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子》一只贝壳

5、湖水之精

　　汲取之种耗费完了自己收集的所有血液后，非常迅速的死去了，原本还算饱满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是任何一株失去水分的普通植物一样。

　　安德莉亚蹲下来开始割它的树皮，这上面的东西虽然自己看不懂，但是可以当作礼物送给镇长。

　　他很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平日里也总是眼馋安德莉亚的箱子。

　　“尊敬的白女巫啊，您是要把这树皮送去赚取赏金吗？”佐伊决定弥补一下之前带来的不良印象，“我在猎魔人群体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如果您有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嗯？”安德莉亚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我不是白女巫。”

　　“那您是？”

　　“普普通通的平民而已。”安德莉亚重新站起来，合上了箱子，牵住安娜的手再次向前走，“这个东西我也不会卖的。”

　　我信你个赞美诗！

　　佐伊和马西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既然这位小姐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我们也就陪着演戏好了。

　　只有利安德尔把安德莉亚的话认真听进去了，虽然皮箱的表皮材料他无法辨别，但那上面的铜扣，提手，还有那个笔记本，确实是平民会用到的材质。

　　不过这些怎么想都太匪夷所思，只能等进了拉伯雷镇后找人核实。

　　埃莎举着火把，跟在安德莉亚和安娜的身后磕磕绊绊的走着，失去大脑的副作用已经开始表现出来，任何一条卷曲的树根、横放的藤蔓都能轻易地绊倒她。

　　普通人无法听到的声响，安德莉亚却能捕捉到。那一只银色的大脑本来在持续稳定的转动，现在也已经开始有卡住的迹象了。

　　“埃莎，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面对安德莉亚的询问，埃莎狠狠的晃了晃头，用手扶住了脑袋，扎成马尾的棕色头发也随之晃动起来，露出难受的表情来，“我是……帝国军，王都，任务……”

　　“已经傻了。”安娜用稚嫩的声音严肃的说出了结论。

　　“再不快点的话，她就什么也不会记得了。”安德莉亚对自己实力有自信，但她还是把安娜抱了起来，“后面那几个，准备跑起来。”

　　“啊，是！”

　　临时拼凑起来的，以夺回大脑为目标的小队开始在森林里奔跑起来，谁知道了也会说上一句疯子。

　　可是有安德莉亚在前面开路，任何可怕的东西不是被一刀解决，就是被随手扫开，两侧的风景和树木在眼前飞快的掠过，形成一道道绿色模糊的残影，唯一的火把早已熄灭，但除了安娜以外，其他人对照明的需求都不高，也就没有多大影响。

　　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有些疲惫，只有安德莉亚还和没事一样，她在附近找了找，最后拨开一大片紫色的长条植物。

　　意外的有虚幻的光芒从中透露出来，照亮了漆黑的树林，奇异美丽的景色映照在了每个人的瞳孔之中。

　　这光芒来自于高处的一个巨大灯笼草，它长着几十米长的红色叶子，茎叶则是通黄色，明亮而又冷寂，像是冰在静静的燃烧。

　　庞大的湖泊静静的躺在中央，铃铛状的果实挂了满树，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些树还在走动，随着它们的走动，叮铃铃的声音就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山洞里回响起来。

　　散发着蓝色幽光的蝴蝶四处飞舞，偶尔会停落在透明的花朵上，裸露的岩石持续迸发着火花，像是在放盛大的焰火。

　　这里有水，所以也有植被繁茂处特有的清新空气吹拂而来，还带着泥土特有的清香。

　　与恶心阴冷的森林仿佛是两个地方。

　　“好漂亮啊。”安娜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是很不错，这里的东西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你们要注意脚下。”安德莉亚从地上提起一只长有手脚的眼球，“绝对不可以和这种东西对视，否则大概会疯掉，而且它还会咬人，所以也不可以碰。”

　　众人看着她。

　　“……除了我以外。”

　　“那么埃莎小姐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吗？”利安德尔问，“怎么确认呢？”

　　“应该是湖水拿走了。”安德莉亚带着他们走上布满青苔的灰色石桥，这大概是上个纪元的遗址，桥的扶手上刻画着许多难以理解的花纹和符号，横跨了小半个地区，从铃铛树们的头顶架了过去，“只有她喜欢夺走人们的身体，而不是就地吃掉。”

　　“难道我原来到过这里吗？”埃莎不解的问，“我怎么进来的？”

　　与埃莎的疑问不同，利安德尔对“湖水”更感兴趣，他注意到安德莉亚的用词是她，湖水在她口中是有性别的。

　　“湖水是流动的。”安德莉亚说，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条小溪，“它流向任何一个地方，每一条河流都与湖水相通，甚至是海水里也会有它。”

　　“只要你经过了河流，就会被她注意到。”

　　“确实有这样的传说。”马西惊奇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手里的羽毛笔不停的在纸上记录什么，“我听说在拉伯雷区域居住的人们都知道湖很可怕，绝对不可以靠近，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除了埃莎小姐以外的真实受害例子。”

　　“也许是因为她太笨了。”安德莉亚站在湖边，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示意其他人后退。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打开了箱子，在里面摸索起来。

　　“我的赞美诗，你姐姐的箱子里什么都有的吗？”佐伊悄悄的问安娜。

　　“当然了，姐姐是最厉害的。那个箱子能够掏出你需要的所有东西。”安娜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不管发生什么，安德莉亚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呜———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安德莉亚已经取出了一只金色的海螺，把它扔进了湖里。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蓝色湖水泛起了涟漪，层层叠叠的包裹着海螺向下沉去，呜呜咽咽，似乎有人吹响号角的声音也回荡开来。

　　古老而又沧桑，似乎在召唤什么。

　　几乎是下一刻，湖水骤然掀起，一股股的盘旋上升，旋转着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她没有脸，也没有分明的四肢，只是单纯由水组成，浮在空中，湖水捧着刚刚被扔进金色海螺，看向了安德莉亚。

　　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利安德尔本来想要上去帮忙或是拉着安德莉亚逃跑，现在也停下了动作，他能感觉到湖水没有恶意，反而有一些讨好的意思。

　　湖水把东西还给安德莉亚，绕着她流动起来，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凝聚成的手去拉安德莉亚的手，热切的邀请她去湖中心的岛屿。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安德莉亚制止她的行为，拉过了站在后面的埃莎，“你认识她吧？把她的身体还回去。”

　　湖水很明显的僵硬住了。

　　“不然我就再也不来了。”

　　“……”，湖水剧烈的波动了一下，猛地重新钻进湖中去，过了一会儿取上来一个盒子，她似乎有些不满，为了泄愤，直接把盒子扔在了地上。

　　“嘶———”埃莎已经搞清楚了状况，完全明白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轻一点！会变傻的！”

　　“不要紧。”安德莉亚把它捡起来，“这个可以直接放回去，你闭上眼睛。”

　　埃莎照做了。

　　盒子被安德莉亚投掷出去，在接触到埃莎的瞬间消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被挤出来掉在地上的银色大脑证明了她已经痊愈。

　　完成了使命的银色大脑已经锈迹斑斑，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迅速腐化，齿轮不再转动，零件掉落，短短几秒的时间，像是被按了快捷键，只是那么一瞬，就溶解在了土壤里。

　　一只眼球路过，碰到这片土后直接哀嚎着化为了黏液。

　　不过现在没人关注这些。

　　既然东西已经拿回来了，那么就是时候该确立规矩了。

　　安德莉亚一把掐住了湖水的脖子，把它狠狠的撞在地上。

　　湖水由水组成的蓝色裙摆和长发在空中扬起，又垂落下来，就像是一个真实的女人，但她有着完全超出，且不属于人类的动人美丽。

　　但是正掐着她的人根本不为这些所动，好像只是在对付一只中午就要吃的鸡，一言不合就会提刀。

　　只要湖水仍然存在，那么“湖水”就永远不会死，这样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总之，眼前这只湖水之精，她是整片拉伯雷地区湖水的化身，几万年来放眼整片大陆，也不会诞生几只，这样低的概率，带来的是奇迹般的能力，只要水不枯竭，“湖水”就永远存在。

　　湖水接触到地面，溅起了不小的水花，迅速把那片地区的土变成了泥，周围的花草也因为被特殊的水浇灌到而迅速生长起来。

　　她一点也不敢动。

　　“我以为你已经学乖了。”安德莉亚说，穿着深黑色裤子的腿抬了起来，把膝盖压在她的腰上，“还是说你太蠢？不明白我的意思？不准动人类，就包括一切人类，即使是有狼人的血统。”

　　湖水点点头，表示自己彻底明白了安德莉亚的话。

　　安德莉亚认真打量她，确定她不是在敷衍的回应后松开了手。

　　“没有下一次。”

　　等被放开以后，湖水又亲昵的去接近安德莉亚，飞到高处摘下许多铃铛要送给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刚被威胁过。

　　蓝色的水流在山洞里飞舞，各种怪物的毛和植物的果实都被取了个遍——为了讨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类。

　　相比湖水，安德莉亚显得非常冷漠，表现的似乎都不认识她，湖水给什么就要什么，一边接一边往箱子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往回走。

　　“现在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安德莉亚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埃莎，“哪怕是因为救命之恩，你也应该把自己的来意告诉我。”

　　她又转向另外三人，“你们也是，和我一起进城吧，所有的事情都得说清楚，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利安德尔从安德莉亚按着湖水之精教育的时候，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现在眼睛更是亮的不像话。

　　这样的力量，如果可以……

　　“当然，您想问什么都可以。”他露出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礼节式笑容，压抑住了内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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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湖水之精：没错，我很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