
“因为你。”红叶毫不客气地说。
茨木童子惊讶又不悦地皱起眉头指责她突然扣锅:“与我何干?”
红叶轻轻掀开了自己的罩眼白布,露出一双巧目,猩红的瞳孔笑盈盈地看着他,问:“你既不恨我,也不讨厌我,更不想杀我,为何还执着于我?而我目中有他人,与盲何异?”
茨木童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绪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从一开始,“失明”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