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还》一只小羽殇儿呀

47、肆拾柒·东窗事发

　　肆拾柒·东窗事发
　　那日萧亓煜吐血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的睡了很多天，不断的呓语，念着他人的名字。
　　这一病，萧亓煜的身体更差了，本来说好过完年，就跟着沐老夫人回淮城，结果萧亓煜连床都起不来，更别说必去淮城旅途遥远，又一路颠簸，最终只好作罢。
　　“子渊，可安葬了？”
　　萧亓煜喝了半碗苦药，便再也喝不下去，开始不停的咳嗽，好一会儿，才缓了口气。
　　“放心吧，早就办好了。”宁棹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沐老夫人已经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出了十里亭。”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她走，我知道我的身体熬不住，只是在安慰她罢了……”
　　萧亓煜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将它取下来递给宁棹，说道：“还是帮我收起来吧，待我走了，就将它拿给颜姝，沐祖母的这份好意，我终是要辜负的。”
　　“好。”宁棹接过玉镯，拿手巾细细裹了，放在了衣袋中。
　　萧亓煜指着地上放的几坛酒，说道，“帮我把这些拿到苏淮佑坟前，给我留一坛就好，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帮我陪苏淮佑喝一场……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原本的名字？”
　　“苏宁安，他说他入宫时年岁小，不记得自己的大名，只有一个从小叫的贱名，是他跟在他义父身边之后，才有了名字。”
　　“宁和安康，很好的寓意。”萧亓煜笑了笑，“苏公公大概是看到年幼的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才会起这样一个名字吧。”
　　宁棹接着说道：“他还说，他有一个王妃给起的字，叫顺之。”
　　“顺……看来，阿爹是希望他能一生平顺，倒真是应和了苏公公为他起的名，都是很好的期望。”
　　宁棹摇了摇头，叹息道：“只可惜，他最后只是顺了他的心……”
　　萧亓煜神色恹恹，随意挥了挥手，“你去吧，我倦了。”
　　“那你休息吧，我晚些再来。”宁棹替萧亓煜掖好被子，便起身往出走。
　　“你以后也别来这么勤。”萧亓煜喊住宁棹，“毕竟只要你一回来，身边肯定会有人看着。”
　　“阿煜这是不相信我？放心吧，不会教人瞧见的！”
　　结果宁棹还没有走出院子，就被刚刚下了朝，急匆匆的跑回来的柳陌给拦住了。
　　“你当初是怎么把他从棺材里弄出来的？不会是把棺材撬开了吧！”柳陌抓着宁棹，一脸焦急。
　　宁棹被问的有些懵，疑惑道：“怎么可能？棺木是早就备好的，我在上面做了机关，钉棺后，可以从侧面打开。怎么了？你突然问我这个？”
　　“哎呀，不好了！”柳陌猛地一拍大腿，冲进屋子里，“皇后娘娘被官家软禁了！”
　　“什么？”萧亓煜本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结果被柳陌这一声，瞬间惊醒了。
　　“尚书令上朝之前，突然撞了我一下，我下了朝整理衣服才发现，他给我塞了一个纸条。”柳陌从袖袋里把纸条翻出来递给萧亓煜，语气十分焦急，“沐府现在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官家不知怎么，就发现帝陵里放的是口空棺！”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把棺材打开了？”宁棹跟进来听到这话，瞬间就惊呆了。
　　不得不说，宁棹真是一语中的。
　　萧景晟在上元节后，突发奇想，想要将萧亓煜的尸骨收敛到他自己的棺椁之中，便命人将棺木打开，结果却发现是个空棺，随即又发现了棺木上的机关。
　　所以，他认定萧亓煜没有死，只是被人藏了起来，又想起那日的怪异，便软禁了沐颜姝，并派人监视沐府。
　　“子渊，你马上回去，若是有人来抓你，你知道该怎么做。”萧亓煜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我明白，需要通知福伯吗？”
　　“你与他提一嘴就好，福伯可是个老狐狸。”萧亓煜笑了笑。
　　宁棹点了点头，便急忙离开，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奇怪？”柳陌皱眉看着萧亓煜，“你怎么听到东窗事发了，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萧亓煜冷笑一声，“惊讶有用吗？我倒想问问我们的柳大相公，你今天这幅慌慌张张的样子，落到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想？”
　　“我，我这不是担心……”
　　柳陌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做的欠妥，若真如萧亓煜所言，他今日的模样落到有心人眼里，真是难免不被人怀疑。
　　“你，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柳陌小声问道。
　　萧亓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颜姝的计划稳妥，而且，我没想过我真的能活下来……所以，我对我的身后事，做了一个安排。”
　　“我告诉子渊，无论我最后是生是死，无论颜姝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都要将我送回淮城。所以从那时起，京城外就一直守着一队人马，是我的……”萧亓煜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送灵人！”
　　柳陌反驳道：“但是你活下来了，而且你还留在京城，这些人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不可能对现在的局面有所帮助！”
　　“谁说的？”萧亓煜看着窗外，神色晦暗不明，“我的灵柩，早就安葬在淮城的陵墓之中，我早就说过了，‘我’都是个死人了……”
　　柳陌想起这句，萧亓煜刚刚醒来时说过的话，很是震惊：“你，你……”
　　“琰郡王府的世子死了，翊亲王死了，辰妃也死了……”萧亓煜突然就笑起来，看上去十分诡异，“现在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是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萧亓煜，只是萧亓煜，颜姝想要留下的那个……煜哥哥……”
　　“淮城陵墓里，埋得是谁？”
　　柳陌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亓煜，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空的。”萧亓煜抬眼看着柳陌，眉目间含着一丝得意的神色，“可淮城，是琰郡王府的地盘，萧景晟想开馆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柳陌迟疑了一下，说道，“他的多疑，你不是不知道，这势必会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
　　“这不是还有你吗？柳大相公！”萧亓煜挑眉，懒懒的往后一靠，“你是纯臣，是直臣，萧景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再说了，就你这破宅院，一看就不适合养一个伤病在身的人，而且你之前不也说了，你这里算是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你想让我做什么？”柳陌问道。
　　“在事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时候，鼓动群臣上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搜城！”萧亓煜盯着柳陌，“放心吧，萧景晟来不及怀疑到你头上，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让人监视沐府，他从来，都低估了沐家在文人学士心中的分量！”
　　柳陌猛地站起来，看着萧亓煜，声音有些颤抖：“你这是把沐家往火坑里推！”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了解萧景晟！”
　　萧亓煜吼了一声，然后开始咳嗽：“咳咳咳……你去转告尚书令，事了……让他辞官……”
　　柳陌闻言，转身就走，然后走出门又走回来，现在门边大喘着气，盯着萧亓煜，许久才开口道：
　　“玩弄人心，利弊权衡！这帝王心术，今上怕连你的一半都没有，难怪他会那样猜忌你！”柳陌自嘲的笑了笑，“萧亓煜，你真的更适合做一个帝王！”
　　萧亓煜轻轻笑着，“只可惜，我对那九五至尊之位，半点兴趣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