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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来碰瓷的 ...

  •   天启十年,正月。
      正月里的绵绵大雪密如鹅毛,下到最绵密处简直遮天蔽日,白天也如同傍晚,此刻暴雪转轻,雪下的稀疏了些,天光也渐渐放亮。
      白洛沅裹着厚重的银狐披风,埋伏在山道一侧。
      同样埋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材壮硕、膀大腰圆的糙脸汉子。两人都穿着雪白的衣袍,不仔细看还真与周围雪地融为一体。
      糙脸汉子小声说道:“小姐,你这件银狐披风真不错,看着就暖和,又雪白雪白的,最适合埋伏在雪地里了。”
      白洛沅嘿嘿一笑:“那可不,这可是余县令家的好货,上次我们绑架了县令千金,他怕我虐待那死丫头,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安抚我。弟兄们的烧酒腊肠酱牛肉,都是余县令孝敬的。嘿嘿,这厮倒还懂事。”
      一提到酒肉,糙脸汉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又道:“小姐,今天雪下的这么大,还会有人走山路吗?我们别是空跑一趟吧!”
      “昭哥,你就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京里派来剿我们的官,前日一早出发,脚程若快就是今天,若慢就是明天,必定会经过这条山路,就算下了大雪,他们也不可能在山上停留,必然先赶下山才能再做打算,这两天我们就埋伏在这里,先杀杀他的威风!”
      说话间,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白洛沅双目一亮,定睛看去,暗暗赞叹了一声:“好马!”
      来的只有一人一骑,积雪厚重,山路难行,那匹马却脚力不减,血红的毛色腾跃在皑皑白雪之间,倒像是画一般。
      骑马的人一身墨色劲装,远远望去看不清面容。不知是他自己来的,还是他的马脚力快,才把大部队丢在了后面。
      “他敢独自一人走山路,必定是有两下子,小姐可要小心了。”似乎有架可打,蒋昭握紧了手中的大刀跃跃欲试。
      白洛沅点头:“独身下山,倒是也给我们行了方便,若是他带的人手太多,咱们两人还不好弄呢。”
      说罢,她便扑了扑身上的雪,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路当中去,又一个站不稳倒在地上。
      一人一马转瞬即到,眼看着再过片刻马儿便要踏到白洛沅身上,却听得马长嘶一声,在她前方稳稳停了下来。
      白洛沅紧了紧兜帽,跪坐在地上没有抬头,听到那人下了马,只见一双用金丝绣着老虎的黑靴出现在视野里,便知此人确为京城派来的大官,嘴角不禁浮起笑意,声音却柔婉委屈道:
      “这位公子,小女误入此处,又扭伤了脚,天降大雪,寻不到回城的路了,不知郎君可否捎带小女一程。”
      白洛沅低着头,看不到男子的神色,只道他已入套,等他伸手来扶时,便将他绊倒。可那男子迟迟不动作,又不说话。白洛沅心生疑惑,难道当官的果真都如此心肠冷硬,路遇弱女子都不肯相助?
      思索间,那男人竟一把掀开她的兜帽,白洛沅心知有异,惊恐地仰头看去,方才看清他的面容。
      此人不过二十来岁,面容如刀刻斧凿,像是被上苍精心雕刻过的俊美,剑眉星目,黑发高束,一身墨色骑装勾勒出他的身形,肩宽腰窄,长身玉立,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挑,眼里墨色涌动。
      “姑娘既然求助于我,该当以真面目示人。”他的声音低沉淳厚,说话时似乎连空气都随之震动。
      白洛沅眉心一跳,强装镇定道:“公子唐突了,小女尚未婚配,不方便面见外男,带着兜帽是怕多生事端罢了。”
      “尚未婚配,便孤身入山林,既然求我带你回去,势必要共乘一骑,这都不怕,还怕摘下兜帽么。姑娘,你的演技未免过于拙劣。”
      白洛沅说不过他,便不吭声,只装委屈,心里盼着蒋昭瞧出了异样,早点来解围,又担心面前男子能轻易识破自己的诡计,恐怕深藏不露,蒋昭未必打得过他。
      正想着,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蒋昭的刀已锁在男子颈间。
      “你的马撞伤了我妹子,你说怎么办吧?”蒋昭握着钢刀,粗声粗气,凶神恶煞道。
      那男子倒是镇定,缓缓道:“小小年纪,做这些行骗的勾当。”
      小小年纪,说的自然是白洛沅,蒋昭已有三十了。
      “才不是行骗呢,这叫明抢。”白洛沅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反而颇有几分自豪,嘻皮笑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男子的手臂,“以为你有两下子呢,没想到不会武功啊,可惜了这匹好马,要不然送我吧?”
      男子眼中精光一现,盯着白洛沅,却见白洛沅看也没看他,只爱抚了那匹马儿,似是自言自语道:“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蒋昭扑哧一笑,呆傻道:“小姐,就你那样的还是君子?”
      白洛沅剜了他一眼,朝着男子嫣然一笑,用略带询问却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公子,身上有多少银票,都拿出来吧?”
      那男子朝怀中探了探,摸出一个小布包,伸出手来递给白洛沅,她欢欢喜喜地接过打开来,正要数数有几张。
      “不用数了,六张,三百两。”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硬,“里面还有块玉佩,可否还我?”
      白洛沅从布包底部挤出一块硬东西,果然是块玉佩,触手温润,成色绝佳,教她稀罕地摩挲了一阵,只是上面模糊地刻着一个“谢”字,大约是家传或是亲人遗物,白洛沅也不好扣下,便还给了他,放他走了。
      那男子大步跨上红马,骑在马上冷眼端详着白洛沅,倒不像是生气或者惧怕的样子,片刻后掉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很快就消失在了稀疏的风雪之中。
      ----
      正月初五,新年刚过,每年这时,松水城的百姓都要来江边洗手,以求洗去旧年的污垢。
      松水城因水得名,一条宽阔的松木江穿城而过。奇的是,即便是严寒冬日,松木江也不曾结冻,反而蒸气腾腾。
      今日夜雪初晴,江流浸润着岸边的积雪,云天倒映在江水之中,天地间似乎只剩蓝白两色,极为清澈。
      日光温晒,江岸边聚集了不少人,老人牵着小孩,丈夫携着妻子,三三两两地蹲在岸边,捧着江水洗手。人们口中念着瑞雪兆丰年的吉祥话,笑语纷纷,一派安定祥和的胜景。
      在离人群不远处的上游方向,一匹健壮的骏马正在悠闲地饮水,浑身毛色血红发亮,似乎因为江水清甜而异常兴奋,不时欢愉地打个响鼻。
      骏马之畔,高大的男子负手站立,默默直视着江岸上那些笑语欢歌的百姓,若有所思。
      一个正在洗手的男孩注意到了他,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急着用一只湿乎乎的小手拽了拽姐姐的袖子,惊奇地喊道:“阿姐你快看,那个哥哥真好看!他的黑衣服像是反着金光,我也想要一件!”
      被称作阿姐的女孩皱着两弯秀眉,嫌恶地拨开男孩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才抬头朝弟弟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即站起身来惊喜地叫道:“大表哥!”
      男子瞧见了她,拍了拍马背。马儿极通灵性,知道是要走了,留恋地饮了一大口,抬起头,蹄子在卵石上踏得咚咚响。
      女孩也不顾正在洗手的弟弟,自己一马当先地朝男子跑了过去:“大表哥,爹爹说你大约还有一日才能到松水城呢,怎么今天就到了?”
      说完她自己就娇羞地低下头去,心里幻想着或许大表哥心里想念她,着急见她,才马不停蹄地赶到松水城,刚到城里便来江边找寻自己。
      谢景钰却看不透女孩的心思,只怜爱地摸了摸马头道:“是胭脂脚力好,四日的路,它三日便到了。”
      马儿得了主人的爱抚,欢快地蹬了蹬蹄子,摇头晃脑地呼出一大团热气,刚好吐在小表妹余敏敏的脸上。
      余敏敏鼻尖闻到一股马厩的异味,两弯秀眉又皱了起来,心中暗骂这红毛畜生好几遍,刚想说点什么与表哥亲近亲近,却见谢景钰眼中精光一闪,飞身而过,便喊了一声:“大表哥,你做什么去?”
      刚刚洗手的人群此刻乱作一团,有人惊呼有人哭喊,余敏敏从未习武耳力不佳,听不清他们喊什么,只见胭脂呆呆地看向谢景钰冲去的方向,就气不打一处来,扬起白嫩的小手,啪的一下打在胭脂的脸上,似乎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揪了一把胭脂头上的鬃毛。
      “臭畜生,谁叫你喷我!”
      胭脂知道这个跋扈的姑娘和自己的主人是相识,也不生气,蹄子一抬,走得离她远了些。

      谢景钰与余敏敏叙旧时,眼见得江岸上一个正在洗手的孩童不慎踩到了湿滑的鹅卵石,不小心落了水,才冲了过去。江水流得很急,待他赶到人群处,孩子已经又被冲出很远,江面上还可以望见孩子的上半身,随着寒冷的江水里起起伏伏,一上一下地漂浮不定。
      看来孩子身上穿着的棉衣此刻还没被湿透,棉衣里存着些空气,鼓鼓地浮在水上。等到棉衣湿透,浸满江水,恐怕生还无望。
      岸上众人焦急,可寒冬江水冰冷刺骨,没人敢跳下去救人,纵使水性再好,到了江里被冷水一激,说不准会麻木抽筋,落水的人没救上来不说,又白搭了一条人命。
      谢景钰环顾四周,折了一根粗壮的长枝,解开自己的腰带做成一个环,缠绕在枯枝顶端,带着这支简易的捕捞工具追了过去。
      可一根树枝能有多长,距离完全不够。谢景钰皱眉叹气,眼看着孩子的衣服被浸湿的部分越来越多,心里仿佛有块沉重的大石。
      忽然听到扑通一声,一个细长的身影利落地跳进水中,速度飞快地游到那孩子身边,托住他便朝江岸边游回来,人群离得已经很远,但也看见了这一幕,爆发出一阵欢呼。
      谢景钰见到有人施以援手,长出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江水里的两个人,生怕他们再出什么意外。
      果然,那救孩子的人去时还未湿透,尚能保持体力,可回程时已经被江水浸泡许久,游到一半就开始体力不支,更何况手臂上还托了一个小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喂,岸上的,还不把树枝给我!”那人尽力喊道。
      开口竟然是清脆的女声,救人者竟是个姑娘,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谢景钰愣了片刻,赶紧握住树枝的一端,把缠着腰带圈子的另一端伸过去。
      那姑娘一手托着孩子,另一只手尽力去抓腰带,可偏偏还差半个人的距离,而她已经脱力,抵抗住江水的流速,能留在原地已是勉强。
      谢景钰欲涉水往前走走,只听一声马嘶,胭脂不知何时奔了过来,它把谢景钰挤到一边,用嘴叼过主人手里的树枝,探着水又往前走了两步,树枝便往前伸了半人的距离。
      救人的姑娘一伸手够的着了,便一把拽住腰带,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大吐了一口气,除了托着孩子的手以外,浑身卸力,放松下来,重量忽然变大,倒把岸上的胭脂拽了个趔趄。
      胭脂赶紧稳住脚步,一点点后退,把两人拽到了岸上浅滩,而后把树枝吐到一边,摇着尾巴洋洋得意地等待主人夸奖。
      经过这一番吵嚷,已经把不远处赏雪的余县令惊动,他带着几个家奴急匆匆赶到岸边,见地上躺着一个睁着眼的姑娘,又躺着一个闭着眼的孩子,顿时气得不轻,正欲发火,却发现那孩子鞋子十分熟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他的宝贝儿子,还好旁边的姑娘不是他的女儿。
      余县令忙呼天抢地叫家奴把儿子背回去,又忙吩咐人请了大夫到家里去,又把一直在河边看热闹此刻才赶来的女儿余敏敏训斥了一番,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余敏敏是县令千金,在松水城可谓是最尊贵的女子,此番被父亲当着众人训斥,特别是当着大表哥的面,十分没脸,也没与父亲吭声,一甩袖子赌气走了。
      谢景钰也无暇他顾,见那救人的姑娘口唇发紫不住颤抖,便蹲下来扶着她,定睛一看,不禁恼怒道:“怎么是你?”
      白洛沅冻得牙齿直打颤,见到了他却嘿嘿笑,只是肌肉冻僵,笑得十分难看:“怎么不能是我?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女子,哦不,还不如你的马,好歹是马儿救了我。好马!”
      “骗子也会发发善心?还是怕自己罪孽太多,做点善事赎罪?”
      谢景钰有些恼怒,冷冷说道,扶着她的手忽地一松。
      白洛沅忙朝侧面滚了个身,怕自己的脑袋被摔到地上,怒气冲冲道:
      “你这人怎的如此?我现下救了人,怎么也算个英雄,我不过是先前……”随即像是失了底气一般,含含糊糊道,“不过是先前骗了你几两银子……你就要摔死我?”
      谢景钰眼神淡漠,手还保持着扶着她的姿势,只是高度低了些,原来是并未想摔到她,见她如此戒备,又道:“只是吓吓你,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般恶毒,抢了钱还如此理直气壮。”
      白洛沅打了个喷嚏,身上衣服湿透了,江风一吹透骨的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鼻音闷闷道:“我要走了。”
      谢景钰虽然心中对她略有不喜,但毕竟是个小姑娘,刚救了人便在寒风中瑟索,无人感谢照顾,着实可怜,便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扔给她。
      白洛沅手搓着披风,感到是块精细料子,必定价值不菲,顿时心中欢喜,眉开眼笑道:“公子,这披风可是你主动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谢景钰冷哼了一声,心道此人无可救药。
      ----
      余县令府上,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倒不是因为小少爷落水,大夫说,小少爷只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休息两日吃些药就可活蹦乱跳毫发无损。
      余县令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当时谢景钰出现在江边,他却不知道,竟然转头走了。
      谢氏是举足轻重的大家族,谢景钰又年轻有为,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红人,余县令和谢家也沾点亲带点故,和谢景钰是不远不近的亲戚,此番把他从京城请到松水城来,便是来剿匪的。
      余敏敏曾经到京城赴宴,见过谢景钰一面,余县令却是没见过的,不知谢景钰长什么样子,可今天在江边,余敏敏因为被骂,赌气走了,没有把谢景钰就在江边的事情告诉父亲。
      余县令一肚子恼火,只恨自己的女儿被娇纵过分,太过蠢笨。
      名义上他是谢景钰的舅舅,可毕竟见都没见过,关系又不亲近。谢景钰作为京官来此偏远之地,便是朝廷钦派的指挥使,整个松水县城都要看他的脸色,就算是治余县令一个无视钦差、招待不周之罪,余县令也是没话可说的。
      他又不知谢景钰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管如何,二十岁在朝廷为官,必定心机深沉了。思及此处,余县令更是头痛欲裂,绞尽脑汁地思索要送什么礼物,办什么酒宴,如何投其所好,才能挽救现在的局面。
      思索间,下人来报,谢景钰已到府门口了。
      余县令唉声叹气地直甩袖子,心中忐忑,唯恐谢景钰是来兴师问罪的,也只好换上一副笑脸,带着几名家奴,一路小跑地穿过院子迎到门口。
      谢景钰披风也没了,腰带也没了,臂弯袖子处还有水浸湿的痕迹,就这么站在门口,倒也不显得十分狼狈。
      余县令看见这一幕,三魂七魄都出了窍,忙带着一众家奴叩头下跪,哆哆嗦嗦道:“谢大人,请恕下官招待不周……”
      谢景钰忙快走两步,把余县令扶了起来:“舅舅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况且又何来招待不周?表弟还好么?”
      余县令听他这么说,三魂七魄又咽回了肚子里,忙答道:“承蒙谢大人关怀,犬子无恙,修养两天便是,倒是连累大人担心,这可真是……”
      “大表哥!”余敏敏本来被罚跪在祠堂,听说谢景钰来了,跑回屋中赶紧打扮了一番,就急着来到前厅,家奴都知道她任性的很,谁也劝不住。
      “敏敏!不可无礼!”余县令当着谢景钰的面,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只好用警告的眼神瞪着余敏敏。
      “无妨,舅舅,我刚巧也有事要问她。”
      “是,是,”余县令见外甥如此好说话,点头如小鸡啄米,“坐下说坐下说。”
      谢景钰坐定,饮了口热茶,缓缓说道:“舅舅,之前你在信中说,松水城山匪猖獗,破坏良田,侵占财物,劫掠百姓,甚至前些日子,将表妹都绑了去。不过我今日在松木江畔,观百姓洗沐怡然,似乎并无匪患之扰。”
      余县令还未说话,余敏敏就先眼泪汪汪起来:“表哥,你有所不知,这些山匪贼得很,或许是消息灵通,知道你要来,已大半个月不曾骚扰镇上了。如今见你来了,他们更不敢造次。”
      余县令瞥了女儿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接道:“是啊,放在平时,他们隔几天就要来打家劫舍,初时还只是在山路打劫来往客商,后来愈演愈烈,干脆到城里来明抢。”
      谢景钰皱眉道:“山匪如此猖狂,敢明目张胆离开山寨到城里来,舅舅怎么不镇压?”
      余县令道:“肯定是镇压了的,只是我无权调动州牧的军队,只好叫手下府兵前去抵御,没想到那些山匪训练有素,我的府兵竟是打不过他们,连敏敏也被绑走,唉,都是我这当爹的无能。”说着泫然欲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训练有素?”谢景钰道,“敏敏,你被掳走,可知道他们的山寨在哪?”
      余敏敏摇头道:“他们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后来又被敲晕了,更是分不清了。”
      “大概的方向呢?”
      “一开始似乎……似乎是往北。”
      余县令道:“大人,北面只有一座玄都山,后来我也派人上去过几回,半点山匪的影子都没有。”
      谢景钰似乎有些不耐,摆摆手道:“舅舅,我奔波了几日,现下也累了,您收拾出一间房,我便先歇下了,有什么事容后再议。”
      “那是自然,”余县令殷勤道:“大人先回房好好歇着,晚上下官在云雀楼定了一桌小宴,给大人接风洗尘。”
      ----
      “云雀楼?”白洛沅眉头紧蹙,问道,“陈大哥,你没有看错吧?”
      陈程面色凝重道:“千真万确,绝对没有看错。我跟在将军身边六年,他的护臂上有特殊的麟纹,我绝不会认错。”
      白洛沅沉默片刻,忽然道:“平白无事的,你去云雀楼做什么?”
      蒋昭先笑了起来,周围的兄弟们也一哄而笑,陈程的脸忽然涨红,结结巴巴地说:“小姐,我在云雀楼有个相好的姑娘。”
      白洛沅扑哧一声笑出来,又道:“原来云雀楼是做那买卖的,我还以为是吃酒的呢!”
      陈程道:“是做那买卖,不过、也、也可以吃酒……”
      白洛沅嗤笑,“你是在姑娘房里看到护臂的?还是哪里?”
      “是在妈妈房里,”陈程道,“你们别笑,柳儿,啊,就是与我相好的姑娘,她跟我说,妈妈有颗东瀛的夜明珠,她想瞧瞧,叫我去帮她寻来看看,看完就还回去。我答应了她,就偷偷潜进妈妈那屋,护臂就挂在帐子里面的墙上。”
      “夜明珠寻到了?”白洛沅饶有兴致地问道。
      陈程红着脸道:“寻到了,小姐,莫再拿我取笑了。”
      “好,今晚我就去云雀楼探个究竟,昭哥,你跟我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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