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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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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骆奕承的错愕之中,苏念瑶执意抱上自个粉嫩色的锦被,步出了房间。
这些都是骆奕承始料不及的,他脸色发沉,双拳捏得死紧死紧的。
明明不久之前苏念瑶还会为了他搁下手边的工作,专心吃她做的糕点而高兴好几天,月头那几天时常会因为他忙至深夜晚归而不肯睡,巴巴地燃上小烛坐在案边替他绣靴面,有时实在是太困了,不甚扎了手,他心疼她,冷言骂了她几句想让她不要再绣,她都能因为这句话黯然好久。
可现在呢?
她不再燃烛等他了,他对她冷言冷语似乎也不甚在意了,就连明明是她不守妇德在闹,他都已经不计较,还主动来示好,她却仿佛毫不领情,竟然还说出不与他同睡一床的话。
她可是他唯一的女人啊!
骆奕承恼红了眼眶,在苏念瑶抱着粉被施施然从他身旁路过之际,狠拽住她的手。
“你要到哪去?!”
苏念瑶不解地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是否真的不能理解她的话,她明明说得很明白了呀。
“去厢房睡呀!爷您不是今晚要宿在这吗?”
她居然能如此坦荡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
骆奕承闭了闭眼,继而那张清俊的脸上便皱得紧巴巴的,同时浮现出了困惑和恼怒两种情绪。
“你可是认真的?”他再度朝她确认道。
“妾何曾有不认真了?”苏念瑶有些不满,用力甩开他的手,执拗地要往外头走。
现下外边还下着雨,方才骆奕承从书房一路过来的时候,感觉到雨里裹挟着阴冷的秋风,念瑶她不久前才伤寒了一顿,现下身子没养好又在山上无缘无故撞了头晕了一顿,如若这时候跑出去,铁定要被冷着。
而且厢房那还没有将窗户纸糊好,依旧还是夏日时洞敞着的窗扇,她身子娇弱,歇上一晚怎么也该病着了。
骆奕承叹息一声,连忙几个大步追上了她,伸手就把她手边的被褥夺走,冷笑道:“可别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苏家的一切,也都是我替你夺回来的,这被褥我不爱让它搁在那又阴又暗的厢房,有能耐你别盖被子啊!”
苏念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在她眼中,这个身边的夫君早已属于很悠久之前的前尘往事记忆里了,以至于她都快忙了他专会说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但约莫是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比较乖顺谦恭,他倒不会如现在这般说话过分。
他堂堂一个正二品的工部尚书,入阁的东阁大学士,竟然这般小心眼对自己的夫人说这种话,苏念瑶她确实是有些恼了。
渣男!
苏念瑶掐紧了怀中的绢帕,心中暗暗用这个从异世目染耳濡学来的新词汇骂他。
正当她气不过,想摔门出去找严翠共用一床被褥时,身后那男人又急忙拉住了她。
苏念瑶怨愤地扭头朝他抛来一个眼神,骆奕承看惯了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此时见她朝他抛来一个那样眼神,就有些不适应。
他的胸腔升腾起一股闷意,偏偏这股闷意又无处可发泄。
“罢了,你留下吧!说实话的,要不是你当初哀求我每月的这几天留宿于此,这种满是脂粉味俗不可耐的屋子,还真的多待一刻都难受!”
说完,骆奕承急急地将她甩到后面,自己抬腿忿然地出了屋子。
那婆子闻言只得急急地抱上那床暗沉青靛色被子,紧紧追随骆二爷身后走了。
苏念瑶在后头小声抱怨着,既然不爱待这,夜深阑静的,作甚要来折腾这一遭啊!他是不是脑子有神经病?
骆奕承回到自己书房中时,那摔门的声音都把次间睡得正熟的安安给吓醒了。
“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宿在夫人那吗?”安安揉着惺忪的眼睛出来问。
骆奕承感觉今夜喝的安神汤都白喝了,被那无知妇人这么一气,这会子火憋闷在胸腔,还怎么睡得下?
“不想惯着她,让她自个好好反省!”他忿忿地在案前坐下,随手翻出一个折子来看,解释道。
安安有些无奈,看爷这架势,今夜他估计不能睡,得伺候他一夜的笔墨了。
骆奕承这些年来,从一个区区的翰林院的侍讲,爬至如今的东阁大学士,靠得不止是他过人天赋和能力,还有日以继夜辛劳勤奋。如今他是坐稳那个位置了,但许多事,他是一刻也不能怠惰,那些殿堂的学士们没有一刻不盯着他。
干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活,哪能有一时半会的松懈?偏生那无知妇人就是不懂,还老爱胡闹。
骆奕承虽然也颇为受用每月头那几天留宿在夫人那,她那会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劝服他放下折子尽早歇息,他心中虽然也厌烦她的叨扰,但也总是耐着性子遵照她的意思来。
因为她的温柔小意,又确实能让他暂且松弛白日里朝堂中的明争暗斗。今夜没她在旁,又被她气了一顿,想睡是睡不着了,便只好彻夜批文吧。
这会儿内院正屋那边,被骆奕承闹了这么久,念瑶确实觉得乏了,回里屋躺好,打算拉下帐子歇息。
她只是觉得脖子有些累,才仰伸了一下脖子,没想到这便看到帐外之上的横梁那里,挂着一堆黑不溜秋的“物件”。
更让人胆颤的是,那漆黑的“物件”在黑暗中竟然抖动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眼花,有伸手揉了揉眼睛,继而便听到阵阵压制着的笑声,那团黑物抖动得更厉害了。
苏念瑶大惊失色,待她看清楚那黑物不是物件,原来是一个人,还在横梁上抑制住笑而抖颤,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随着阔朗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那人影几乎压垮横梁坠落,却在不甚坠下之际向上翻腾起一个十分优美飒爽的姿势,翩然落下,在苏念瑶即将要大呼出声之际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
她是被人推倒在拔步床上,用手肘抵住口鼻的。
黑暗中她看见了上方那男子邪魅幽深的眼神,和他依旧忍笑忍得难受,一耸一耸的肩头。
“唔唔...唔唔唔...呜呜...”被抵住口鼻的念瑶恼羞地朝上方那人怒瞪眼睛胡乱扭动,可惜手脚都被那人的另外一只手轻松抓握了,正高抵在头顶动弹不得。
“好啦...嗤!小家伙你别乱动啦...叔叔笑完这一阵...哈哈哈...笑完这一阵就不笑了。”
才刚说完,他又嘻嘻哈哈地笑了个够。
苏念瑶立在半开的轩窗边,通过今夜皎洁的月光照入,一边恼怒地瞪着那仍在捧腹笑个不停的男子,一边在等他取笑完。
“好了吗?笑够没?你这登徒子!”
苏念瑶向来对周琅琛说话都不用带客气的,不管是做那个梦之前顶着高门贵妇形象的她,还是如今这个脱胎焕然一新的她。
周琅琛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几乎与黑夜混为一体,只有他那眼尾上挑似有碎光沉在眸底的眼睛异常醒眼。
他终于止住了笑,顶着一张话本里倾城绝色的狐妖般的脸孔朝她寸寸逼近,他那副魅惑的好颜色倒是与黑夜绝配。
苏念瑶随着他的靠近,脑勺嫌弃地往后挪。
这个妖物从她十五岁那年起,就不时地潜伏在她周遭,令她烦不胜烦。那会儿她还是个轻易便会脸红的薄脸皮小姑娘呢,那妖物竟然一来逮住她便问了一句:
“来过月事了吗?”
那时方方初懂人事的念瑶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听就羞得不行,还心道自己是遇上流氓痞子了。
接下来那妖物的话就更让她恨不得报官抓了他关牢里,将他鞭笞个体无完肤后再浸猪笼子里。
他说:“来过的话,跟叔叔走,叔要找个女人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