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浴火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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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些泪痕，扬首，白皙的颈子弯起惊心动魄的弧线，像是垂死挣扎的天鹅。
冰冷却热烈的灿金色从他脚下升起，火舌亲昵地舔舐着他身上的衣袍，近乎疯狂的热度快速扭曲了他身边的空气。
“蓟京！”看着城似是失去理智的模样，站在他侧后方的楚渝一惊，向前半步就要伸手拉他，“都已过去了，这只是回忆！”
“别去，”有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半揽入怀，宽大的衣袍交织，那人在她耳畔轻声解释道，“只是涅槃而已。”
楚渝听话地安分下来，倚在对方怀中微微仰首，正对上江宁那双带了点笑意和怅惘的琥珀色眼眸。
“怎么，心疼了？”对上她带了点疑惑的目光，那城轻笑一声，调笑的声音中带了点天然的沙哑，“我也是凤凰，你之前，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作为天地间仅剩的那只纯血凤凰，江宁自然看得出蓟京的涅槃并无半点不妥，故有心情调侃起小朋友来。
不同于连化形城市都没有几个的其他文明，华夏的城市意志可不是什么无心无欲、纤尘不染的神祇。
几千年的风霜雪雨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的同时，也渐渐浇灌出了他们独特的、矛盾而美好的“人性”。
虽然大多数城市感情淡漠，对人间的悲欢离合并不在意，但这却不代表他们完全不通情爱，正相反，他们对同伴情谊的重视远比人类要强。
毕竟祂们触碰不到人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左不过是这些固定的城市，若是连互相关心都不能，那寂寞的生活不得把城逼疯。
更何况，即便规则钦定，只要城市不灭，城市意志救能无限制地新生，但所有城都知道，新生的城市意志早已不是原先那个了。
这不仅仅是兽形的差异，也是情感的变动。
哪怕祂和原先的那样知晓所有的记忆，哪怕祂依旧能说出相互之间保存的秘密，可就像是完全继承了记忆和形体的穿越者，那些原本清晰的感情朦朦胧胧地隔了整个时代，再回不到从前。
城市意志们足够熟悉，也足够理智，因此，他们考虑的是长久，是稳定，是绝无出错的可能。
虽然知道哪怕双方都动了心思，也不会出现感情越界，但这并不妨碍关系好的几个城市之间相互调侃甚至调戏。
江宁和江渝是姐弟，当年的她怀着教养孩子的隐秘感觉，哪怕心里再怎么蠢蠢欲动，都从未出口调侃过他，倒是现在，江渝变做了楚渝，反而让她肆无忌惮了起来。
凤凰作为百鸟之首，化形后的颜值自然是不会差的，本就又A又飒的大姐姐，垂首将殷红的唇瓣附在你耳边说话，这无边美色就算楚渝是女体也根本承受不住。
于是少女的脸“腾”得红了起来，她可怜巴巴地紧咬着下唇，努力挣扎着，试图推开附耳过来的大美人。
她自认为用了很大力，可在江宁的感知中，对方手上的动作绵软无力，不会比猫咪推拒的肉垫再重上几分了。
江宁勾唇一笑，分明没有半点幻为鬼车的意思，但原本正气凛然的面孔却恰恰带出了三分邪意。
她一把握住了楚渝的手掌，正待要再说上些什么，却猛然脸色一变，搂着城连退几步，空闲的左臂一会，铺天盖地的金红色火焰涌来，在她们面前铸就了坚实的壁障。
被半抱着的楚渝虽依旧满面通红，却到底在扩散的高温冲击中受了伤，红润的脸色便透出些浅浅的白来。
而这时的江宁，在确认了城没受到大的伤害后，就已转开视线、没空管她了。
“他激活了凤凰血脉，”她难得的严肃，眸光凌厉得似是通过壁障，直接看到了被包裹在火海深处的蓟京，“是朱雀！”
对这些并不纯粹的后裔而言，涅槃除了新生外，是有几率晋级的，凤凰血脉能通过涅槃之火而毫发无损，但其余禽类血脉却会在火焰中被净化。
可以说，只要涅槃的妖或城市有足够的积累，能够承受涅槃之火对血脉的炙烤，就能成功提升血脉纯度从而晋级。
凤凰血脉的涅槃本就不易，哪怕作为纯血金凤的江宁都将之作为底牌，不敢随意动用，更不用说是蓟京驳杂到近乎单薄的血脉了。
但他就是敢，不但敢，甚至还大胆尝试着传承中的晋级方式，甚至、甚至……
“他居然成功了？！”江宁遏制不住震惊地喃喃着，作为最后一只天生地养的金凤，她能感知所有涅槃之火的状态，至少她清楚地知道，面前这朵火焰已失了威能，仅剩最后那点子蕴养新生凤雏的温和能量了。
方才反应最快、抬臂挥出涅槃之火作障壁护住大家的是她，现在最反应不过来、甚至难以置信的也是她。
“回神了，”明甬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为水生生物，底蕴深厚的鲛人显然比诞生不久的应龙先行反应过来，“回神了，宁姐。”
江宁愣怔着转首，明甬的折扇正点在她的肩头，青年面上带着点淡淡的笑，示意性地朝她微微颔首。
“欢迎回来，”见城愣愣地挥手撤去了壁障，明甬收回折扇顺势展开，掩住了下半张面孔，他带着水汽的声线像浪潮般，轻柔而不容置疑地拂过所有城耳畔，驱散了涅槃之火带来的最后一丝燥意，“欢迎回来，蓟京。”
不愧是知万物的白泽，明甬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啼鸣就在众城面前响起，带着鎏金溯石的热意。
“唳——”
与此同时，江宁的双瞳无可遏制地变作了金红色，灿金的双翼在背后展开，这是金凤面对血脉纯度不如自身的下位者挑衅时，本能的反击动作。
哪怕这声啼鸣只是蓟京对涅槃后多余能量的发泄，江宁体内傲气的金凤血脉也不允许这种“意外”的发生。
“唳——”
巨大的凤凰虚影在江宁背后定格，高傲的金凤同样长啼一声，仿佛是对方才那声被视作挑衅的鸣响的回击。
不同于蓟京那声啼鸣的青涩，蕴含在鸣声中鲜明的灼热，江宁随后的这声虽清冽异常，却将所有的热意都敛在了沉郁的威势中，显得足够稳重，也足够危险。
蓟京携着涅槃之火威势的鸣声没能引动天地异象，可江宁的那声长啼一出，涅槃之火应声散去，百鸟的虚影微微浮动，若不是尚还身处时空裂隙中，便该重现百鸟朝凤的异象了。
涅槃之火一散，盘桓在半空中的朱雀一个俯冲，极轻巧落地、幻作了人形，蓟京对着收起双翼的江宁略带歉意地拱手。
作为神兽，凤凰族裔对血脉纯度极其看重，按凤凰的传承来看，哪怕双方都是城市意志，他方才的动作也算得上是以下犯上。
他知道是江宁强行克制了属于金凤的本能，否则，刚才那声啼鸣便不是示威，而是直接血脉压制了。
对新生的朱雀而言，来自金凤的血脉压制，不用说江宁仍是完全状态了，便是濒死时用出，都是抵挡不住的。
压制本能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因此，江宁的面色并不好看，但面对明显带了些愧疚的蓟京，她依旧摆了摆手，示意自身无事。
从衔日的金乌边做掌控天火的朱雀，哪怕换了世界，少年的倔强倒是半分没变，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看着面前被城市们包围的年轻同族、站在城市们身边，微笑着看他们笑闹的威特妮斯，江宁默不作声地叹一口气，眸光中带了点深邃的复杂。
威特妮斯此刻能知晓的记忆已是最终时刻到来前的全部了，而除了失去记忆前的文明见证者本人，对此知晓、或者说推测最多的，反倒不是明甬，而是江宁。
倒也不是说明甬不关心华夏，只是出于对白泽“知万物”这个属性的防备，那段时间的文明见证者一有事便将明甬支使开，根本就不让他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因此，明甬虽对此有所推测，却到底不如始终在旁边、安静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江宁知道得多——
同为神兽，只要不用出天生的属性，哪怕是平日里最为直率的秦镐，其推测能力也与精于算计的明甬和余杭不相上下。
那个时候，威特妮斯并不叫威特妮斯，而叫华夏。
上下五千年的文明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哪怕她精通各种语言，但在与他人交流时，她用的从来都是中文。
作为四大古文明中唯一延续至今、传承从未断绝的存在，她当然有资格、也有能力要求旁人来适应她。
可若是江宁的推测没问题，在宇宙意志压迫下、记忆不曾出错的话，也就是那般骄傲的存在，在从上个时空归来后，沉默着，一笔一笔，亲自定下了未来那个属于自己的、无可更改的悲剧。
无可更改是真的无可更改，江宁曾花费大量时间去带入和挑剔，可直到最终，她依旧极悲哀地发现，经修改后的计划甚至还不如原先的牺牲少。
最后，迫不得已的江宁只能联合锦蓉，利用杀手的气息和凤凰尾羽，花费大半能力留下了一道后路，但愿到时还来得及改变结局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浴火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