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啊》香菇爱青菜

8、第 8 章

　　这些天，邢宇带着李浩协助兄弟单位抓捕一个绑架案的要犯。
　　嫌疑人非常凶残，第一名被害人家里刚给赎金，就把人杀了丢到河里，在逃亡的路上又绑了第二个女孩。当地警方已经追捕了一个月了，通过天眼等系统，前几天确定嫌疑人已经进入东海市。
　　清晨，天刚露了白。空荡绵长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银色面包车后面不急不缓地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面包车里的男司机看向后车镜里的黑车，突然猛地停下车。只见他麻利地挂个倒档，车子开始慢慢后退，直至两车基本平行。
　　他盯着轿车里的驾驶员，开口问：“小伙子，湾海路怎么走？”
　　戴眼镜的年轻人斯斯文文地回答：“前面出口下去就行……哎，不对，你导航吧。我们也从刚外地回来，记不清了。”副驾驶上一个圆脸中年男子，正抱着个公文包呼呼大睡。
　　在男司机看向黑车副驾驶座的时候，年轻人也借机瞥了一眼他车里披头散发低头不语的女子，她的脖颈处隐隐露出暗紫色伤痕。
　　男司机说了声“谢啦”，猝然踩了油门，面包车飞速向前奔去。
　　“B组上来。”蓝牙耳机里传出邢宇低沉的嗓音，王墨取下眼镜，松了油门。一直装睡的李浩睁开眼：“这孙子挺精啊！”
　　黑色轿车慢慢减速，后面一辆银色SUV紧跟着插到前面，驶在面包车的后面。
　　朝阳初起，高速上，车辆渐多。
　　面包车拐下了高速，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口。男司机锁住车门，快速走进店里，随手拿起几包面包，然后走到门口放饮料的货架旁，抄起两瓶水。
　　此刻，侧面传来一声“叮”的感应门开声，两名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男司机刚一偏头，来人一个利落锁喉就把他制住。巨钳般的双臂锁住他的脖颈，短短几秒，他眼前就一黑！随后腰、腿和手臂都被后面冲进来的人抱住，他怒吼着，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垂死挣扎，无奈压在身上的力量犹如千斤，怎么也动弹不得，他的双手也早被拷上手铐。
　　邢宇松了手，厉声问：“叫什么名字！”
　　他颓败地喘着粗气：“张宁。”
　　便利店外早就悄无声息地围住了几辆警车……
　　门外传来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已经被绑了几天，知道张宁十分凶残，已经放弃了希望，此刻被警察解救，她傻了半天眼，看到被铐住塞车里的张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
　　王墨用水冲了冲胳膊，又拿酒精棉压住伤口。刚才抱住嫌疑人手臂的时候他被推到货架上，划了一道伤痕，好在不深。
　　“行，反应很快，”邢宇赞许地拍了拍王墨的肩膀，又皱眉打趣着：“你这怎么每次都胳膊受伤啊。”
　　王墨不置可否地扯扯嘴角，对于他们来讲不去医院治的都算不上伤。
　　由于这次刑警队出力不少，兄弟单位几位同志热情地拉他们晚上去喝酒。作为东道主的邢宇带大家去了海边大排档，吹着海风喝着酒，联络着感情，顺便把这个月的补贴花个精光。
　　王墨坐在角落里，喝酒撸串，不时插句话加入聊天中。他擅长在酒桌上给人一种礼貌客气的错觉，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明显存在感很低。
　　他看着周苒的最后一条回复，看了半天，又点开她朋友圈动态看看，没有任何更新。
　　白山海被哄着和一个兄弟拼酒，一时间酒桌上十分热闹。
　　王墨左手握着手机搭在腿上，看向喝得脸红脖子粗、势必要给东海五支队找回场子的白山海。他想起周苒醉的时候，酒品也很不好，还念诗，但她眯起眼红着脸软着声音的模样还挺……勾人的。
　　上学时，舍友有时讲荤段子，说哪个警花挺漂亮挺勾人的，王墨都没什么感觉，遇见周苒，他大概明白，挺勾人的是什么意思了。
　　邢宇接过李浩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看向心不在焉的王墨，这小子不会真恋爱了吧。

　　酒局散场时已是深夜。
　　周苒总算受不了家里的凌乱，收拾了一晚上。此刻，正把空啤酒瓶一个个摆门口做装饰，想着这样以后醉了也能认识家门。
　　楼道感应灯最近几天都不灵敏，要么反应慢半拍，要么好好亮着突然灭了。她不时地咣当一声放下酒瓶，刺激着感应灯。
　　周苒把最后一个瓶子摆好，突然楼道的灯一下子灭了，所幸电梯口透出亮光来。
　　此时，电梯门的开合声响起，王墨从一片光亮中走进楼道，整个人带着几分疲惫。
　　周苒站起身，欢快地和他打招呼：“王墨，你回来啦！”
　　王墨顿住脚步，侧头隔着黑蒙蒙的楼道看向她。他拔腿走过来，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刚走近，灯又猝然一下亮满了整个楼道。
　　他脸颊绯红，眼眸微眯盯着周苒，然后低头看了眼排成一排的墨绿色酒瓶：“物业会找你的。”
　　这是不当教导处主任，改当小区物业管理了？
　　周苒细眉轻抬，好笑地问他：“那你还想投诉我呀？”
　　颀长笔挺的身姿在冷白的灯光里投下纤长阴影，看他那神情竟似真认真在思索，只见王墨摇摇头，吐了个“不会。”
　　大概已经习惯他这副老干部般的冰山脸，周苒也不觉得生气。
　　她瞥见他手臂的伤口：“你受伤了？”
　　王墨不在意地瞟瞟伤口，就三公分的划破伤，不算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撞了一下。”
　　周苒是那种手上被水果刀划个口子能修养两天不码字的人，她迟疑着：“要涂碘伏消毒吧，夏天热容易感染。”
　　王墨刚想说不用，鬼使神差又生生咽下去，蹦出一句：“我家没有碘伏。”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家里碘伏、酒精和各种纱布一应俱全，是警局里急救用品储备最多的人，连硝酸甘油都被王美美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药箱里。
　　“我家有，拿给你。”周苒说着，转身哒哒地回了客厅，又扭头说了句“进来啊。”
　　她的警惕性真的很差，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对他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王墨目光灼灼地盯着客厅里翻箱倒柜的周苒，长腿一抬迈进门。
　　他当然知道她家有碘伏。上次在她家他就看到墙角柜子上有个开着盖的小医药箱，里面创口贴碘伏退烧贴什么应有尽有。
　　周苒对着柜子坐在沙发上，翻出几片碘伏棉。她撕开包装，扫了眼他胳膊：“我帮你，你后面够不到。”
　　其实一伸手就够得到，王墨还是听话地坐下，用一只手卷起袖子，手臂上露出更为狰狞的伤口。一天下来，伤口上的血渍凝固了，变得暗红。
　　周苒拿起碘伏犹豫了一下，轻轻按在伤口上，皱着眉问：“疼吗？”
　　她怕疼，这个伤口要划在她身上，她得心疼死自己。
　　王墨幽深的瞳仁盯着她关切的神情，轻声说：“不疼。”
　　周苒按着碘伏棉，抬头问：“当警察经常受伤吗？”
　　她水亮的瞳孔里映出他沉静的面容，他下意识地撒了谎：“不经常。”
　　周苒靠近了看他伤口，按压一会儿，又换了个棉片。她低着头，王墨居高临下看见一头乌黑的秀发和白皙的脖颈，熟悉的青苹果味充斥着鼻腔。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像是抓捕时一跃而起的瞬间。
　　周苒担心地问：“真不用去医院。会不会破伤风？”
　　她对于伤口的浅显知识让王墨不觉得勾起嘴角，哪那么容易破伤风。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一轻一重的气息缠绕在一起。窗外，海浪和风声都偃旗息鼓，室内的静谧缓缓蔓延。
　　周苒仰头看着他，眼睛闪亮灵动，嘴唇粉嫩泛着光。王墨蓦然感知到他身体里安静的血液沸腾起来，叫嚣着要冲破理智的桎梏。
　　他不吭声，用摄人的目光盯住她。良久，咬着嘴唇，屏住呼吸慢慢把绷紧的俊脸凑过来。
　　今天一定要取得突破性进展！不再蹲守，没有任何抓捕策略，直奔主题！
　　再神经大条的人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周苒恍惚了下，低头刚想躲开，就被一只手从后轻按住脑勺动弹不得。
　　他温热的嘴唇贴过来，试探性地轻咬了一下，觉得美味，便无师自通地长驱直入。吸着唇，含着舌……辗转反复，就是不肯让她逃脱……
　　许久，王墨轻抵着周苒的鼻尖，堵住她嘴巴，喘着粗气：“不用。”
　　不用什么？周苒脑里早就一团浆糊了。
　　他的吻青涩又炙热，害得她心砰砰直跳，半天缓过神来，想推开他，力量悬殊又做不到。周苒娇嗔地喊他名字：“王墨……”
　　这声叫，又点燃了王墨克制的情绪，他嘴巴本就贴在她肉嘟嘟的唇上，又是一轮撕咬缠绵，间或给她几秒钟喘口气，继续舔舐品尝。
　　外面海风咕咕作响，室内温度持续升高。
　　年轻男人的初吻哪有什么技巧，不过是遵循着本能。
　　在周苒少数的接吻经历中，第一次嘴巴被啃肿了！
　　王墨终于餍足，放开她。
　　李浩半年就那个了，他认识几个月才接吻，不算快了吧。
　　平复了气息，心还砰砰直跳的周苒垂眸盯着膝盖：“王墨，你喝多了。”
　　他搂着她低声辩解：“没有，就一杯扎啤。”
　　王墨细细观察她的神情：娇羞、懊恼但不算生气，于是心里暗自开心。
　　“周苒，你没男朋友吧？”王墨认真地问，随即后仰半步，以便窥看到她全部神情。
　　“没有。”周苒脱口而出，只见王墨浅淡的薄唇泛起涟漪。
　　他利落地盖棺定论：“现在有了。”
　　海风呼啸而过，便在心里留了痕迹。温暖安静的灯光下，周苒看着他，他面色沉静如水，清冽的眼眸里闪烁着灼热的微光。
　　事发突然，周苒内心兵荒马乱，最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太晚了，你先回去。”
　　审讯时，问嫌疑人什么事情，嫌疑人不否认，便也是种承认，也能给侦查提供一个方向。
　　王墨也不紧逼，扬着嘴角，把桌子上用过的碘伏和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抽了面巾纸擦干净桌子。他擦了擦手，然后抓起周苒的手，仔细地帮她指头上棕色的碘伏渍擦掉。
　　完成这一切，王墨站起身：“我回去了。明天休息，带你出去吃饭。”
　　心慌意乱只想赶快把他打法走的周苒微弱地“嗯“了声，王墨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
　　关上门，周苒趴在床上，脸上的红晕不亚于喝了酒的王墨，刚才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颇为惊慌失措。
　　她回想着两人之间的几次见面，两人充其量算打过招呼的朋友。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也就是她前天穿着日式开衫强行妩媚了一把，最多算小小地撩了王墨一下。
　　至于之前留宿他，也纯属迫不得已，总不能让他台风天睡走廊吧，吹走了算谁的责任。
　　周苒从枕头上抬起头，翻开微信聊天记录。两人偶尔的聊天时，都是你一问我一答，最多超不过五句话就结束了。
　　而且，电视剧里，女主为男主疗伤至少还绑个绷带运个功两人才溅出火花，她就按了按碘伏棉片，啥都没干，就被亲个七荤八素，这情节，也、也太恶俗了。
　　周苒一面被这东海从天而降的帅气桃花惊了个外焦里嫩，一面心中隐隐开心，王墨面上冷，眼光还挺好。
　　万籁俱静，周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