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人甜心》温刀刀

40、迟赴孟软

　　大课间的走廊学生们川流打闹。

　　迟赴远远的就见主任办公室门外，围着好大一圈人，将那处堵的水泄不通。

　　他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懒散的像郊游。

　　“来了来了！”

　　学生们悄悄的瞄着她，低低的交头接耳，相互怼一怼。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自动为主角让出一条路，嘀咕声还在继续，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不停。

　　迟赴漆黑的眼眸看起来倦怠又含了几分莫名的戾气，旁若无人的穿在中间，事件因他而起，可他的态度似乎是去惩戒别人的，自带光点，比校长还嚣张。

　　他推开紧闭的门，拖出一声响亮的报告，迈了进去。

　　门外的小脑瓜们顿时鸟兽散，主任凌厉的往外射了一眼，“嘭”的把门带上。

　　他们又粘了过去，一个人恨不得长十二个耳朵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办公室内。

　　主任和打架学生的班主任以及佛爷与两个女生站在对立面。

　　严厉的轮番轰炸千篇一律的社会主义大道理。

　　迟赴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走，倚在门边，视线扫了一眼站在一旁转着小眼睛故作严肃，不吭声的佛爷。

　　他们佛爷怎么看怎么像个乖宝宝。

　　校长倚在一旁的沙发上，刚刚撂了电话，瞥见迟赴进来，既然已经和迟总通过话，他心里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主任和另外两个班主任轮番训斥两个女生，女生的校服和头发都别对方撕的乱七八糟。

　　训斥夹杂着女生的哭泣、相互指责。

　　迟赴眉心拧了下，本就低落的心情更烦躁，他不明白好好两个高中生不当，怎么就爱扮泼妇撕逼？

　　“迟赴，不要以为两个女生打架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叫你过来，你说说，”教导主任停了下，可能火力发射的太猛，喘口气歇会儿，指着一个艺术楼的女生，“你跟杨蝶是单纯同学关系吗？传言你们在早恋？”

　　一听早恋的字眼，杨蝶的眼里闪了闪光，悄悄瞥了眼迟赴，她跟迟赴早分了…

　　但她一直没死心，期待着迟赴的反应。

　　迟赴扯了下嘴角，“主任这传言也太老八辈子了吧，”

　　他似乎早就想好说辞，不疾不徐的说，“我和她谈过。确实。违反校规校纪，这个理由我认，您该通报通报，该批评批评。”

　　佛爷并不知道具体校长是怎么处理，虽然迟赴家…有矿，平时对他的大错小错，校方看在迟总动不动捐钱的份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校长居然把他找来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低声训了迟赴一嘴，“迟赴啊，跟主任好好说话。”

　　迟赴默了默，也没再说，撂下这一句再不管其他，至始至终没分给两个女生半分眼光，像只是来讨个处分似的。

　　杨蝶的目光暗淡下去，旁边的李莹瞪了她一眼，得意的轻哼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迟赴的心思就变了味，转为对和她一样的这些女生的妒忌与敌意。

　　但她们都不愿承认，其实谁也得不到。

　　主任默默看了校长一眼，两个人不动声色间就读懂了心思。

　　主任咳了咳，严肃的说：“学校严令禁止早恋，何况这个事件还发酵到校园打架的地步，你平时的行为也不端正，学校不包庇，”他瞟了一眼众人，“记大过，中午你们三个人都全校做检讨。”

　　事件沸沸扬扬，面子还是要做干净的。迟赴心里清楚也倚仗这个，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训完话，他推门出去，已经上课门外没了凑热闹的小脑袋，他一路走进高二一班。

　　教室静了一瞬，小鸡仔们埋着头继续做题，迟赴走到座位，他们才从探出眼睛打量，小声的聚在一起几个脑袋，猜大佬被怎样处理。

　　孟软做题时沉浸在里面，头顶压下来一个阴影都没注意到。

　　迟赴也不说话，静静的立在她桌旁，眼皮垂着，眼睫又黑又密翘起弧度，投下淡淡的阴影，加深了眼窝处熬夜的青黑，显得整个人比平时更疲倦。

　　他扫了眼孟软，她低垂着脑瓜，发丝乖顺的贴着鬓角，盯着卷纸上计算极差与标准差的复杂公式，嘴唇动了动。

　　气人的小孩儿在吐槽。

　　接着腿上搭着的手掌，悄悄的探到书桌里，只留一小截白细的手腕。

　　慢慢露出计算器的一个黑边，孟软身子微微后倚，眼眸往下瞄，手指在计算机上飞快按键。

　　“节省时间做后面的题嘛…算数我都会。”

　　一边仓鼠偷粮似的，一边安慰自己。

　　迟赴的眼眸更深了些，胸口还堵着，他瞥了眼周围，俯下身，鼻尖贴上她耳尖的一点。

　　嗅着女孩子香香甜甜的气息。

　　他缱绻的吹了一节气息，浅淡的皂角味掺着他滚烫的温度，咬牙切齿的低喃，“再不让我进去，咬你了。”

　　他有些故意，说的暧昧不明，恶作剧一样，想把她从习题里揪过来。

　　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

　　几乎是他开口的同时，孟软的身子一僵，本能的烫意从他吹过来的耳尖，遍及全身。

　　酥酥麻麻，攀上一缕危险的野火。

　　燥热又撩人。

　　迟赴顿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着她惊吓的瞪着自己，小兔眼睛恼怒的发红，似乎要凶他又怕闹出动静，咬着唇忍着，往后缩差点坐到地上。

　　迟赴抿了抿唇，扶了下她的椅凳，借力使她坐稳，看她起来就立即进了自己的座位。

　　闭了闭眼，被她言语碾碎的心又生出不忍，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把她吓的差点摔下去了啊…

　　孟软往旁边挪了挪凳子，与他拉开距离，使劲的擦了擦被他吹过的耳尖，这人也太危险了吧？果然说不碰她都是骗人的。

　　她恨恨的在卷纸上接着写题，越想越觉得要跟这混蛋说清楚，撕下一条纸。

　　教室很安静，她现在也不想跟他说话，就传个小纸条吧。

　　【同学之间，别离我那么近，你自重。】

　　刚刚他差点亲到她耳朵…

　　孟软瞥了眼已经钻探教案二十分钟头也不抬的佛爷，飞快的将纸条怼到他桌上。

　　手指还摁在纸条上，迟赴终于侧过眸子，看她一眼，又不自然的转开。

　　孟软：？不是情书，你别一脸娇羞可以吗？

　　她刚松开手指，袖口被牵了下。

　　轻轻的荡了几荡。

　　是被他冷白的手指牵着，摇了几下。

　　像撒娇又像是哄骗。

　　孟软一愣，低下眸子，迟赴塞进她手里一个纸条，指尖擦过，滚热的指腹，细细的摩擦过去。

　　他刚刚也在给她写纸条吗？

　　孟软收起掌心，又瞄了一眼佛爷，假模假样的在卷纸上写了几笔，然后开始作案。

　　以前偶尔和何君上课唠嗑，这套流程，她也熟练。

　　何君不吝赐教，她敏而好学。

　　孟软将纸条塞进书本后面，慢慢展开。

　　【我错了，你别生气啦，好不】

　　迟赴的字潇洒大气，比人还张狂几分。

　　但这语气…联想到刚刚他不自然的神情，孟软懵懵的揉了下蓬蓬的短发，不是认个错就娇羞了？

　　不过也是，他那样的人应该没跟谁认错低头过，可能难为情吧。

　　孟软将纸条揉了揉，扔进垃圾袋，继续写题，这次静下了心。

　　直到写完摊开检查，迟赴仍倚着窗沿，眼皮搭着，倦怠的没有气息一样，只是重复的转着笔。

　　孟软其实看出来了，他不过是因为课间她刺他那几句情绪低落，但她就是想让他痛极了，然后对她彻底死心。

　　ˉ

　　中午顶着大日头，大家都被叫到操场，女生用手挡着暴晒的日光，又怕烤又怕晒黑。

　　男生聚一堆不知疲倦的打闹扯皮。

　　全都撑着耐心准备吃大瓜。

　　讲台上杨蝶和李莹并排站着，被一顿修理找家长之后，也不互相呛呛了，委屈又被迫乖巧的杵在讲台上。

　　实验虽然是知名公立省重点，还是数一数二的，但也塞了不少富家子弟，所以在学校的建筑设施上，挺气派的。

　　宿舍食堂教学楼成排，高耸笔直，纯白有点英式小楼的调调。

　　操场正中央的升旗处讲台更是不用说，占了很大一块空间，白瓦瓷砖装饰堆砌。迟赴懒懒的插兜倚在上面，下面的学生都成了一团黑点，视线绵延。

　　实验的人都在这儿，所有人都能听到。

　　“喂喂喂，”主任挥着胖胳膊咚咚拍话筒，试音转了好几个调子，“喂？喂！能听见吗？”

　　底下男生学着他说话，“喂喂喂，咪西咪西！”

　　“大热天操，还不开，喂个屁啊！”

　　……

　　孟软来晚了，索性站到最后一排，周围都是高高的男生，她踮着脚张望了几眼。

　　一班和二班挨着，纪青柠蹦着凑过来，怼了下孟软的小脑壳，“牛啊你，还抽迟赴一本子！出气没？”

　　孟软听是这事，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论坛都传开了，爆帖了都！不过迟赴有点温柔啊？他不会真的真的来真的吧？！”纪青柠这边咕叽咕叽猜测，突然手被拉住，用力被往旁边一扯。

　　被禁锢在熟悉又泛冷气的怀抱，宋郁单手环着她细细的脖颈，用了力道，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我温柔还是迟赴？”

　　“迟赴呀。”纪青柠悠闲的改为枕着他的手臂。

　　“啧。”

　　“我不喜欢温柔的，我就喜欢你这一款嘛。”她凑到他下颚亲了一下。

　　众狗：……嗝。饭后加狗粮，了解一下？

　　孟软被重色轻友，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玩手指，周围高大的男生把她拢在阴影里，她瞄了眼周围，佛爷不在，索性悄咪咪的蹲着躲阴凉。

　　两个女生的检讨千篇一律。

　　秦枳几个人闲的蛋疼，在后面讨论，“我看她绝逼度娘搜的！”

　　另一个人男生翻着手机，激动大跳，指着屏幕，“这儿呢！连个标点都不带差的！”

　　孟软：……

　　“检讨高二一 迟赴”

　　从讲台那边传开他低沉的嗓音，若有若无的气息磨着话筒，更加性感了。

　　旁边的男生队伍在秦枳顾霖的指挥下，以手做旗，摇旗呐喊，一排黑胳臂在操场上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迟爹说的对！迟爹说的太好了！”

　　“迟哥给我忏悔的都哭了！我要改过自新！我要摆脱倒第二！”

　　“感恩的心！感谢迟爹！”

　　……

　　孟软感觉全校同学的目光，像在看傻逼一样看他们班…

　　能怎么办？人傻戏多…

　　迟赴长的高，又站在高台上，光芒毕现，睥睨众生，穿着校服也掩不住邪痞，五官倒是精致，带着丝丝魅惑，美人痣灼灼。

　　他随意抛开检讨稿，主任跟他说随便说几句走个过场就行，但他有自己的打算，淡淡开嗓，“我也不废话，就是想再说一遍。”

　　上学期期末在论坛他明明看见关于他网恋的爆贴，怎么一个假期，这些人就不当事儿了？

　　迟赴顿了下，郑重其事，他的嗓音透过话筒甚至传了学校附近的几条街，“我有喜欢的人，我在追她，情书礼物还有类似的，别再扯上我，我不接受，也不想让她知道，我身边有任何别的女生。”

　　日光之下，台下是无数双眨巴眨巴的眼睛，他字句咬的认真，掷地有声。

　　他这样明目张胆，众人张了张口，反应一秒。

　　微弱的风飘来，干巴巴的燥热，树叶飒飒轻响。

　　话音一落，话筒立即被掐断，讲台下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量由小及大，场面控制不住的炸开了。

　　校长的表情阴翳。主任急急的冲上来，“底下别吵！各班老师给我下去管一管！”

　　“迟赴！你你搁这儿乱讲什么！太不像话了！”

　　各种声音海浪一样扑到耳边，孟软还维持着在地上画圈圈的动作，动作定住，又很缓的继续。

　　－哦，我就帮她们个忙，那当我没说，等你网上玩腻了再说吧，到时候应该也有女孩等着你。

　　玩腻了。

　　－你一直这么想我？

　　所以他一贯张扬，毫不收敛的性子，以这样的方式，明确拒绝所有人，死拴在她身上。

　　在告诉她，我不是那样的，不是你以为的。

　　他是比谁都认真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