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戏精的诞生》刘老老

65、卜算子·5

　　韩蝶衣还是不愿意相信，或着说不可置信。一个正值风华的皇室宠儿为何会对自己情根深种，对往事不堪、容颜衰老的自己。
　　哪怕她也明白琴声不能作伪……而容齐的琴声佐证着他的真心。
　　但她宁愿相信这是一个不懂情爱的青年错把感激当爱慕。
　　在之后不可避免的琴艺课上，韩蝶衣刻意不去对上他失落的眼神。
　　这些皇室弟子琴艺基础都不算差，容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让韩蝶衣总忍不住想若是他没说出口、她当不知道，或许二人真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惜…
　　又一次绕过容齐的位置，耳边传来仿若割裂耳膜的噪音，韩蝶衣眉心一跳，无可奈何地看向她一群优秀学生中最糟糕的那位——端王李遇，甚至连年幼的安和郡王都比他弹得好很多，见花枝招展的端王艰难地与古琴较劲，韩蝶衣只好又一次纠正，“这个音不是这么弹的…”
　　韩太傅在认真教，端王李遇一开始也是认真的听，慢慢地却开始走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韩太傅的皮肤不像京中闺秀一般白嫩，颇有塞外风情，端王忽然发现韩太傅的左脸颊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白痕，正要细看，太傅忽然转头，美目轻飘飘瞥了一眼，把端王吓得一激灵，赶忙低眉垂首装乖。
　　这般放肆的打量很难不发现，见他坐好，韩蝶衣也不再费时与他多言，转身继续指导其他练习的学生。
　　端王松了一口气，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身边的容齐道：“没想到看起来清柔的太傅眼神这般骇人，欸，是不是战场出来的五感都这么灵敏，我已经很小心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暖炉，容齐凉飕飕道：“你该庆幸太傅五感灵敏。”
　　端王：什么意思？？！
　　容齐没回答，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心里越发烦躁，连错了几个音，音色不差，但就是让听者抓耳挠腮，十分恼人。
　　颇有现代老师以指甲划过黑板奏曲的效果。
　　韩蝶衣心里一抖，本不想管，但发出这噩梦音的是一向被琴道大师称赞的容齐，皇子们互相打着眼色，教舍霎时安静下来，这让她想忽视都难。
　　就在这时，容齐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太傅，学生有些疑问，还望太傅解惑。”
　　一听容齐有问题要问，以身相许几个字便如魔咒萦绕，韩蝶衣脑中警铃大作，干脆利落地回绝道：“容王殿下于音乐一道天赋绝人，臣知识浅薄，恐无能为力。”
　　“学生还未问，太傅便回绝。”容齐微微笑着，意有所指，“莫不是心虚？抑或是…”
　　料到定不是好话，韩蝶衣不给容齐说完的机会，道：“臣不明白容王殿下的意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殿下要是有不明白的曲子，不如多弹几遍，相信以殿下的悟性定能有所收获。”
　　“父皇选太傅做我们的先生果然是十分英明，授课深得孔夫子’因材施教’之法。”青年的眼神看不出情绪，语气加重的几个字也只让人以为是向来受宠，这次却被忽视而生的不满。
　　皇子们乐得看好戏，就差摆出瓜子，端王画风不一样，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以为是在替自己出头，扯这容齐的衣服，小声道：“好弟弟，哥哥没白疼你，但这么对一个美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一打岔，那些本看出些眉目的人也糊涂了。
　　韩蝶衣知道自己为人师表不该因私事逃避，更不该与学生置气，但心里的火气翻了几番，特别是那些打量落在身上，如蛆附骨，她还是没忍住，冷声回道：“殿下若觉臣授课之法不当，大可让陛下撤换。”
　　果然……太傅十分在意甚至害怕别人的看法。
　　回想太子转述的往事，容齐垂下眼眸，恭敬作揖，“是容齐的不是，见诸位兄长皆得指导故而生妒，还请太傅原谅。”
　　就这般承认自己内心的嫉妒？韩蝶衣睫羽一颤，余光扫到四周，他们果然都在看着躬身而立的青年。
　　易地而处，韩蝶衣想，自己的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任何一个人都能想得到这样做的后果，是嘲笑，他本就因身体不好和受宠而与众人格格不入，现在怕是会更难。
　　韩蝶衣也想开口服软，可话梗在喉咙，说点什么呢？也承认是自己为人先生太过小气？承认自己在逃避，还是承认她的确是心虚……最后只道：“不敢。臣修心不到，亦有过错。”
　　适时，下课钟鸣，韩蝶衣握着琴谱，几次欲走，又频频看向孤独坐在位上收拾桌案的容齐。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更怕心软了一次，就回不了头。
　　干脆一狠心转身离去。
　　一张琴谱飘飘荡荡落在容齐桌上，正是他弹错的曲子。上面有陈年的笔迹，清秀又利落，像极了那个人。
　　修心不到……容齐低头轻笑，珍之又重地收起琴谱，心想，既然过去让你不敢走出来，便让我走进去，哪怕一起沉沦。
　　————
　　那日太子李适听了韩蝶衣的话觉得有理，拿着《花道》来找容齐，费劲唇舌说了半天道理却换来弟弟的沉默。两日前，他实在担心，忽太监来报，容王想请太子入府一叙，说已有答案。
　　李适还以为是他想通了。
　　书房中，容齐摩挲着茶杯，看向桌上未完的画，说道：“我的确不能肯定未来如何，但我知道…她是我从少年到青年，最绮丽的梦。”
　　李适深感自己白费口舌，浓眉紧缩，“梦终会醒。”
　　“梦会醒…但，若有一日那梦落到你的眼前，皇兄，你会放手吗？”
　　“孤不是与你说过太傅的过去吗？！她爱的第一个人是现在的荀将军，李遇的话你也听到过，姐妹争夫，血溅喜堂，反目为仇。而她爱的第二个人是乱臣贼子安禄山…”为了劝说幼弟，太子李适再次将那些故事徐徐道来。
　　容齐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太子停下，问道：“然后呢？”
　　太子不解。
　　“皇兄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我，太傅比我想地复杂，她曾在善恶中挣扎，她曾经错过…不是么？”
　　“你也看到现在韩太傅与万安姑祖母一起修道，她既不想与俗世纠缠，你又何必强人为难？”太子被弟弟容齐的眼神看的发毛，换了个方式劝说。
　　“若皇兄不说那些事，我还不知，可现在我知道她不是不想，是不敢。”容齐声音很轻，也很坚定，“所以我更不能放手，不能以随她所愿为借口看到覆水难收。”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一厢情愿，如果到时她不爱你，该如何自处？！！”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想着若是早来这世上几年该多好，不会让她独自面对世上的指指点点，当时她该多无助……可想到最后才发现，我没有想过她爱我会如何。皇兄，我不会放手，是直到她能敞开心扉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直到她能选择拥抱幸福。哪怕到时她选的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容齐：若是早来这世上几年该多好，不会让她独自面对世上的指指点点。
锦觅（冒泡）：怪自己咯，早认输没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