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尽起》TunaFish

5、第 5 章

　　“我与你相爱时，清白且勇敢。” ——伊恩·麦克尤恩

　　1.

　　贺峻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头顶的节能灯明晃晃的。大概有个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针，点滴淌进静脉血管，凉飕飕的。医用蓝色的帘子隔绝了他的视线，但并没有挡住外间值班室里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字正腔圆。

　　哦，是医务室。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试图抬手，却软得跟条晒成刷碗布的丝瓜似的，没有丝毫力气。他不甘心，又试图坐起来，起了些角度，但又不幸被重力拉了回去，陷在病床里。这倒让他注意病床的左侧还有一把输液用的躺椅，躺椅被人舒展开来，而躺椅上十分惬意地瘫了个人，带着他那个夸张的无线耳机，玩着手机，频繁地点击着屏幕，厮杀正酣。

　　贺峻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三个来回，再看了过去，但愿刚刚看到严浩翔只是眼花。可惜，他这一看，不仅确认了小霸王真实的存在，还被杀完一局的严浩翔捉个正着：

　　“终于醒了。” 他说。

　　“你怎么在这？” 贺峻霖艰难地坐起来，严浩翔想要搭把手，却被他拍开了。

　　贺峻霖觉得就算是自己晕倒了，那也不应该是严浩翔守在边上。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并没有什么亲近到可以守在病床前的朋友，就算有，也和他一样，自顾不暇。

　　“你那些没良心的朋友急着回去上晚自习，就把你扔这了，冯医生说要看着你的点滴，所以只有我大发慈悲留下来积德。” 严浩翔说得义正严辞，一边从背后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你先喝口水，一会吃面包。”

　　明明就是你不想上晚自习。贺峻霖接过水瓶，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对了。” 严浩翔一拍脑袋想起来一桩事情，“你欠学校的五千块钱，我帮你还了。”

　　贺峻霖一口水刚喝进去，被这句话整个炸懵了，一不留神水滑进了气管，呛得他直咳嗽。严浩翔好心帮他顺气，却又被拍开。贺峻霖缓过劲来，瞪圆了眼睛，把严浩翔看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盯着我干嘛！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了！” 小霸王横惯了，恶狠狠地武装自己。

　　“我还给你。” 贺峻霖说，这句话声音比他平常说话提高了大概有十个分贝。他左右环顾，没看见自己的书包，想是还在教室里，就解释说，“一会儿回教室，我就先给你三千。剩下两千我会尽快给你。”

　　他不想和严浩翔扯上关系，尤其是金钱关系。

　　“那你可得好好还，可是整整五千块！” 严浩翔闻言倒也不急了，顺着他的话说。男生的衣服不知为何有些皱褶，但这不影响他的桀骜，“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要怎么还。”

　　贺峻霖疑惑地把他望着，“还能怎么还？钱给你就是了。”

　　严浩翔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

　　“不，我缺那点钱吗？我就缺个跑腿的。这样……每天中午你帮我去拿外卖” 说着他竖起两个指头，“提成2块钱。”

　　贺峻霖面无表情地看着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严浩翔，提醒他：

　　“ 就算每天帮你拿，两千块我也得还三年。”

　　“怎么？” 严浩翔不满意了，“你嫌我给的少啊？”

　　“没有。”

　　哎。

　　“我又没说只拿饭，我还有别的事情，什么球队比赛买水，递毛巾，看衣服这些事情多着呢！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贺峻霖坐在病床上，不吱声。没有那么急着要钱了。他的精神头就像一根绷紧了很久的绳子松懈了下来，瘫软得放浪形骸地失去了形状，目光有些涣散。

　　怎么就这样了呢？到底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

　　严浩翔见他不吭声，莫名地烦躁，使劲地锤着他的床沿，念经一样地重复：“还不还？还不还？还不还？……”

　　“我还。” 贺峻霖的病床被他锤得整个都在抖，只得答应他那些奇奇怪怪得要求。

　　2.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宋亚轩温柱柱还有两百斤三个人来医务室看贺峻霖。小宋同学看到贺峻霖醒了一副哭丧的脸终于展开了。

　　“小贺！你个大骗子！” 宋亚轩扑了过来，却被原本在一旁打游戏的严浩翔给伸脚拦住了。

　　小宋看到严浩翔一脸敢怒不敢言，两百斤和温柱柱也在旁边默不作声，装隐形人。

　　有故事，他晕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牵扯上了严浩翔？

　　他侧头问严浩翔：“我能麻烦你个事情吗？”

　　“什么？”

　　“出去一下。”

　　“……”

　　3.

　　“ 严浩翔太凶了。” 宋亚轩这么说，“ 背着你就跑了。”

　　“ 所以” 贺峻霖听了半天，总结道，“ 是你们仨告诉严浩翔，我还不起债，过劳晕倒？”

　　两百斤，温柱柱各自移开目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宋亚轩点头承认，“ 对，就是这样，我本来想看着你输液的，但是严浩翔太凶了，我不敢一个人跟他呆一个屋。”

　　“ 我也不敢。” 两百斤附和道。

　　“ 我更不敢。” 温柱柱提高声音附和道。

　　唉！你们三个加起来是三个人。

　　“ 小贺。” 你宋亚轩压低声音，搭了个传声筒，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我把我的过年钱给你。严浩翔太暴力了，咱们还是赶紧把钱还清了。”

　　小宋很真诚，很温暖，但贺峻霖怕这个。

　　“ 不用了，你留着买好吃的。” 贺峻霖直接拒绝了宋亚轩的好意。

　　也许是严浩翔那种毫不避讳无理取闹的架势，让他还是觉得欠着小霸王钱，比较踏实。

　　至少，可以付出廉价的劳动，一点一点地还清。

　　不是施舍，也不是救赎。

　　就是简单的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4.

　　李菲菲找贺峻霖谈话。询问病情，拐弯抹角小心翼翼地询问艾滋病检查结果。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有病。” 贺峻霖否认道。

　　“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女人把还是翻着眼睛从眼镜框上面审视人，贺峻霖思忖着她真是过此一举，为什么还要戴眼镜。

　　“嗯，是的。”

　　“贺峻霖啊！” 大概是怕学生看穿了自己的不信任，开始说起了场面话，

　　“你看你原本成绩很好，要多放心思在学习上。一些事情老师也听说了，希望你不要为别的事情分了心。马上要月考了，你要是下学期想拿奖学金的话，就好好考，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5.

　　教室办公室在二楼，高一二班的教室在一楼。

　　回教室的路上，遇见几个偷偷把校服穿出了时髦感的烫发女生，她们在议论。贺峻霖隐约听见了句“严浩翔是gay”。不过她们还没说出具体原因，就看见贺峻霖走近了，连忙踩了刹车，面不改色地讨论起了新出道的偶像男团。

　　不知道严浩翔知道自己变成了gay会作何感想，哦，也不知道严浩翔那个收到了九十九朵玫瑰的女朋友会作何感想。

　　下楼回高一二班的教室，路过高一三班，严浩翔左手抱着胖哥，右手拦着猴子，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楼走廊的低矮栅栏上。背后是草坪，有几株香水海棠艳丽地开着。

　　贺峻霖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企图加快了步伐路过：“贺峻霖！”

　　得，就他眼尖。

　　贺峻霖驻了脚步，左右环顾了一下，似乎是在找谁在喊他，然后恰到好处地发现了严浩翔。微微扬起了嘴角。走过去。

　　他是债主，贺峻霖这么告诉自己。

　　“你今天中午有空吗？”

　　今天周五，距离他在医务室打点滴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严浩翔并没有找他麻烦，想来是小霸王业务繁杂，不是每天都“关怀”到自己这个路人甲。

　　但是今天轮到他了，怎么也不能没空。淘宝那家店铺的小二说顾客很满意那个木雕，又有新的单子，他才接了。看来今天中午是干不成活了。

　　最后贺峻霖冲着严浩翔点了点头，垂着眼睑，睫毛在严浩翔眼前忽闪忽闪。好在严浩翔早已有了主意，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沉默寡言，蹬开胖哥，伸手一拽，就把贺峻霖拉到他身边坐下。

　　胳膊环着脖子，唇齿凑近耳廓。贺峻霖被他身上的的薄荷味包围，有点不适应，念及他是债主，没有挣脱。

　　“我中午要吃饺子。” 严浩翔说，脸上挂着张扬的笑， “韭菜馅的。”

　　“好。” 贺峻霖不敢苟同他的口味，脑补起了韭菜参合薄荷是什么味道。

　　“在老地方拿，拿了给我送到教室里。”

　　“好。” 原来只是跑腿，那还是可以干活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午饭。

　　“你好点了吗？” 严浩翔心情似乎很好。

　　“好了。”

　　“我去！你回答我能不能多于三个字？” 严浩翔注意到了对方的冷淡，十分不爽，“对待爸爸要礼貌知道吗？！”

　　贺峻霖抬眼看着他，深棕色的眸子对着黑色的眸子，冰凉到底部，没有温度：

　　“你不是我爸爸。”

　　贺峻霖极少直视他，这回倒让严浩翔有几分不自在，但小霸王从来没怕过谁，也不会躲开人的目光，他觉得这样的贺峻霖很有趣，目光钉在他脸上，脑袋稍微转了个弧度，好笑道：

　　“那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债主。” 贺峻霖严肃认真地纠正。

　　“行吧！” 有趣，真有趣，严浩翔乐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债主就债主吧。”

　　之后他又掐了贺峻霖的下巴，把他得更近了，佯装起恶狠狠地模样，说，“以后跟本债主说话，字数不能少于五个字！听见了吗？”

　　“听见了。” 贺峻霖说，算了算，似乎少了两个字，无奈地补充道，“我知道了。”

　　几番确认，走廊上胡乱发作的严浩翔终于肯放他走了。

　　以后出门得从教学楼另一侧绕，三班门口还是别经过的好，山有恶虎，占道栏路。

　　6.

　　严浩翔点的饺子，又沉又重，贺峻霖心里暗自思忖，如若不是给他们一帮子人点的午饭，这人是不是饕餮变得，一顿吃那么多。

　　贺峻霖在垃圾站后面的围墙洞口蹲守外卖，遇到班里的拉斯特。拉斯特是位自诩诗人的男生，语文作文从来不及格，因为他写诗写不满八百字。

　　在拉斯特眼里，只有零零碎碎那么几个人，他看得上眼的，其余的大部分人都是俗人。在他零碎的几个看得上眼的人里，就有文章写得洋洋洒洒古今中外旁征博引的贺峻霖。

　　相反他最看不上眼的大俗人里，首当其冲的就是穿金戴银焚琴煮鹤的严浩翔。

　　贺峻霖平时在班里不活跃，除了坐在他身边的两百斤还有前桌的宋亚轩，最多算上个宋亚轩的同桌温柱柱之外，就不太和别人交流。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年级里一直都在传，他贺峻霖是个gay，还有艾滋病。班里的俗人们，谁不是躲他远远的。拉斯特这个高贵的诗人也不例外。

　　也许是严浩翔的恐吓稍微起了点作用，周三之后，班里的同学们努力地约束起了自己的舌头，除了少数几个刺头，其余的都恢复了正常的视若无睹。而这才有了拉斯特愿意在蹲守外卖的同时，和贺峻霖聊上一二。

　　“小贺，我写了首诗，你可以帮我改改吗？”

　　贺峻霖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和人交流。

　　拉斯特对于自己看得上的人，话是很多的，从垃圾站回教室，他一路从李杜说到了元白，贺峻霖也难得插了些话进去，似乎，挺开心的。

　　当然，贺峻霖的开心是短暂的，因为他看见严浩翔抱着手臂靠在三班和二班间隔的那堵墙上，神情晦暗不明。

　　拉斯特看到严浩翔，冷哼了一声，正眼没瞧就转身进了教室，留贺峻霖站在走廊里和严浩翔对着。

　　中午的校园，学生们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谈恋爱的谈恋爱，写作业的写作业，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声响，浅绿色的水磨石地砖被阳光照出了暖色的模样。

　　“你花了十五分钟。” 严浩翔看了看手腕上那只机械手表，而后似乎觉得手表箍得紧了，摇了摇，松到手腕处。

　　“外卖员来得晚。” 贺峻霖解释道，说话间他试图把那一大袋饺子递给严浩翔，但对方没接。

　　贺峻霖很饿，现在的食堂应该还有米饭，他只想着把东西给严浩翔，这样就可以去吃饭了。可严浩翔没接过东西，这出乎他的意料。

　　不想今天中午再节外生枝，他解释道：

　　“我一拿到外卖就往回走了。”

　　严浩翔半垂着头，翻了眼皮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把他看着，没有说话。而后晃了晃脑袋，转身就走。

　　贺峻霖手上提着一大袋饺子，肚子唱着空城计，眼见着那人走远，猜不到哪里又惹到这个神经病了，只能抬脚跟上。

　　平时前呼后拥的小霸王那些随从都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去了哪里，贺峻霖此时无比念叨胖哥和猴子，那几个兄弟对待严浩翔的喜怒无常，显然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贺峻霖走在严浩翔的后面，从教学楼出来，路过百米长廊，长廊边的公告栏里乌七八糟贴了些活动公告也没心思去查看，盯着严浩翔的 Air Jordan限量款球鞋，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步伐。

　　就这么一路，奇怪地沉默着，走到了食堂跟前。

　　贺峻霖心里骂了第一百遍，什么神经病，费尽周折偷偷摸摸点了外卖，最后又不吃，闷头跑来只余下残羹冷炙的食堂。

　　他忍不住叫住了严浩翔：

　　“你……不吃饺子吗？”

　　点了这么多，很浪费啊。贺峻霖很心疼那些食物。

　　严浩翔停了脚步，站在三格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对着贺峻霖：

　　“谁说我不吃了？！” 他手抄在裤兜里，拽拽的，

　　“教室是吃饭的地方吗？隔壁班坐着油头，你吃得下去，老子可吃不下去！”

　　油头？难不成是拉斯特？拉斯特自诩诗人，留了文艺的长发，可惜洗得不太勤，所以看起来像油光水滑的挂面，确实，有些倒胃口。

　　严公子吃个饭过场真的是多。

　　爱咋咋地吧。

　　还好他来的是食堂，至少，自己还能吃上饭。

　　7.

　　神经病。贺峻霖第一百零一次地在心里骂道。

　　他目睹严浩翔稀里哗啦打开了一堆外卖塑料盒之后才发现，他点的根本只是泛绿的韭菜饺子。而是杂七杂八，各种口味的水饺，一样一份。

　　“ 看什么看，老子都想吃！” 那家伙是这么解释的。

　　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虽然心里鄙夷这么浪费的人，但以作为欠债人的贺峻霖，根本没立场说教面前这位公子哥。

　　“ 你就吃白米饭吗？” 严浩翔面前摆了五碟水饺，对比之下小贺面前的一碗白米饭显得尤为寒酸。

　　“ 没菜了。”

　　其实有菜也不打。省钱。

　　“你怎么混得这么差劲！？”

　　贺峻霖低头吃饭，不想搭理他。他的随从呢？他的女朋友呢？都蒸发了吗？！

　　大概是青春期的男生，又是校队，训练量大，食量也跟着大得很。严浩翔迅速吃完了整整三盘水饺，摸着肚子打嗝。

　　面对如此不文雅的举动，贺峻霖皱起了眉头。

　　“ 不吃了，不吃了！吃不完了。” 严浩翔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站起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也不收拾桌子，悄无声息地盯着慢条斯理吃白米饭的贺峻霖看了几秒，咽了咽口水说：

　　“ 你帮我吃完吧！不吃完有你好看！！”

　　说罢也不给贺峻霖反应的机会，拎着水瓶子，套上那红蓝相间的运动外套，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艹，傻逼，吃不完别点那么多啊！

　　贺峻霖看着面前那两盘没有动过的水饺，一个个圆鼓鼓的，泛着油光。哎，好歹还知道不糟蹋粮食，也不是全然没救。

　　吃完没问题，只求别是韭菜味的。

　　8.

　　2016年，2月24日

　　......

　　今天完成了三分之一的雕刻。

　　这一单下来会有两百块钱。

　　中午帮严浩翔带饭，两块钱。

　　还差他，1998元。

　　......

　　贺峻霖知道严浩翔可能根本看不上这点钱，也根本不会算这些。所以还是自己老实一笔一笔记起来好了。

　　免得欠他什么。

　　不能欠他什么。

　　9.

　　宋亚轩马上要过生日了。教室的板凳可能烫屁股，他始终坐不老实。时不时转过来找贺峻霖说话。

　　“小贺，你说我过生日要不要请全班同学吃个饭啊？”

　　“你认得全吗？”

　　“嗯！” 小宋同学带着自信点头，“都叫得上名字，要感谢大家照应我。”

　　“你想请就请呗。”

　　“要不我多请几个人吧？”

　　“还有谁？”

　　“就……除了我们班里的同学，年段里也有很多同学帮助过我。”

　　“谁？” 贺峻霖想不出来，才到一个月出头说着一口山东普通话的宋亚轩，怎么就和年级里的别的同学有什么过硬的交情。

　　“就……” 小宋有节奏地戳着贺峻霖的作业纸，半天憋了个名字：“翔哥。”

　　“？？？” 贺峻霖冷哼了一声，他似乎记得，严浩翔从来没有帮宋亚轩什么忙，当然如果恐吓算帮忙的话，那倒是有几次，“宋亚轩，我觉得吧……”

　　“嗯？” 小宋乌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把他看着。

　　“你不如，把全校都请了吧？这样请高二一班的张真源就又不刻意又顺理成章了。”

　　小宋闻言涨红了脸，瞪了贺峻霖一眼，转过去写作业，没写两分钟，懊恼地捶桌子。

　　贺峻霖继续说，“我看你也别请全班同学了，就请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