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流云》沐熹洲

7、第六章 无双（3）

　　无双内城·城墙边
　　“黑斗篷”站在墙下，回头看了一眼那层层飞檐，叹了口气：“看来是没追来。”他在墙下蹲了有半个时辰，可惜没把他希望的那个人等来，“今夜过后，我怕是很难再单独来了。”那人将面具摘下来，拿在手上，飞身翻过了墙，落在一片树林中，一步步下了山。
　　身后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黑斗篷”停住脚步，向身后看去，来人背着一把弓，双手抱臂，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看到他在看自己，来人戏谑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出卖了师兄的老狗裴海啊！当年师兄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找过，现在还假惺惺地找什么找，人都死了四年了！”
　　裴海没有理他说的一通难听得狗都不想听的话，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人：“那三支箭是你放的？”
　　那人不否认：“是。”
　　裴海：“就算你与我有怨，但你也不能出手伤一个无辜少年啊！”
　　“我又没伤到他，我只是看他眼熟，试下身手。”这显然是在说谎，是身手有一上来就直逼要害的吗？
　　可裴海没有没有拆穿，反而叹了口气，温声道：“阿冷，当年的事你没在场，你不可以……”
　　那人没等裴海说完就打断了他：“不要这么叫我！”
　　裴海愣了一下，道：“弟弟？”
　　裴冷自嘲一声：“我只不过是阿娘领回来的一个野孩子，担不起你一声‘弟弟’。”说完，他转身要走。
　　结果被裴海拉住了，裴冷转头看着他，眉眼中充斥着戾气，“怎么？还想打一架？墨璇虽给了师兄一块通行玉牌，但人家是让师兄可以随意出入，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师兄的屋子拿腰牌的！？”
　　裴冷好像把自己说生气了，眼珠子离飞出眼眶不远了，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裴海。裴海没话说，拉着裴冷的手握得紧了一些。
　　裴海咬了咬嘴唇，松开了拉着裴冷的手，淡淡地说：“有空回趟家吧。阿娘她……很想你。”
　　“这事，不用你操心！”这话是从裴冷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很别扭。
　　“还有……”裴冷转身离去，徒留裴海没说完的半句话在原地回荡。
　　我是想说，我好像找到他了。
　　裴海看着裴冷的背影，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树林。他应是想起了墨鎏轩，突然说道：“若师兄还活着，应与他一般大了吧。你虽年纪比我小，但却是我此生最信服的人，你又怎会做出那等事情。”裴海这前半句话似是自言自语，可这后半句就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了。

　　天边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墨鎏轩躺在床上，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晚上没睡。
　　难道说……那通行玉牌是阿娘给他们的？
　　这是墨鎏轩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阿娘会把通行玉牌给这两个人？或者说，这玉牌给的是一个与那两人和阿娘都认识的人。这个人才是最最不简单的那个。可这个人又为何同意那两人把玉牌拿走？是这个人死了？还是暂时不在了？
　　不知道。
　　凭现在的线索是推不出后续的。
　　墨鎏轩越想越乱，干脆不躺着了，坐到书桌旁，看书。可又不知为何，一拿起书墨鎏轩的眼皮就越来越沉。
　　恍惚中，墨鎏轩置身于一片明亮的空间中，许是这光太耀眼了，墨鎏轩不自觉的抬手遮光。突然，四周破碎，碎片向墨鎏轩袭来，但并没有伤到他，只从他身边擦过。墨鎏轩放下手，却发现四周暗了下来，身边星星点点地长着萤光蕈，发着荧荧的绿光。
　　“你好啊。”墨鎏轩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白衣墨发的青年模样的人，此人白衣飞扬，风度翩翩，宛若谪仙人。
　　冥冥中，又觉得有那么一些眼熟。
　　我见过他，但是是在哪儿呢？
　　只听那人道：“我叫白泽。”
　　墨鎏轩回过神：“白……泽？你就是那个瑞兽？那个无所不知的神兽？”
　　白泽垂下眼眸：“是……也不是，没你想得那么神。”
　　墨鎏轩：“怎么会！现在家家有册白泽图，家家都需要你的庇佑！”
　　白泽勾了勾嘴角，表示慰藉：“那是帝君的任务和荣耀，不该算到我头上，不然，他又该生气了。”
　　墨鎏轩觉得荒唐，直言道：“帝君？十方帝君？怎的如此任性？”
　　这是哪门子帝君啊？！
　　白泽笑道：“我喜欢你。”
　　墨鎏轩被吓到了，对，他的的确确被吓到了，甚至声音都有些发抖。
　　“什……什么？”
　　白泽失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喜欢。”
　　对嘛，白泽大人怎么可能是个断袖嘛！
　　白泽的身影越来越浅，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接着说：“我喜欢你的纯真，少年人的一尘不染，真干净，可惜我回不去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体验一下人间吧。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要如你从前那般。”
　　墨鎏轩一头雾水：“我从前哪般啊？”
　　白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日后想起来，别后悔就是了。”
　　“等等！”白泽的身形彻底消失，墨鎏轩满肚子疑问无处发泄，只得作罢，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出去啊？”
　　四周荧光也随着白泽的消失渐渐变弱，直到彻底消失，陷入黑暗。墨鎏轩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好像没有发现四周的变化。忽然，身后出现一连串的声响，像敲门声，又像脚步声，墨鎏轩回过神，想走，却发现动不了。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身后。突然，墨鎏轩只觉身体一松，他转过头，身后一片漆黑，又一团不知名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冲过来，转眼到了他眼前。声响依然在，那东西速度仍不减，直直地和墨鎏轩撞了个满怀。这时，墨鎏轩从桌上惊醒，推倒了放在桌上的一摞书，发出一连串的巨响。

　　门外的墨凝敲门敲得手生疼，停了下来，揉着手，道：“今天二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再敲，就听到一连串的巨响，可把墨凝吓坏了：“二哥！没事儿吧！二哥！”
　　奈何墨鎏轩无论睡觉，修炼甚至小憩也要锁门，墨凝根本打不开门。
　　“二哥！开门啊！”墨凝的声音引来的很多门生，驻足在院子门口，但没搞清楚状况，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阿凝，怎么了？”
　　墨成雨遛弯儿回来路过墨鎏轩的院子，结果看到这么一出，挤到最前面，发现墨凝发了疯似的在敲门，定是出事了。
　　“二哥出事了！赶紧把门打开！”
　　“好！阿凝，你退后面点！”
　　说实话，墨鎏轩这门真结实，墨成雨踹了两下竟没踹开。
　　墨成雨骂了一声，蓄力又踹了一下，口中喝道：“开”
　　门应声而开。
　　墨成雨冲进屋子，四下寻找一番，发现了坐在书桌后的墨鎏轩。这时，墨鎏轩刚惊醒，就看到墨成雨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又冲到他面前。
　　懵逼ing
　　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墨鎏轩，怎么了？！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二哥！”
　　墨成雨抓住墨鎏轩的两肩，摇得他快吐了，搪塞道：“没事。”
　　墨成雨见墨鎏轩这么搪塞他，瞬间怒了，摇得更狠了：“什么没事！你聋嘛！阿凝敲这么久的门你能不开！？到底怎么了！”
　　“行行行！别摇了！要吐了！”墨鎏轩甩了甩头，云淡风轻道：“我好像走火入魔了。”
　　墨成雨：“……”
　　墨凝：“……”
　　门外看戏的众门生：“……”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墨鎏轩确实不习惯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便开始赶人：“我真没事儿。”见众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墨鎏轩只得起身，把他们“请”出去。
　　谁料墨鎏轩起身时踩到了衣摆，一个踉跄，扑到了墨成雨身上。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墨成雨：“你这腿怎么了？”
　　墨鎏轩推开墨成雨：“没事儿。”
　　“你不要搪塞我，是不是昨晚那人没放过你！”
　　墨鎏轩：“……”
　　墨凝：“……”
　　门口吃瓜的众门生：“……”
　　墨鎏轩反应了好久，憋出来一句：“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还有昨晚明明就我一个人，墨成雨怎么知道有个人要杀我？难道……
　　墨成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特别是对墨鎏轩。墨凝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她把窝在哪儿吃瓜的门生们遣散，自己也走出了屋子，等在外面。
　　墨鎏轩：“你……你怎么知道。”
　　墨成雨抓耳挠腮地找借口：“我……我去解手。”
　　“你屋子后面就是茅厕。别搪塞我，实话实说！”
　　墨成雨：“你……你听我说完嘛！我去解手，结果回来你就不见了，我……我找你去了！结果就看到……”墨成雨舔了舔嘴唇，看墨鎏轩半信半疑还加了句：“真的！看你没事我就回来了。结果，你回来就冲我发了一通脾气，我也很难受的！”墨成雨演得确实有些过了，甚至有些惨不忍睹。墨鎏轩就算再不相信也说不出口了。
　　“唉，行行行！阿凝找我干什么？”
　　“应该是阿娘找你有事。”
　　“行吧，我去趟阿娘那儿。”
　　“诶！那个腿没事儿吧。”
　　“我不就踩到衣服了嘛！要不要把我想得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作者有话说

　　记住这个十方帝君，要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