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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取暖器简易却十分给力,在寒冷的秋夜里蔓延了一室暖意。周苒被搂在火热结实的胸膛里,睡得昏昏沉沉。
      翌日清晨,她再不起床就错过早餐时间了,王墨终于把她晃醒。
      两人一个穿着浅灰色卫衣,一个穿着灰色羊绒长裙,脚下都是白色运动鞋,不经意间穿成了情侣装。前后走下楼,看着十分登对。
      老板乐呵呵招呼他俩坐下。
      没几分钟,金黄的玉米碴粥、枣泥窝窝头和各种小菜就端上了桌。醒得最迟的丁子被饿醒,进了餐厅,先灌了半碗粥:“哥,你们在房间里看到日出了吗,这太阳……”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蹦出一句,“太好看了。”
      周苒扑哧一笑,丁子红着脸掏出手机,给他俩看早晨起来对着窗外拍的照片。
      他裹着被子看了五分钟朝阳,然后睡到现在。
      目光从照片中收回,周苒心中有些遗憾,眼梢瞥向王墨,怪他:“你怎么不叫我?”
      向来自律的王墨每次搂着周苒睡都会不由自主地赖一会儿钟床,加上前几天训练体能消耗太多,今日等他睁开眼,太阳都挂在天边了。
      他不好意思说他也没起来,便笑笑含糊过去:“下次再过来。”
      丁子埋头喝粥,对王墨这一副女友说得啥都对的神情,几乎免疫了。
      回程时,王墨特地和张莉他们一车。
      他是不肯再给邢宇一点点和周苒接近的机会了,至于张雯丽,早被有眼色的丁子请进了老白的私家车里。
      三辆车迎着日沉西山的斜阳,离岚雾萦绕的苍翠山越来越远,最终驶向东海市中心。
      断更一天的周苒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文锁了,准备小修一下。
      她翻着《中国古代服装史》,对照彩图,把文中对飞鱼服的描写纠正了。
      一个靠网文赚钱的写者,如果拿着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劲头去写文是要饿死的,但是涉及到历史,她还是尽可能地还原。
      因为周苒相信,现在年轻人在成长阶段物质更为丰盛,再加上各种信息的易于获得,比他们这代人具备了更综合的素养和更私人的个人爱好。
      她可不想文中的一个细节被哪位研究服饰史的粉丝吐槽。
      小说不好看,是能力问题,细节不严谨,是态度问题。
      在周苒沉迷于修文的同一时刻,市中心公安局家属楼里,王墨难得拎着两盒茶叶来看舅王志刚。
      他一进门就被舅妈李香荷热情地摁在沙发上--沏茶、拿零食和端水果,一条龙服务,比见到她亲儿子王洛都开心。
      王墨在他们老王家,一直就是大家常说的“别人家孩子”。他青春期最叛逆的事就是没如王妈妈所愿去帝都某知名大学读金融系,反而去了又苦又累的刑警学院。除此之外,那真是让长辈放心的好孩子。
      上初中时,王洛不好好学习天天叫家长,王墨一直稳居年级前十名。上高中时,王洛早恋被王志刚揍得鼻青脸肿,王墨连女同学情书都不肯收,除了学习就是练散打和跑步。
      在王妈妈和李香河眼里,王墨唯一稍逊于王洛的地方就是快三十了,连婚都没结。王洛今年都有了个大胖儿子了。
      见多识广、又自诩思想开明的王妈妈甚至都怀疑她儿子的取向问题,心里暗暗对未来儿媳的最低要求降为--女的就行。
      估计他再不处对象,她这标准能降为“是人就行”。
      当这两个妯娌得知王墨有对象了,可想而知那股高兴劲,简直是能磕着瓜子唠上几个小时。
      因此,周苒还没有正式见家长之前,在老王家最有发言权的王美美和李香荷已经对她产生了类似于“解救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的良好印象。
      看王墨没带女朋友来,李香荷暗暗失望,嘱咐他下次一定带周苒来串门。
      李香河和王志刚真是从小就把王墨当半个儿子。
      王洛抓捕悍匪时受伤,腿脚走路一瘸一拐。
      是王墨跑到帝都找到国家队退休的康复师,连拖带拽把王洛押过去。不知他说了什么,王洛老老实实在帝都康复了一年,竟能正常走路了,现在只是跑步还不利落。
      从这以后,王墨更是李香荷心中的宝贝疙瘩。
      她作为保障科科长,明理暗里地偏向王墨所在的五队,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她又非常有技巧地不触及原则底线,生生让大家挑不出毛病来。
      和热情的舅妈寒暄了半天的王墨啜了口茶水,直奔主题:“舅舅,我听说邢队之前打申请要调回滨城。”
      就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志刚手碰到裤兜,才想起来烟早被老婆没收了,他不由得瞪了王墨一眼,臭小子,不知道带两盒烟来。
      他拍拍大腿,缓解一下烟瘾,说:“他当初要调回去,只能平级当个副队长,留在东海提拔成队长,攒两年资历再回去,更划算。他让你过来问的?他今年没打申请啊。”
      王墨垂眸,目光落在舅妈给他剥好的桔子上:“舅舅,我想请您帮我个忙,”他抬起眼眸,“能不能想办法让他调回滨城?”
      这是王墨第一次因为私事拜托王志刚,因此他相当讶异:“怎么,他托你了?还是你犯什么错误了?”
      见王墨抿着嘴不吭声,王志刚洪亮的声音抛出来:“你老实交代,我虽然是你舅舅,原则性问题可不袒护你啊。你不说,我没办法。”
      王志刚纯属在虚张声势。他再了解王墨不过,这小子原则性比他还强,不可能是犯了错误,没准是邢宇托他来办的。
      李香荷在厨房里择菜,早就听到动静,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你好好和墨墨说,凶什么。”
      听到老婆发话,王志刚缓缓表情。
      他们老王家,怕老婆大概是在基因里的。
      王墨剥了瓣桔子塞嘴里:“舅舅,你别问了。和工作中无关,不会让你犯错误,是我私人请求。”
      任凭王志刚怎么问,王墨也不说,只淡淡地说:“实在不能,您也别为难。”
      王墨吃完橘子,也没留下吃饭,直接就走了。
      屋内,一脸愕然的王志刚和李香荷两人分析来分析去,觉得可能是邢宇托的,可邢宇是王志刚带出来的,关系不错,不至于先通过王墨。
      李香荷眼睛一亮,撂下手里的菜:“墨墨说是私事,他还能有什么私事呀,不会是和周苒有关吧。”
      不愧是多年在晚八点档狗血剧里浸润多年的人,李香荷竟然靠着直觉捕捉到了关键点。
      闻言,王志刚“啪地”一声放下茶叶盒:“这小子不会横刀夺爱吧?我要帮了他不是仗势欺人?这,不犯法也受道德谴责啊。”
      李香荷直接抛了个白眼给他:“墨墨是那种人吗?他在局里三年,半点都没因自己的事儿去麻烦你。什么公安局小公子呀,一点香也没沾上,反而一双双眼睛盯着,小心翼翼生怕给咱们添麻烦。不会是邢宇这小子吧,整天油嘴滑舌地,听说周苒这姑娘不错的……”
      两人还是对王墨的人品相当相信的,商量来商量去,打算等王志刚回局里摸摸情况再说。
      周苒突然发现王墨最近似乎很清闲,这一周竟然破天荒地和她在家里吃了三次晚餐,直接把她打算晚上加更5000字的计划给打乱了。
      难道,冬天都没啥案子?这犯罪还受气温影响?
      她手中的《锦衣素酒》正是收尾阶段。
      周苒花了一个月时间进行了第3次修改。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这篇新文稳稳地保持在季度榜单前10名。
      这是周苒写文以来最好的排名了。如果哪家影视公司能慧眼识珠能把版权买了,那她就可以小赚一笔了。可惜影视公司挑文越来越严苛,这种事儿只能碰运气,毕竟她也不是头部网文作者。
      这段空档期里,她终于可以不用每日像只乌龟一样缩在桌前码字了,周苒的心情非常愉悦。她每天看着雾蒙蒙的大海,觉得东海的冬天也没有那么冷了。
      两个月后。
      东海今年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地从夜空中落下来,各家屋顶片刻就积了层薄薄的糖霜。海风呜咽着从密封的门窗中渗进来,寒意被室内一排排暖气吞没,化成了温煦暖人的热气。
      周冉穿着薄棉睡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在脑海里终于把主角最后的几句对话给理顺了。她迅速点开手机录音键,记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轰隆隆的电梯通行声音,随即,防盗门“咔哒”一声打开,穿着黑羽绒服的王墨,脸颊红扑扑地进了门。
      外面的风雪被周苒买给他的鹅绒羽绒服抵挡住,只有他高耸光洁的鼻尖冻得微红,走近再一细看,乌黑的睫毛和发梢也有些湿漉,刚才沾上的雪片已经融化成水。
      淡淡的酒气窜入周苒鼻腔,王墨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突然咧出一个满面春风的笑容:“我回来了。”
      他换好棉拖鞋,转身愣愣地杵在门口盯着周苒继续看。周苒走上前,被他羽绒服透出的寒意冻得瑟缩一下,还是帮他拉开拉链,把羽绒服脱下来。
      王墨低头瞅着周苒的发顶、鼻尖和嘴唇,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她摆弄。
      羽绒服被一股脑地脱下来,王墨任周苒拉着他走进卧室。
      周苒忍不住蹙眉嘀咕:“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王墨坐在床边,扭过头来,突然说:“邢宇调去槟城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周苒愣了一下,王墨皱起眉,浅淡的瞳孔猛然缩紧:“他要走你不开心?”
      谁说男人直觉不如女人准,她都没有意识到邢宇喜欢她呢,王墨就已经像防贼似地防着他了。
      周苒搂着王墨胳膊,把头靠在他胸前,安抚着:“没有,就是太突然了,你想什么呢?”
      王墨默然无声,垂着眸,似在判断着她说话的真实性。
      本来邢宇不用这么快就被调走,但恰好滨城那边一个队长因伤退居二线,王志刚动用了关系,才把他调过去。
      机会难得,表面平级,实际上待遇和晋升空间都比东海强。
      今天,几个队里的人都过来送行。十几人乌泱泱地坐满了包厢,白山海快40岁的人了,喝着喝着就痛哭流涕起来。
      都是一起流过血、并肩作战几年的兄弟,大家虽然不舍,但都心知这是难得的机会,纷纷说着“步步高升”之类的吉利话,酒席没结束,就喝趴下两人。
      酒酣耳热间,王墨隔空对上邢宇沉沉的视线。
      邢宇冲王墨缓缓举杯,微微一笑:“咱俩得喝一杯,这两年,感谢风雨同舟。”
      确实,两人在工作中配合得相当默契。
      王墨咕咚咕咚倒满酒杯,仰起喉结凸起的脖颈,慢慢喝光杯里的酒。谁知邢宇一抬手,又倒了一杯,端起来:“第二杯,祝你和周苒幸福美满。”
      他面带微笑看着王墨,但那笑容却似是凝在了脸上,浅淡得若有若无。
      管他真心假意,王墨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举起来徐徐喝光,酒杯清脆地一声落在玻璃桌上。王墨用手背拭去嘴角的酒渍,不动声色地看着邢宇。
      还清醒的几人顿时感觉到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态势。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李浩赶忙打圆场:“你俩别光喝酒啊,吃菜、吃菜。”
      置若罔闻的邢宇继续盯着王墨,又倒了杯酒:“第三杯,一句话,感谢。”
      王墨还是一言不发,痛快地喝了杯中酒。
      他这话是点明了,他知道是王墨。
      不过,邢宇还是手下留情的,要真想灌他就不会拿啤酒了,无非是不甘心吧。
      王墨睫毛微闪,收回思绪,四肢舒坦地仰在床上,闭上眼。
      真是活久见,王墨也有喝醉的时候。
      周苒走到卫生间,拿了毛巾泡在热水里拧干。
      王墨绯红的脸庞被覆上一片热意。潮湿温暖的毛巾缓缓地将他眉宇间的疲惫抹去。周苒俯身轻轻给他擦着脸。
      他睁开眼,露出清浅明亮的眼眸,突然一把将周苒拽到眼前。炽热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缠绕,周苒承受着王墨肆意地啃噬和亲吻。
      屋外,雪越下越厚,天地间银装素裹,在暗夜中散发着幽然微光。
      与此同时,醉成一滩泥的邢宇也被李浩和丁子搀回家。
      突如其来的调令让他大吃一惊。
      王志刚签字之前和他沟通过,如果他坚决不同意,别人也没办法,可这次机会确实难得。
      可以说,调走是王墨牵的头,但是选择是他自己做的。
      没开灯的昏暗卧室里,邢宇茫然地看着朦朦胧胧的天花板。
      虽然表面上这次调去滨城是工作需要,但他很快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是王墨出的手。按理,他得偿所愿应该感谢王墨,可他心里清楚知道王墨这是想彻底断了他和周苒的联系。
      一时间,邢宇心中滋味复杂,又无可奈何,毕竟母亲一直盼望着他回滨城。
      他眉头紧拧,呼出浓重的酒气,翻了身摸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与周苒的微信对话框,他们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去滨城时约着一起回东海时的那句”酒店门口了”……
      半响,他终于颓败地丢下手机,眼里最后一缕眸光被周遭暗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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