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黑白》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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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灏璟被郭菀莘逗笑，这小丫头平时厉害劲儿竟还没散，也不分时间场合的乱说，不过有听这话心里莫名觉得很舒服。他挪动几下，摸到她的手，紧紧握住，给彼此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们不肯拿钱赎你，你再写封信，若是执意如此，莫要怪我们无情。”那黑老大严肃道。

　　厉灏璟哈哈大笑，真是说谎都面不改色，做山匪真是要有些本事才行。

　　“你好意思说吗？这统共给你们两回了吧？怎么说也有四百两，还跟说我没有给？你是想把我家搬空？做人还是厚道识趣一些，莫要等到不可收拾时，再求爷爷告奶奶。”

　　“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大哥还能撒谎不成？你莫要在这里胡说！”

　　“你们分赃不均打起来了吧？又要了两百两吧？怎么还不够分？给你们买最好的棺木都绰绰有余，别拿谁都当痴傻，赶紧将我们放了，饶你们不死！”

　　那个老四过来当头狠狠一木头，恨不得将其打到断成两半才解气。

　　“你少给我废话，赶紧写！”

　　厉灏璟被松绑，他很是利落的写下要五百两，若是再不放人，你们就干脆当没这个人莫要再理就是。这信让重写很多回都是如此，他们几个又不善于模仿字迹，想着再要多些的确过分，便着人去送信。

　　郭菀莘靠着厉灏璟的背睡着，不知竟也是太冷还是怎的，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是说梦话。厉灏璟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觉着有些凉，他便想叫醒她，可又不能太大声，谁知道那个老四会不会又闯进来。

　　大门被一脚踹开，难不成又是那个老四？才刚想到就来了？厉灏璟使劲儿想要把郭菀莘撞醒，可是这被绑着力气着实不够，身上还都是伤，疼的很。

　　“殿下，我们来晚了。”

　　原来是陈昭？

　　“你们怎么来的啊？竟然这么聪明？”

　　陈昭将绳子为厉灏璟解开，又去解开郭菀莘的绳子，才回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是那个人来通知我们的。”

　　厉灏璟顺着陈昭指的方向看去，差点没惊到，是那个老四？他良心发现了？管不了这么多，他转身一把抱起郭菀莘，这丫头浑身滚烫，怕是染上风寒，赶快找大夫医治才好。

　　皇后站在殿外等着，心急如焚想要看看这个不懂事的儿子，皇帝却过来将她送回殿中，说明日再来更好。

　　“郭菀莘怎么样了？”

　　桃夭将帕子放下，扶起厉灏璟喂他喝药。

　　“我都喝完了，快告诉我。”

　　“御医说郭小姐感染风寒高热不退，需要好好调理休息，便在偏殿睡下了，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好生照顾着了。”

　　厉灏璟这才安心，缓缓躺下。

　　“殿下这阵子不在，皇后娘娘经常独自一人坐在殿中，有时还会偷偷抹泪。”

　　“听说她病了？”

　　“可不是吗？好几天都没起来，好在御医悉心照顾，陛下也夜夜守在娘娘身边。”

　　厉灏璟觉着父亲虽对自己不怎么好，对皇后还是极好的，这后宫就只有她一个，看得出是多么的疼爱，不过那个明妃到底怎么回事？灏玥不到十四就嫁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宫，也没有与这些皇子有来往。

　　梦中惊醒，看到熟悉的房间和窗帷才觉得自己是回到家中，不然还以为在那废屋中被绑，伸出手看看那勒得发紫的手脖子，才能确定不是一场梦。

　　郭菀莘还在睡，御医说极度惊吓所致，没有大碍。他便退出房间，不做打扰。

　　皇后见到厉灏璟别提多开心，拽着他就不松手生怕这孩子又丢了去。

　　“母亲，我错了，不该离宫出走的。”

　　皇后摸着这清瘦的脸庞，不觉叹气。

　　“瞧你受了苦遭了罪，为娘心里好生难过，若不是当日动手打你，你也不至于负气出走，是为娘的不对。”

　　“不是的，是我不该乱说话，母亲放心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再也不离宫出走了。”

　　皇后深情抱住厉灏璟，才一个多月，这孩子就黑了还瘦了，这脸上身上的伤好几处，惹得她又是哭了一场。

　　换药时候，厉灏璟只是低吟一声，皇后便斥责了宫人，亲自为其上药，甚是小心谨慎。眼中又含泪光，惹得一场伤心。

　　郭峥回朝第一件事是拜见皇帝，然后就立刻接走郭菀莘，连厉灏璟的面都没有见。虽有失礼仪，但爱子心切哪里会有人计较。

　　厉灏璟遣人去王家送回银子，一通感谢不说，还赏赐不少，他家这才知道厉灏璟的真是身份，吓得不轻。

　　忙过这段时间，才发现有个心上的竟给忽略了。他悄悄推门进去，杨柳识相的退出来，可不想打扰两位。

　　“统共两次，一次为马场，第二次为救我，你倒是想着让我怎么还了吗？”

　　黄雀因附身之举，没法在白日里出门，杨柳求来不少灵符才得以让她好生休养。这鬼魂毕竟不是人，该去地府却违规逃避，世间的气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承受的住，若没些本事，孤魂野鬼怕是也休想做的好。

　　‘投胎转世没我的份，灰飞烟灭我看是不远了。’

　　“胡说不是？有我在定不会让你那么惨。”

　　‘得了吧，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大话。’

　　厉灏璟点上三柱高香，是他特意命人求来的，据说能增进魂力，不然这魂散了，想要再聚可是费些功夫的。

　　黄雀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原以为这样下去维持不久便要归这天地之外，想着还有些话要说，等了好几日才等到厉灏璟。见面后满是不舍，差点就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想着若是那样便是让人笑话，生生给克制住的。

　　‘若我没了，你可会想我？’

　　“你还得怎么没？你已经是魂魄了，还想更飘忽？”

　　‘怕是那郭家小姐才是你心尖上的，所以才对我无所谓吧？’

　　厉灏璟不知为何笑起来，这般情景有些让人脸红。

　　“头次见鬼吃人的醋，也算大开眼界？你还是好好养伤，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黄雀转过头去躺着，免得让这人给气死。

　　“我心想着那个山匪竟良心发现，还有重重赏赐，可看那一缕白烟消散，才觉得自己有些痴人说梦，怎的能相信改邪归正来的这样快？若不是有你们在，怕是这宫中我都活不长，连那些宫人都不如，怎么敢什么都信。”

　　黄雀这才缓和，回头来笑他。

　　“你笑了，我便当你是原谅我了。”

　　黄雀自知时不久矣，想着能快些好起来，能再帮帮厉灏璟，毕竟这世上只剩这一人可惦念。若是离去，也不会太过遗憾，皇子地位尊贵，生活无忧，且有许多宫人伺候，鬼魂们陪伴，她算什么呢？不过是想自己心中有些安慰，都说这不入地府，便只有去路没有退路，若只能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做人实在艰难。

　　厉灏璟听闻郭菀莘进宫，甚是开心，想着数月过去定是痊愈欢脱不少，他匆匆赶着去皇后宫中，迎头撞上过来看他的郭菀莘。

　　“我就没见过你这般不懂规矩的女子。”

　　“带着谢礼来的，你还这样说？”

　　两人相视一笑，儿时天真光景历历在目。

　　“四殿下明日就要成婚，你可是要去？”

　　“那是我四哥，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可惜了。”

　　“怎么可惜？”

　　厉灏璟犹豫半响，还是说了出来。

　　“逃婚没个结果，还不是被抓回来？”

　　郭菀莘愣住，原以为是什么，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怎么问父亲都不肯告诉。这皇子也有逃婚的？说来竟如此荒唐。

　　“那你呢？若是你、可会逃婚？”

　　“自然是要逃，娶那不喜欢的女子，一辈子横眉冷对可是要命。”

　　郭菀莘低下头，手里的剑被握的很紧，若是琉璃瓷器这会儿定会成为碎片。

　　“你这宝剑给我的？”

　　厉灏璟一脸好奇。

　　“可不是，听说你近日练的很好，父亲送我的宝剑中这个特别适合你，便想着送来给你。”

　　“客气不是，我自是好好收藏。”

　　郭菀莘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厉灏璟几次说话她都没有认真听，郭将军遣人来叫，她便匆忙回府去了。

　　‘这郭家小姐定是怕你会逃婚，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又来胡说，我俩的婚事还早着，她才不过十五，有什么好着急的？”

　　‘你别自欺欺人，这年纪成婚正合适，倒是你不敢提退婚了吧？上次惹得皇后不悦，两人冲突之下你可是吃亏最大。’

　　“母后那也是一时激动，她一向疼爱我，不过就是提起明妃惹她不开心，更退婚什么关系？婚还是要退的。”

　　‘那你退婚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啊？总不能一辈子不成婚，出家当和尚也得你父皇同意，估计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能让你丢这个颜面，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厉灏璟知道自己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也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挑来挑去也未必有比得上郭菀莘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义总好过那为地位而来的强。尤其那尚书之女，更是想都不敢想，别说没见过，怕是见过以后连别的女子都害怕见到。

　　黄雀恢复往日欢快，很是有兴致，和几个交好的鬼魂在院中踢毽子，这欢声笑语的把厉灏璟都吵醒了。

　　他大步走出来，慵懒的伸了个腰，打了一哈欠。

　　亏得宫人们都谨记在厉灏璟起身前，都不要随意走动，免得看到什么奇景吓破了胆。这毽子在院中凭空飞来飞去，任谁看了也都先晕过去。黄雀他们愈发的过分，不好好在房间待着，出来乱动东西、乱吓人。

　　厉灏璟罚黄雀在房间不准出门，穿好衣服带上贺礼，便要去给厉灏洺恭贺新婚，这也算近日最热闹开心的事。

　　酒是厉灏宸最喜欢的，可惜他要在边境驻守无法回来，也不知道堂堂一个皇子，为何偏偏要选择这艰难的路。

　　好酒好菜吃很是开心，厉灏璟还偷偷拿走两坛出来。

　　“你还没好好恭喜我。”

　　厉灏璟以为是谁发现他偷酒，但怎么还敢拍他肩膀，原来是厉灏洺。

　　“四哥需要恭喜吗？还没听够这吉祥话啊？”

　　“想听你说的。”

　　厉灏璟收敛笑容有些奇怪，他们两兄弟是最少说话的，几乎打个照面就走，今日难不成是因喝酒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