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风飞过星辰》维昴

9、历劫

　　刘颖走后，白淅急不可待地向贺深发问：“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没，贺教授？”
　　贺深看着她凑近的脸颊，忍不住问：“眼睫毛这么长会不会挡眼睛？”她的睫毛卷又翘, 轻轻颤动时像被惊动的蝶翼。
　　“啊，什么？不会，说正事。”
　　“白律师，你怎么看刘颖？”
　　“贺教授是在玩抛砖引玉啊，好，我就先抛个砖出来。因为不了解刘颖，只能说一点粗浅的看法。
　　有些问题她对答如流，其中一些是在派出所时被问过的，重复回答不需要想，还有一些应该是实际情况，比如上的课是邓论。
　　她刻意模糊了所有涉及时间的问题，在本案中作案时间是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姜秀梅离开公司时打卡的时间是8:57，她乘地铁回家路程需要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基本可控，那么她到家应在10:30之后。
　　如果凶案发生在10:30之前就可以确定不是秀梅杀人，但尸检时间只能确定为10:00-11:00这个时间段。我认为，这点很刻意。
　　还有，她的观察视角是在背后，应该看不清两人的动作，但是刚才她描述出来了，准确说出了伤口位置，虽然不排除是秀梅杀人后观察的，可是你问她害不害怕她回答很害怕，既然害怕又怎么会观察这么细致。”
　　“思路清晰准确，我同意你的看法。”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注意到，刘颖什么时候用名字什么时候用代词‘她’了吗？”
　　“有区别？”
　　“有，‘她’在刘颖的心理上可能是指刘颖自己。”
　　“所以，刘颖描述杀人的动作是指她自己？”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有可能。想想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你向别人描述一件不太愿意启齿的事情时会说‘我有个朋友’怎样怎样，把事情说成发生在朋友身上。”
　　“好像有呢。”沐予安抢答道。
　　贺深点了点头。
　　“天呐，这个发现太惊人了。”白淅感慨。
　　“我问她晚上是否会做噩梦，她回答会，可我并不认为她会梦到她回答的场景。她害怕那个场景，所以梦里潜意识会进行掩饰、加工甚至扭曲，绝不可能如此直白地呈现出来，而‘她拿着刀刺向他’的动作如你所言不是她能够亲眼目睹的画面。从这点来说，她撒了谎。”
　　“贺教授，你可以作为专家证人出庭吗？”
　　“我是没问题，但我没有为刘颖做过心理评估或咨询，以上只是一种概率较高的可能性，在法庭上我的话恐怕没什么作用。”
　　“也是。”
　　“我有一种感觉，伤口位置是关键。”

　　与贺深分别后，白淅和沐予安去学校走访刘颖的班主任和同学。大家和刘颖接触不多没多少可说的，她们了解到刘颖平时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学校多、经常翘课、期末考试被抓过作弊，还有同学说她从来不关心班集体只关心自己云云。
　　之后又去找赵凯老婆了解情况，他老婆一问三不知，根本不关心是谁杀了赵凯。

　　白淅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4点过10分的时候到了贺星泽的学校门口，贺深远远看见她招了招手，他的身高在人群中很有优势。
　　“小星出来了吗？”白淅喘着粗气说。
　　“没，你不用这么急。”贺深在背后拍了拍给她顺气。
　　“我打车来的，不能停在学校门口，走过来又走了一会儿，说要准时还是晚了。”
　　“晚一点也没事。4点放学，从教室走出来还需要时间。”
　　正说着，贺星泽已经匆匆忙忙从学校里跑了出来，一看见白淅顿时两眼放光飞奔而来直扑进她的怀里。
　　“好好走路，不许跑，这样撞向别人冲击力大，会疼的。”贺深冷眼旁观微微蹙眉。
　　白淅蹲下身抱着贺星泽，“小星见到我太高兴了，是不是？今天在学校过得好吗？”
　　贺星泽小脸红扑扑，点头回答。
　　“我们回家吧。”白淅牵起他的手。
　　三人离开的时候，没留意到周围多了一圈围观的吃瓜家长已经惊掉了下巴。
　　坐上车后，贺深扭头问白淅：“回我家？”
　　“对啊，小星还要写作业。”
　　“晚饭想吃什么？先去趟超市，我们买点东西。”
　　“都行，看小星喜好。”
　　“‘都行’是什么菜？”
　　“那就番茄炒蛋。”
　　“瞧不起人？”
　　“好吧，寿喜烧、炸蘑菇，行不？”
　　“嗯。”在烧饭这件事上，贺深真的是人狠话不多，白淅表示很欣赏。

　　到了超市，贺深推着购物车东挑西选拿食材，贺星泽只管牵着白淅的手完全没有半点购物欲望。白淅问他喜欢什么，均以摇头拒绝告终。
　　“小星到底喜欢什么呢？其他小孩子喜欢的糖、巧克力、玩具，他好像都没兴趣。”白淅有些困惑地问。
　　“以前是机器人，现在是你。”贺深从货架上取了瓶酱油，顺便为贺星泽代言。
　　“我？我可真是太荣幸了，我也喜欢小星。”
　　贺星泽闻言使劲拉白淅，白淅蹲下身喜获cool boy亲吻一枚。
　　“不许亲女生，需要我再多说一次？”贺深的语气开始变凶。
　　“没关系，小星在表示友好，我接受。”
　　“你别总惯着他，这属于性骚扰。”
　　“好好好，是我不对。”白淅低下头教育贺星泽道，“小星，你以后想亲女生之前需要先问问人家是否接受，同意了才能亲，不同意就不能亲，明白？”
　　点头。
　　“我没教过小孩子，比不上你。贺教授可别见怪啊。”
　　“慢慢就会了。上手快，孺子可教。”
　　白淅心里很无语，我还年轻，学这些干什么。
　　白淅在超市里逛得如鱼得水，一会儿拿个酸奶，一会儿取包薯片，有些东西不买也会看半天，眼睛和手始终没闲着。
　　在她专心致志看东西的时候，贺深除了食材还拿了水杯、毛巾、牙刷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于是结账的时候发现，东西似乎买得有点多。
　　贺深表示出英勇的绅士做派，一个人领着满满的四大袋子。
　　人家出钱又出力，白淅不好意思地看着贺深想帮忙。
　　“你牵好小星就行，别专注看我。”贺深对她说。
　　目光明明直视前方怎么还会知道她在想什么，果真大神也。
　　“我听见你心里的声音了。”贺深解释道。
　　“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这不科学啊！”白淅惊道，太可怕了吧，在他面前自己岂不是成了透明的。“你，你难道真是神，到人间历劫来了？”
　　“答案以后告诉你。”贺深故意表现出神秘的样子。
　　哼，专业人士就喜欢糊弄外行，欺负人。白淅嘟了嘟嘴。
　　“我听见你在腹诽我。”
　　白淅立刻用手捂住心，天呐，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

　　贺深他们家住在离贺星泽学校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当然这里的高档是和白淅家比。进了门，面积也比白淅家大不少，和她一室一厅的寒室比简直是豪宅了。
　　贺星泽兴高采烈地领着白淅参观，四室两厅两卫，主卧、次卧、书房和杂物间，杂物间里一半是贺深的各种健身器械，一半是贺星泽心爱的机器人。
　　是的，白淅此行参观重点就是这些由他研发的机器人。
　　贺星泽拿起一个个机器人向白淅演示，有扫地机器人，有可以通过导航和定位进行物品传送的，还有可以人机对话下达指令进行网络搜索的。
　　白淅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这孩子太厉害啦，智商高得不像话，动手能力也超高，长大了可还了得。“太了不起了，小星，我好佩服你啊，比我厉害多得多得多！”
　　贺星泽同学腼腆得勉强笑了笑，表现得很谦逊。
　　白淅不由想到遗传给孩子这么强大基因的那位老父亲那得多厉害，难怪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世界上有这些人存在，我们普通人要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