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阔太》金水遥

2、重逢

　　新的一周，许清姿又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新一天的工作了。
　　早上看到于仟仪，感觉她整个人自信了许多，不知遇上什么高兴的事，情绪很好的样子。忽然想到陆俨那句“不算白来”，许清姿冲她微微一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总编把一年中最重要的九月刊的筹备工作交给她，对她来说既是巨大的压力，又是别人求不来的机遇，她很看重这次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不容许有一丝丝差错。
　　她算是升职较快的一批人了。大四时通过了这家杂志的实习招聘，在这里实习了五个月，每天抱着新衣、文件全北京城跑，接收快递不能按件计算，要按“批”。
　　那时候同组的正式员工们每天都问她：“小许，这是第几批货了？”“第三批的首饰运来了吗？”“帮忙打电话催一下第五批的服装谢谢！”
　　昏天黑地地忙了五个月，小基数的她都瘦了十斤，但也更系统地了解了时尚杂志的运行过程，从联络、拍摄、文稿到新媒体宣传，她都经历了一遍。回到学校后，好友林夏说她经过锻炼，整个人有了明显的锐气，气质都不一样了。
　　有很多实习生受不了多项工作一起砸过来，也受不了周六日无规律加班的惊恐，早早退出了实习。她是为数不多的咬牙坚持下来的人，还给主编Amy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毕业就无缝对接加入杂志社了，避免了众多企业的海量筛选。参加工作三年，她逐渐成为了年轻能干的资深时装编辑。
　　当时还有一个和她同期实习的男生Darren，专业是服装设计，做美工方面的工作比较多。他们两个搭伙办事总是效率很高，在一起加班、跑腿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后来他选择坚持设计师道路，去了伦敦深造，在前卫时尚中心寻找灵感与机会，目前还在那里开了家工作室。
　　许清姿偶尔会跟他联系，但由于时差和工作强度的关系，联系也渐渐少了。不过他们的社交动态一直都有互动，她在心里觉得两人还是“共患难”的亲密朋友，隐隐期待着哪天重逢，那时的他可能已经成为设计界的“超级巨星”，而自己呢，可能也会成为顶级杂志的，知名编辑吧。
　　回过神来，看到策划案上列着的封面模特、摄影师、场地、服装配饰等等细节，许清姿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让九月刊成为“爆款”呢？
　　从模特到摄影师都是国外“进口”的，这样做好坏参半：好处是能更便利地对接海外时尚圈，也能帮助中文杂志提升国际知名度；坏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可能会面临“水土不服”的困境，也容易被人攻击“崇洋媚外”。好在还有时间慢慢敲定，而且赞助商是陆俨公司，服装配饰都来源于旗下品牌，算是一重稳定的资金和质量保障。
　　正一条一条想着细节，助理小孟突然把电话切过来，说是陆俨陆总询问九月刊赞助的事情。许清姿接通电话，先听到低沉的一声“你好，是许小姐吗？”
　　“是我，许清姿，陆总您好。”她利落的声音传过去。
　　“我想，关于封面模特的人选和服装搭配，我们需要见面再商谈一下。”陆俨的声音缓慢而认真地传来。
　　许清姿心里正觉得奇怪，模特是3月份就定了的，还需要什么讨论？但是没有表露出来，只说道：“好的，我整个下午都可以，您时间怎么安排？”
　　“晚上吧，我请您吃晚饭，地址在兰斯餐厅，我的司机到时会去接您，方便说下私人电话吗？”
　　陆俨的话说得不容拒绝，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又是晚饭又是电话，这是什么情况？”
　　许清姿心里纳闷儿，觉得这人太霸道，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偏偏还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告诉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客气地挂断了通话。
　　“怎么回事？这个模特有什么问题吗？”许清姿问小孟，小孟也摸不着头脑，赶紧去查了查，也没发现黑料啊。
　　许清姿点头说知道了，让助理回去后，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一边，继续工作了。
　　到了晚上，许清姿难得没有加班，陆俨的司机来接，她拢了拢头发就出公司了。
　　停在楼下的是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迈巴赫S580，低调的奢华，很符合陆俨的气质。
　　上了车发现陆俨竟然也在，倒是出乎许清姿的意料——她以为陆俨会直接在餐厅见面。不过转念一想，他在车里也挺正常，这不就是人家的车和司机嘛。只是突然懊恼：刚才应该补补妆的！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工作一天的脸是什么鬼样子……
　　许清姿一时有点尴尬，谈公事也不合适，叙旧也没什么交情，只好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陆总这么忙还劳您亲自来接，麻烦了。”
　　陆俨等她开口才笑：“不会，顺路的事。”
　　许清姿正想着要不要谈模特的事，陆俨忽然来了个电话，她立马噤声。
　　陆俨看着来电显示，眼里略有些无奈，跟许清姿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也不避讳地接通了。
　　“妈……”
　　许清姿听到第一个字就惊了，她赶紧把头扭向窗外，祈祷陆俨别注意到她。
　　这可是别人的家事，许清姿一点也不想听，也不想让人觉得她没分寸。
　　好在陆俨也没说什么有用信息，就“嗯”、“去了”、“没去”这些简单字眼，没聊多久就挂了。
　　许清姿有点不自然，也没说话，就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
　　陆俨看穿她的尴尬，像正常朋友聊天那样，轻松又带点无奈地说：“是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许清姿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些，忽然觉得陆俨真是个周全体贴的人，应该是怕她尴尬所以特意“解释”的吧。
　　“既然回来了，确实要回家看看的。”许清姿小心谨慎地说。
　　陆俨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许清姿忍不住想：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吗？为什么接电话那么无奈？
　　到餐厅了，陆俨先从一侧下了车。
　　许清姿正想打开自己这侧门跟上他，没想到陆俨先行一步绕到这边，替她开了车门，还伸手请她下车。
　　许清姿顺水推舟般的下了车，注视着陆俨的眼睛，笑着致意。
　　许清姿平时的笑总是带着客套和疏离，因此即使笑着，也会让人觉得清冷。一旦发自内心地笑，就好像冰雪融化了似的，暖融融的，带着几分年轻女孩的娇憨，可爱压过了成熟。
　　陆俨还在琢磨许清姿怎么会突然笑得这么好看，那边许清姿已经下了车准备进入餐厅了，看到陆俨没跟上来，还特意回头停下脚步等他。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仅仅是因为喜欢有教养的人所以露出的笑容，已经让某人晃了神，心也为之一动。
　　陆俨回过神来，马上跟上去，特意在许清姿之后进入了餐厅。走到预定的座位，他先为女士拉开椅子，许清姿点头微笑表示感谢，随后才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服务生拿来菜单，分别递给男士和女士，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
　　“你喜欢吃什么？这家的蟹做的特别好，我推荐这道菜。”陆俨边说边向许清姿推荐特色菜。
　　“诶，陆总不是刚回国吗？怎么对这家餐厅这么了解？”许清姿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这家的拿手菜的。
　　“我家就在北京，没出国前来这里吃过几次，味道不错。”
　　许清姿这才知道陆俨就是个地道的北京人，她不禁暗笑自己连合作伙伴的信息都没仔细研究过，还怎么谈“长久合作”。
　　想到这里，许清姿就没那么多疏离了，心里想着“和金主爸爸搞好关系”，语气也亲近了很多。
　　“那就听您的，我相信您的口味。”她又转头对服务生说：“另外，有酸甜口的菜推荐吗？”
　　服务生正要一一介绍，忽然旁边一道惊愕的男声传来：“清姿？！”
　　许清姿听这声音有点耳熟，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忽然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呼吸也忘了。
　　对面的陆俨也很好奇那个男人是清姿的什么人，怎么语气又惊喜又有着难以忽略的复杂。
　　那人先跟同伴低声说了几句，同伴理解地走向自己的座位，而他转身向清姿走来。
　　陆俨看清楚了，是个挺拔瘦削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衬得整个人儒雅成熟，面貌也不错，是很吸引小姑娘的那种稳重型的帅气。
　　随着他走近，许清姿脸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陆俨注意到，她还是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
　　“清姿”，那个男人在清姿面前站定，“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许清姿不喜欢仰视太高的人，于是也站起身，让两人的高差小一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以为你还在美国。”
　　“我上周刚回来，还没安定下来，本来打算一切安排妥当后再来找你，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上了。”
　　许清姿在心里苦笑：幸亏那天接机没遇见他。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那个以自己为先的人，这点倒是没变。
　　“这位是？”那个男人侧头看向陆俨，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年轻但不轻浮，帅气中又有内敛之气，整体气质竟是收放自如，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人不简单。
　　许清姿一时想不到该怎么介绍陆俨，她看向陆俨，确认他不会介意后才说：“这是LE大中华区的高级副总裁，陆俨先生。”
　　张远自然知道LE，闻言稍微倾身，主动伸出手：“陆总，幸会。我是张远，这是我的名片。”
　　陆俨微微点头，接过名片，看到公司和职位，心里有了大概，回道：“你好。”
　　张远礼貌地笑了笑，看着站在一旁眼神回避的许清姿：她和大学里不一样了，栗棕色的头发，化着淡妆，整个人靓丽得让人无法忽视，和文静清纯的学生印象有所区别。那性格呢？也会变吗？
　　张远不敢保证这个人是否和他大学里的恋人还有相似之处，所以眼下刚认出的喜悦也淡了些：“清姿，抱歉我今天约了人，我们改天再约。”
　　许清姿心里升起淡淡的不悦，心说：又不是我主动找你……
　　她淡淡“嗯”了一声。
　　张远点头示意陆俨，就去另一桌了。
　　陆俨和许清姿又重新坐下，一时气氛有些沉闷，许清姿明显被张远败了兴致，情绪有些低落。
　　陆俨想了想，开口道：“不高兴了？”
　　许清姿心里叹了口气：不高兴还被人看出来了，真难啊……
　　“不好意思啊陆总，扰了您吃饭的兴致。”许清姿略带歉意地说。
　　陆俨一下子乐了，许清姿错愕地看着他：怎么笑了？
　　“你别叫我‘陆总’了，听着怪怪的，不介意叫我陆俨就好。”陆俨状态轻松，似乎只是朋友间的闲聊。
　　许清姿想了想，憋了半天也没喊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喊不出来。”
　　陆俨想了想：“我应该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六哥或者俨哥。”
　　好家伙，这比刚才更难叫，许清姿内心天人交战。
　　陆俨也不急，示意服务员上些特色菜。
　　很快菜上来，服务员布好菜后就下去了，餐桌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清姿纠结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只好转移话题：“咱们先吃？”
　　陆俨也不为难她，打趣道：“得，你怎么舒坦怎么叫，先吃饭。这就是我给你推荐的，做得特别好的蟹肉。”
　　陆俨看到她情绪有回转的迹象，又继续把话题往美食上带。
　　“你刚才说要酸甜的菜？巧了，我也喜欢吃酸甜和咸香口儿的，辣的也能吃，但是太刺激了吃得身体不舒服。”
　　这话倒是对许清姿胃口，她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对，我也觉得吃过辣之后身体不太舒服，情绪都有点不稳定了，影响工作。”
　　陆俨没想到她还能把“吃辣”和“影响工作”联系起来，不禁觉得好笑，又觉得这人傻傻的，满脑子都是工作。
　　“而且啊，酸甜能让我心情变好，缓解压力。不过，男生喜欢酸甜口的倒是挺少见的，我有个朋友，他就很喜欢吃酸的，还常备一小罐醋，时常喝几口，说这样既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还能永葆青春。”
　　许清姿说着就笑了起来：“别人保养都是喝燕窝或者锻炼，他一个男人，靠喝醋来驻颜，多好玩啊！”
　　陆俨发现她笑得时候特别好看，整个人的温度都暖了起来，看着特别清纯可爱。不笑或者微笑的时候也好看，不过那时是清冷有距离的，那份生人勿进的样子能直接打退很多没有能力的求爱者。这也算是她的“自我保护”吧？
　　“那你的朋友应该还是单身，否则不会这么特立独行，对醋情有独钟。”陆俨笑着接话。
　　“你说对了，他真的单身很久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分手，但是没看到有多消沉。而且那时我们都在实习，工作特别多，忙得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分手也就分手了。实习结束后，我们都跟重生一样，特别珍惜剩下的校园生活，也就不纠结于过去的事了。”
　　“那刚才那位……是大学同学？”陆俨沉吟着，还是顺着“校园”这个话题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清姿稍稍收敛了一下表情，不过很快又坦然说：“大学学长，也是我的……前男友。”
　　陆俨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那个男人看到清姿的第一眼想的是什么，所以只是挑了挑眉。
　　“我猜，是你提的分手？”陆俨饶有兴趣地问。
　　许清姿有点惊讶：“你怎么不说我是被分手的一方？”
　　不会，因为刚才他看到你，有隐藏不住的惊喜，甚至还有失而复得的意图。陆俨在心里这么想。
　　不过，说出口的却是：“你这么优秀，我想当时也是学生中的翘楚，应该不会是过错方或是被甩的一方。”
　　“陆俨，你真是个聪明人，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合作伙伴，而不是敌人。”许清姿算是默认了当初是她提的分手，心里想，和陆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不费力气，甚至不用挑明，他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况且两人才刚认识不久，就有这样的默契，也是很难得了。
　　陆俨先是注意到她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心里觉得自然了很多，再听到她说的话，微微勾唇，举杯看向许清姿。
　　许清姿心领神会，彼此碰了个杯。红酒液体在杯中摇晃，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把男女眉目都笼上了一层氤氲的光辉。
　　两人闲聊完就开始谈正事。
　　“清姿，我觉得原定的模特与我们将要推出的服装风格不符，你是专业人士，应该也知道，衣服和人要气场相合才完美，否则不是人驾驭不了衣服就是衣服配不上人。我们新签的全球代言人，和我们的品牌调性相符合，更能衬出我们的设计，能不能考虑换她上封？”
　　许清姿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原定模特的第一风格，包括她走过的秀和被拍到的私服，确实与陆俨公司的品牌风格不太一致。但毕竟没有看到模特真正穿上衣服，衣服与人的适配度怎样还是不好说。
　　她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说会认真考虑，换模特事小，打乱杂志之后的计划可得不偿失，还是要先请示过Amy才行。
　　陆俨表示理解，他本来也只是想和许清姿私下吃顿饭熟悉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就工作时间解决。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不仅挽救了许清姿因为遇见前任被破坏的心情，还让她了解了陆俨的大概经历——28岁，北京人，高中毕业后赴英国留学，专攻金融，毕业后先进了伦敦的投行，又修读了哈佛的MBA，随后进入现在的公司，一路晋升至最年轻的大中华区高级副总裁。
　　许清姿觉得自己当初在主编面前对他的评价真是一语中的：“年轻有为”。
　　她特别喜欢这个词，尤其是被用来形容她自己的时候。
　　一个女人，被人夸“漂亮”、“美女”，总是流于外表，乍一听到固然高兴，但总觉得像夸一个“花瓶”，听久了反而厌烦。相比于纯粹的外表夸赞，不如夸一个人有美貌又有能力，可以是“才貌双全”啊、“有能力的美女”、“年轻有为”啊之类的。
　　夸人“年轻有为”多好啊——“年轻”说明青春正盛，年轻的身体可以支撑起向上爬的野心，熬多少夜都甘之如饴，年轻的心态可以不断接受新事物、敢于冒险不怕失败；“有为”就更直接了，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和成就。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成为业内的新锐人才，不是对一个年轻人最大的认可和激励吗？
　　“清姿，我先送你回去吧，天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她算是熟悉了陆俨这个人的说话习惯了：礼数周全，提的建议总是把理由顺带说出来，免得突兀，也让对方很难找出拒绝的理由，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那就麻烦你了。”她也没再客气。
　　到了家楼下，她还纠结要不要请陆俨上楼喝杯水什么的。她本意是不想让不熟悉的人进家的，但是一句话不说又不太礼貌。
　　正犹豫着，陆俨开口了：“我就送到这里吧，天也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许清姿心中一轻松，也不自觉带出了笑容，“那好，你回去路上小心，今晚谢谢你。”
　　说完下车摆了摆手，就进楼了。
　　陆俨没有立刻离开，坐在车里等着某一层房间的灯亮。一、二、三……第八层右侧的窗户里透出了亮光。
　　目的达成，他招呼司机小刘离开。
　　“俨哥儿，是回大院还是？”小刘本来不是他的司机，只不过最近他刚回来，家里派了个警卫员跟着，安顿出行都方便些。
　　陆俨顿了顿：“回漱野湾吧。”
　　小刘应了一声，重新启动车子。临出小区前，又听到陆俨说：“算了，先回我爸妈那儿看看。”
　　“好。”小刘应声转方向盘，车子驶向海淀区。
　　许清姿回到家里，窝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夏夏啊，是我，张远回来了……”
　　“什么？他不是在美国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不可置信的女声。
　　“是啊，我也以为他会在美国一直待下去。但是今天我吃饭时偶遇到他了，还好巧不巧地被他认出来，才知道他昨天回国了。”许清姿声音里满是懊恼，似乎恨自己没戴口罩。
　　“昨天才回国啊……那……姿姿啊，你现在……还对他有旧情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
　　许清姿静默了一会，好像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当初是我提的分手，但我不怨恨他和那个女人的存在，说真的，她的挑衅反而让我下定决心结束这段举步维艰的感情。”
　　“我还总觉得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当时还不够好，总是想向他寻求帮助，想让他抛弃一切回来陪我，其实某种程度上，在精神上我是依附于他的，好像一个拖油瓶一样。”
　　“很奇怪，今天见到他时，我反而连愧疚都没多少了，就是很惊讶，没别的想法了。”
　　可能是时间让我脸皮变厚了吧，人总是不想把事情的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做错了事还想方设法隐瞒、推脱、逃避、争吵，许清姿心想。
　　“林夏，你……还喜欢他吗？”许清姿顿了顿，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个关键问题。
　　“我们当时不是都说开了吗，我之前是暗恋过他，但那时候你们俩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我不能做插足的事儿啊，所以就一直藏在心里。后来被你发现端倪了，我就坦白告诉你了。”
　　“不过那时候他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他自己考虑，不断地离开你，直到你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横亘了整个太平洋，我那时看在眼里，就觉得这个男人心太大，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屈就。所以我就慢慢淡忘了那种感觉了，现在他对我就是一个认识的普通朋友。我们微信都不互相点赞的，这个你是知道的。”
　　林夏越说越生气：“你有什么错啊！你那时年龄小，他又比你大，你在那么多追求者中看中了他，不粘着他粘着谁啊？”
　　“好啦好啦，不提当初了好不好？我其实挺不喜欢那时候粘人的我的。”
　　“现在多好，我做人做事都挺周全的，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也不需要依靠谁或是看谁的眼色。自己一个人就很独立，也很完整，生活中多一个人来分享我的一切我都嫌他挤着我了。”
　　“那是你住的地方太小了！你要是换个大别墅，你看看需不需要人来给你暖床！”林夏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小啊，这个复式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还是我爸妈想让我安顿下来出钱买的。你也知道，依照首都的房价，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负担起一套房。”许清姿对首都房价也挺无奈的，不过这个小复式确实适合单人居住，她对这套房子还是很满意的。
　　“OKOK，你怎么想都好，那张远呢？这会舒心了吧？”林夏又饶回到这个话题。
　　“嗯嗯，我反应过度了。他回来就回来，北京这么大，之后可能都不会再遇见了。再说了，没准他已经结婚了呢，更与我无关了。”
　　“你这样想就好。唉，你看咱俩怎么一直单着呢？我可不想跟你共度余生啊！”林夏又开始发愁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我爱你啊！我们杂志社女生很多，我每天欣赏她们的美貌，感觉自己已经快成蕾丝了哈哈哈哈！”许清姿边开玩笑边调侃地说。
　　“哎哎您可别来这套，我不信，也不允许这么个美女变成老姑娘。这样吧，这周五晚上，我拉你去酒吧开心一下！”
　　“OK，我周五事情比较少，可以去，那就到时候联系！”她爽快地答应了，已经有点期待见到“盛装打扮”的林夏了。
　　挂了电话，许清姿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张远，那个在她大学时光里出现的优秀学长，纵然两人相携一程最终又分道扬镳，她也始终不怨不恨，只希望今后各自努力，不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