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毁我的NPC！》白发江渚上

17、流氓和骗子

　　桌上的玻璃杯和酒瓶碎了一片，酒精/液体稀稀拉拉地直往地上滴。

　　罗曼.罗兰曾说过：最高级的快乐，只能从三样东西中取得：工作、自我克制和爱。

　　柏厉觉得，他弟弟似乎这辈子都与‘最高级的快乐’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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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家的两兄弟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

　　老大独断专心，阴戾偏执。柏厉像一只阴狠的豹子，有足够的耐心伺机而动，和他争过斗过的人，基本都已经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是不好惹。

　　相比之下，他的亲弟弟柏舟就显得简单粗暴得多。柏舟缺少耐心，说话横冲直撞，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嘴，经常做出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事，是懒得惹。

　　Percy的一张俊脸在被柏舟踹到破相后，终于开始充血迅速肿胀。

　　他于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暴怒地起身，拽住柏舟的衣领，被柏舟一脚又踹回了座位。

　　旁边的柏厉鼻腔中传来一丝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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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舟！”郑白溪放弃了反抗，站起来朝柏舟吼，“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看着疯狗一般的柏舟，又扫了一眼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愉悦的柏厉，忽然觉得自己十分荒谬可笑。

　　一边是财大气粗的柏厉，他不敢得罪。一边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弟弟，他又打不过。

　　郑白溪权衡再三，只能将火气发泄在早已被柏家驱逐的柏舟身上。

　　毕竟，少了柏家作为靠山，柏舟的沉舟网络，市值连他直播公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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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柏舟眼里是满满的怒意，他来回审视了一番坐在座位上的两个人，一把将虞江遥捞起揽进自己的怀里，“谁他妈让你们动我的人的？”

　　Percy愣了一下，张着嘴看向柏厉。

　　始作俑者点燃了他第N支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有柏厉在，Percy也不敢把他弟弟怎么样。

　　八年前柏家就宣布和柏舟断绝关系，可惜柏家实际控制权早已落在了柏厉的手中。柏厉能来他弟弟的别墅，并且进出自由，无疑是得到了柏舟的默许。

　　这样的关系，说是决裂，恐怕只是危言耸听。

　　说到底，对于富可敌国的柏氏，他的直播公司就如同柏厉指尖的烟灰一般，动一动手指就能被掸落于地。

　　想到这儿，Percy只能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小舟总，你误会了吧，这人是厉哥带过来的……”

　　柏舟感受到怀里的人猛地颤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去看柏厉，却被柏舟用力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带过来的？”柏舟看向自己的兄长。

　　柏厉深深地吸了口烟，他的嗓音因为吸食太多的尼古丁而变得有些沙哑，却掩盖不住戏谑：“他在门口，求我把他带进去。”

　　柏舟深深地看了怀里的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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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厉的表情，显然表演的成分更多，他看着弟弟，笑得颇为无赖：“你的人说了，他想进来，愿意被我操一次。”

　　柏厉特意加重强调了‘你的人’这几个字，对于惹怒柏舟这件事，他兴致盎然。

　　避重就轻。

　　虞江遥忍不住腹诽。

　　但柏舟身上有熟悉的佛手柑味，又令他觉得安心。柏舟的手背贴着他的后脊骨，力道很轻，但只要动一动，手就会加大力度。

　　像在保护一只小动物，又不让它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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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又不是我们强迫他的。”Percy也在旁边帮腔，他现在充满了戒备，离桌子远远的，生怕下一秒柏舟就要雷霆发怒般掀翻这个大理石桌面。

　　柏舟身形顿了顿，稍微松开了一些虞江遥，但并没有彻底放虞江遥自由。

　　虞江遥看着柏舟的眼睛，这个身姿挺直的男人有一双非常深邃的眼睛，他很少离柏舟那么近，可每次对上目光，就挪不开眼睛。柏舟深深地看着他，似乎在质问，又似乎在告诉他不用怕。

　　虞江遥以为自己会和以往一样，继续沉默。可他只停顿了一秒钟，就飞快地说道：“我没说过。”

　　柏厉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模糊而沙哑的轻笑。

　　流氓和骗子，这两人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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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舟别开目光，虞江遥知道柏舟没信。

　　但柏舟还是静静地护着虞江遥，手掌稳稳地贴在他的后背上。他面色阴沉地来回审视了一番坐在沙发里的两位老板，声音压得很低。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谁还和虞江遥有任何交集，我不怕再发生一次八年前的事情。”

　　柏舟说完，拉着虞江遥朝门外走。

　　虞江遥听见后面的Percy像是油锅里蹦进的水珠一般，一下炸开了花。他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柏舟你他妈八年前害得我们还不够惨！还想再来？我警告你——”

　　Percy显得异常激动，被柏厉挡着手腕，拦了下来。

　　柏舟充耳不闻，黑着脸大步走出俱乐部，薄唇抿得死紧。

　　不知为什么，虞江遥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对着老师嘴硬的高中生。

　　他想，后面的两个人估计也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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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屋外的热气退散了大半，晚风收起夏暑，凉意微沁。

　　俱乐部的门还开着，冷气从屋内冲出门外。

　　蝉鸣和叶动，让俱乐部外更显安静，虞江遥站在柏舟身旁，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

　　柏舟没动，也没看虞江遥，只是还保持着扣住虞江遥手腕的姿势，另一只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前方。

　　过了好半天，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带着虞江遥朝露天的车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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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而别致的停车场中，豪车枚不胜举，相比之下，柏舟的那款E300显得非常普通。

　　虞江遥想到刚刚柏舟说的八年前，又看了几眼这栋典雅的法式建筑，抬眼看了看柏舟，忽然觉得身旁的这个男子，似乎格外疲惫。

　　柏舟真的被家里赶出来了。

　　他的老板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和客户周旋应酬，甚至连出差都和他的员工一样坐着经济舱。

　　恍惚间，他已站到了柏舟的车旁。

　　“进去。”柏舟面色不善地命令道。

　　“去哪儿？”虞江遥站在副驾的车门口，并没有打开门。

　　柏舟看了一眼虞江遥，神情严肃得像是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他说：“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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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江遥几乎刚扣好安全带，柏舟就发动了车子，风一般地驶出了俱乐部。

　　柏舟方向感很强，驾轻就熟地朝虞江遥家的方向开。过了一会儿，虞江遥也发现了柏舟的意图，很轻地说道：“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干嘛？”柏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深夜的高架上一路畅通无阻，问话间柏舟又超了好几辆车，两旁的高楼鳞次栉比，飞速从他们的余光中闪过。

　　他又问了一遍：“虞江遥，那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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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在高速上行使了大约有十几分钟，虞江遥便看到了车灯照亮的提示牌，前方一公里下高架的出口。

　　“快到了……”虞江遥有些急，换了个姿势，侧身看柏舟。

　　他刚才没有回答柏舟的问题。

　　柏舟对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柏舟似乎铁了心地要得到虞江遥的回答。

　　下了高速，再开几分钟就到虞江遥的小区了。

　　“嗯，是快到了。”柏舟回答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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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红绿灯的时候，柏舟忽然叹了口气，转向他。

　　车里的光线很暗，虞江遥只能看见窗外霓虹灯的光穿过厚重的车窗玻璃，浅浅地打在柏舟高挺的鼻梁骨上。

　　他眼中黢黑一片，捉摸不清，也看不清表情。

　　“虞江遥，我再问你一遍，你好好回答我。”柏舟看着他，目不斜视，表情严肃认真，“你今天是怎么进的俱乐部？”

　　红灯跳转成了等待的黄灯，跳动了几下，变成了通行的绿灯。

　　柏舟始终没有发动车子。

　　直到身后的私家车催促地鸣笛，柏舟也置若罔闻。

　　“我……我让姜轩桂带我进去，但他看见了柏厉之后就走了。”虞江遥始终保持着侧坐的姿势，像是一个认命般交代问题的小学生，表情诚恳又慌乱。

　　“我让柏厉带我进去的。”

　　柏舟闭了闭眼睛，然后重新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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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架下的马路上没什么车，零星几辆出租停在路两旁的小区门口，乘客下了车，静悄悄地消失在小区里。

　　柏舟开得很慢，像是在散步。

　　“然后呢？”他的身体忽然松弛地靠在车后背上，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他怎么同意带你进去的？”

　　虞江遥的表情和呼吸一样的乱。

　　他执着而殷切地看着柏舟，用眼神恳求着柏舟不要再问，可柏舟并没有理会他。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家了。

　　“说话。”柏舟道。

　　“我答应让他……上一次。”说完这句话，虞江遥又默默恢复了正坐的姿势，抓着安全带，默默地盯着面前的储物箱。

　　余光中，他感觉柏舟右腿动了动，似乎想从加速档换成刹车档。

　　但车还是稳步行使着。

　　“为什么想进去？”

　　虞江遥又沉默了。

　　车终于停在了小区的门口，柏舟没有说话，虞江遥想了一会儿，觉得柏舟的意思是让他下车，于是拉了两下车把手。

　　但柏舟飞速地重新按了锁车键。

　　虞江遥转头看柏舟的时候，发现柏舟已经倾身凑了过来。

　　他的脸离自己很近，雕刻般的五官可以看清每一道纹路，近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柏舟看着好一会儿，忽然抿着嘴笑了一下。

　　他的笑和柏厉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柏舟笑起来像个没长大的高中生，像是发现了一件很幼稚又很有趣的事情，非常天真。

　　然后他凑到虞江遥的耳边，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

　　“虞江遥，你害羞的时候怎么不脸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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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柏舟：哎，浪费了一路的汽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