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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上回见周琅琛的时候,还是庆亲王摆寿宴那天。那天身为正二品诰命妇的她也跟着骆二爷到王府参宴了,苏皓耀那桩子麻烦事就是那会子惹来的。

      这个弟弟打自五岁爹娘走后,就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养着了,早些年还怯懦不堪的,这些年跟着骆奕承学打理生意上的事,又读书什么的,人就越发爱高调了。

      庆亲王世子本就一个极其荒唐之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子爷日夜眠花宿柳把妓寨当成了府宅,更荒唐妓子一个娇笑便哄得世子去盗了老王爷的冕服去穿在妓子身上。

      后来这套亲王的冕服流落在外,被有心之人拿来给庆亲王大做文章。

      这其中便有骆奕承。

      骆奕承早就暗中怀疑老王爷蠢蠢欲动的谋反之心,但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皇上又是个昏庸的,一直也不肯相信。

      于是他便抓住此事使了计。

      因为骆阁老权大势大,如今在朝堂颇有说一不二的能耐,所以庆亲王即便隐隐猜到,表面上还是不敢和阁老硬碰。

      而且闹出此事,他那个不成才的儿子确实占了最大的责任。

      于是庆亲王世子自然被老父狠狠地打落了一番,不止断了他的银钱,还将他最宠爱的那几名妓子打发到了军中,遭受那些粗鄙的武夫折腾。

      此后世子爷对骆奕承可谓恨之入骨。

      而苏皓耀这小舅子又惯是在姐姐的影响下,瞻仰着姐夫的圣光长大的,世子在宴席上公然说诋毁姐夫的话,他一个气不过就跑去跟人家理论。

      结果不知怎地,争着争着就打起来,被世子拉着一同坠了湖。

      当时眼巴巴看着二人坠湖的,便只有苏念瑶和她身边一名婢女。

      那婢女吓得去唤人,苏念瑶眼看着众人都离得比较远,等人过来说不定二人都溺毙了,但她又不懂水性。

      正当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之际,想起那妖物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小家伙,叔可能不能一直跟着你,但你要是遇上危险,大喊叔名字,叔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来救你。”

      那种一看就不怎么靠谱的妖物,苏念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在如此紧急关头就想起来他那句话。

      亏得她那时候竟然还能想起来他的名字,于是便大喊“周琅琛!!”

      结果那妖艳的妖物果真出现了,在她傻愣愣似乎预料不到他真能第一时间出现的目光下,周琅琛邪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是不是救穿蓝衣服那个?”

      苏念瑶还愣在原地,来不及开口,那一身黑衣的妖艳男子便“嘭”一声坠湖,很快便将她弟弟苏皓耀如老鹰叨拎一只小鸡般,大步豪迈地将他提拎上来了。

      他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抹了一把鬓边的水,身上发上除了水湿竟然看不出一丝坠入水中的狼狈,那尾发髻依旧肆意而昂扬,如同他耀目的眼神般。

      苏念瑶看愣了,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落水的另外一个可是亲王的儿子,于是又慌忙让周琅琛下水救他上来。

      而这时候周琅琛就显得不那么情愿了,他几个大步朝她走来,将苏皓耀丢在她脚下,顺手解下身上的黑袍披在那少年头上,懒懒地环着臂,他比她高几头,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

      “小家伙,你以为叔叔闲着哪!救你弟弟就算了,那种混球多脏啊,回头叔的手都不用要了,救他拿你的命抵?!”

      苏念瑶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刻她清醒地知道,要是在弟弟和世子争执的关头,世子死了而弟弟被救,过后弟弟肯定也活不久了。

      她睫边凝了一扇儿泪,煽动了一下全坠落下来,执拗地点头道:“好!”

      周琅琛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又往前一步用他水湿的手胡乱揉弄了她的发髻,两鬓,她头发被他弄乱了,泪痕犹在的样子颇是可怜。在她像只小动物般弱小无助的注视下,他又开始往湖边走,扭头搁下一句“算了,回头你可得给叔仔细洗手做保养!”就跳下去救人了。

      世子最终被救上来,但至今仍躺在那醒不来。

      “好了,不笑你了,你还是脸皮这么薄,笑都笑不得!”

      周琅琛终于笑够了,松开了她,径直拉过一把圈椅就坐在窗扇下。月色迷蒙透过窗扇缝隙映进,他的侧颜越发令黑夜沉醉。

      “不过...”他屈起一条大长腿搁在圈椅上,另一腿伸直几乎占据了房间颇长的距离,能踢到床边的床框,用手肘撑托着下腮,唇角再度微微扬起,“你这肆意嚣张的模样还真可爱,叔叔喜欢!”

      念瑶明白他是在取笑她方才让骆奕承吃瘪时的样子呢,便也立马坐起来将头扭过一边去,不理他。

      念瑶虽然出身商贾之户,但周围接触的人中,从来没遇着像周琅琛那样举止言行轻浮且狂妄之人。不过也兴许是时下之人大都附庸风雅,大都是披着斯文外皮,而那些下九流的,她由于家境富贵,爹娘在生时又把她保护得好,所以接触不到吧。

      不过话说这个臭流-氓老妖物,似乎这副皮囊还真没什么变化啊,十年前她还是十五岁豆蔻年华时,这人就已经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了,怎地十年过去,她都成熟风韵了,他看着还跟她...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难不成还真的是个妖?

      念瑶皱着眉,用余光偷偷打量这个月色下的老流-氓,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而在她垂眸沉思的关头,周琅琛绝美的脸孔已经凑到了她面前,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受得到。

      念瑶吓了一大跳,当下立马恼羞地将这个美得成妖的男子往旁一推。

      周琅琛颇为享受她这个态度,只是顺势就往旁边的床榻一躺,侧身躺着依然用手肘托着头看她。

      念瑶怒了,狠狠瞪他:“快滚!老娘要叫人了!”

      闻言,周琅琛又笑得激烈地拍击了一顿床板,方才渐渐止歇,擦着笑出的眼泪道:“连‘老娘’都冒出来了,小家伙,这些年长进不少啊。”

      他和她相遇时,她还是一个温柔而活泼的小姑娘,虽然字也不怎么会写,却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跟那些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一样,说话柔软谦卑,连骂词都不知晓,只会在气急了的时候憋红了脸,又可爱又恼羞地大声叫“你!你!你再说话不规矩的话我!我...打你哦!”

      那时候的她似乎以为,声音大点就是骂人,以至于将娇嗔错当成是骂过了。

      年纪越大阅历渐长的念瑶“腾”地站起,走到外间后,从面架上摸了一盘冷水进来,打算一气儿浇在那妖物身上。如今她倒是知道不管她学会了多少骂人的言辞,在那脸皮三尺厚的妖物面前,都如同搞笑的资本。

      谁知她刚要撒手将脸盘甩出去,那妖物竟然妥妥地接住,还一滴水都没往外洒。

      他嬉笑地将手伸进脸盘,朝她道:“算你这小家伙有良心,还记得要给叔洗净手做保养的事。”

      念瑶愕了愕,才想起来他是说在庆亲王府救世子那次。

      好吧,她的确欠了他,不是他的话,她弟弟可能都救不回来呢。

      她刚软下了心,随即又听到那人一边倚在床边泡着手,一边埋怨水太凉,又让她去给搜集些一百种花的花蕊上的露珠来烧水,还得撒上珍珠末跟生牛乳,珍珠末要南海珠,生牛乳要纯野外放牧三百六十五天母牛现挤下才行。

      念瑶听了,脾气再好的人都要掀天了。

      若是在没做那场梦以前,他这样不规矩私闯她闺房,她都要红着眼睛自觉没脸要死要活的,见识过她的执拗之后,周琅琛就渐渐少闯了。

      现如今眼界被拓宽之后,便觉得这些个拘束闺阁的常规道德不算什么,才对他突然的闯入反应不那么激烈了,但他那不得寸也进尺,没给他杆子也能自造一根往上爬的样子依旧让人讨厌,以至于对他替她帮下忙的苦劳也时常被淹没掉。

      “没有!要洗便洗!不洗拉倒!”念瑶环手背过身去,她可不爱惯着。

      “好吧,那你总得过来帮我洗吧,你知道叔多讨厌那种沾满脂粉下流的贱皮!碰他一下叔的手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么些天过去了,难道你自己不会洗吗?”念瑶很是困惑道。

      “自己洗怎么能一样?怎么洗当时那触感还在,要不是当时有人过来,叔肯定拉你给我洗完再走!”周琅琛一脸煞有其事的感觉。

      念瑶还是不大情愿,他那意思就是替他洗手时,她的手会与他有触碰了,虽然她梦了一场,对许多事情都放开了许多,但到底骨子里还是根深蒂固地植着这时代的思想,很难一时半刻完全改掉。

      她如今还是别人的妻,怎可能与别的男子有肢体上触碰呢?

      “救命之恩...”见她不行动,周琅琛又抓住她死穴般念叨起来。

      念瑶叹了口气,终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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