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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第五章
      重宵这人什么都好,桑二公子家财无数富贵无极,在他身边挤挤挨挨了这些年,却总觉得自己就是颗用金丝彩线包好的劣石,再怎么打磨装饰也及不上天造地设的温良美玉。
      可是,重宵再好也有一样不及他——书读的太多难免有些儒生硬气,少了些世俗通透圆滑事故。、
      虽然听来全不是什么优良美德,可是若少了它,有时也真是寸步难行了。

      桑青碧急急蹿回家,将自己床下银票卷了卷,差了个外仆出去寻处房子,好让重宵尽快搬家。
      桑二公子尽日只管往脂粉堆里钻,风流公子名扬王城,自家门里自是尽人皆知。小仆挤眉弄眼“二公子,您这是要金屋藏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呀?”
      不得了了,桑家的规矩都管到哪里去了!桑二公子怒目,甩袖去了后厨。
      厨娘大婶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要说这女人安胎呐,汤汤药药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将身子养壮。这其中的讲究可就多了。鱼汤鸡汤必不可少,小米莲藕最是养胎…”
      大婶口若悬河扬扬洒洒,桑二公子只听得额角生汗头顶飞烟在,烦扰间忽听厨娘尖声一顿,皱巴巴的三角眼精光四射“唉唉,二公子您这回祸可闯得大了!到底是哪家姑娘啊,连孩子都有了可没能瞒着老爷啦。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话说到这份上,桑二公子额角抽痛转身欲逃,一开门却正正撞到个人身上。
      桑家大公子见桢面沉似水,严肃的像是百年石雕。他抖抖身上浓重的药晕山芝味道,寒声道“你,随我来!”

      桑二公子被兄长捉走,少不得又要关上几天禁闭。重宵在巷口苦等半日不见人影,只得悻悻回家。
      夏日绵长,烈日西斜并无一丝风,屋中闷热至极,好像土坯墙壁都要烤的裂出缝来。
      重宵进门,只见姐姐索芸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眉目低垂全无表情,人偶一般。面前桌上赫然是一包白花花的雪花龙银,包袱皮上还绣着相王府的印记。
      这绝不是遗弃,更是种侮辱。

      索芸模样生的好,细眉美目肤白如雪,自小体虚柔柔弱弱,行来宛如弱柳扶风,言语软糯生情温和,小家碧玉清纯无比。
      虽然一直在后厨极少露面,追求者也是很多的。寻常的地痞流氓,老板娘虎虎生威往门前一站,扫帚一横也就打发了。
      可是有个人是谁也打发不了。

      相府大宅位于王城中心,当朝丞相文渊乃三朝元老,当今帝王之师,特赐亲王禄,号为相王,实乃当今一等一的权臣。
      治世权臣府宅自然不输气势,朱墙高耸门地森严。门旁石狮绿张牙舞爪,紫铜门环须得举臂昂头才能扣着。
      这便是朱门大户了…重宵一手提着那包龙银,一手高举死命扣门,过了半晌直扣的手臂发酸,才有人姗姗前来。
      门仆抱胸而立极是不耐“敲什么敲?没见掌灯了么!管家忙着呢,要寻活干明日再来!”说着上下打量几眼,□□道“模样倒是生的好,再晚些时候羊皮弄那边可能会有生意做喔!”
      这恶仆所说的羊皮弄乃是王城有名的烟花之地,重宵见他言语如此不堪,心中强怒气,沉声道“你家公子文吉可在?在下有事问他。”
      哟!恶仆见他口气不善,当时便跨出门来目露凶光“公子名讳也是你叫得?我们公子可不好那口…”说着□□几声,竟然伸手来推。
      重宵大怒,抬手将他拨去一旁,怒冲冲闯入了门。

      时下王爵多喜园艺,大宅园中布置的颇为精致,假山瀑布随处可见,淡泊致远风骨凛然,可惜院内却养了诸多恶仆,凶神恶煞直向重宵扑来,口中怒骂连连,院中立时乱作一团。
      此时相王文家晚宴正自冷场,听得院中隐有喧哗之声也无人去管,只有文夫人郁郁长叹一声,缓缓起身回了内室。留下文丞相父子二人坐在桌旁,面对满桌精致菜色默不作声。
      湮宸站在窗边,观望院中迷离灯火漠漠树影,于闷沉夏夜只觉分外寥落。
      哪知片刻之后嘈杂之声非但不曾消失,反而越发大了起来。内院影壁处人影一晃,有个少年跌跌撞撞扑了进来。身后跟了大批家奴,竟也拉他不住。

      相王府中规制森严,主宅内院奴役尚不能入,何况如此乱闯?
      当下便有数名护院自暗处现身,上前阻拦。少年也不惊慌,侧身而立,随手折了枝纹月桂枝,展臂应敌。枝端轻颤身形旋动,俨然是一套精妙剑法。
      只可惜脚步虚浮,无甚内力,剑招略显生涩,不像大家亲传,便像是偷师得来。
      湮宸挑挑眉,见月色明处少年横枝游走,纹月桂枝软而柔韧,使来时而如剑时而似鞭,仿是一场无声剑舞。
      看着看着湮宸神色微动,目光竟是迷离。
      双拳难敌四手,重宵这半吊子剑法仅凭一时之勇也撑不了多少时候。当他被七手八脚按倒在地之时,湮宸才发现,这少年有双深不可测的眼。
      纯冽如泉,又像弥留着寂静而深远的黑暗。繁华灯影落去这双眼里,都成了将要散尽的浓香。
      这真真妙极,原也没有什么能留的住。

      少年被两个壮汉扯了头发往外拖,他一路挣扎,终是撕心裂肺的喊了声“文吉!你辱我家姐以极,日月昭昭天理何在?!”
      天理?
      湮宸转过头去,见文吉公子缓缓起身,直挺挺跪在了父亲面前。

      重宵被一众恶仆拿住,连踢带打折磨了半个多时辰,才被丢出门外。
      天空浓云密布,乌沉沉的遮去了月色,夜便黑的更深。重宵躺在青石路上连连咳血,胸腹之中却依然窒的难受。
      自幼诗圣贤书,只望来日造福苍生,继天地正气,如今却连替自己姐姐寻个公道亦不可得。难道这世间能够决断对错的,只剩下强与弱?
      侠者尚能以武犯禁,布衣书生真真是百无用处。
      少年伏在夜里轻轻合上眼,神智迷离,仿是吞了一口极苦的药。昏昏沉沉如同置身地狱门前,心中煎熬难以言诉。

      此时街边暗影轻轻一晃,从中现出个少年身形,鬼魅一般。
      他轻步跃到重宵身边,蹲下身来替他细细抚去颊边乱发。幽幽叹息,声音软软糯糯海妖般摄人“真想把这家伙养在身边呐…”声音低徊,竟似真有些恋恋不舍。
      七离捧了把伞跟在旁侧,听了此句头都炸了。急急摇头拦道“这可使不得!索家还不立马炸了窝…”
      其实索家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还有那活死人般的阎浮提暮修殿主。
      最近自己这妖精主子迷上了跟踪,没日没夜跟在这重宵小子身后,粘的皮糖也似,己被暮修殿主骂了不务正业。若再得寸进尺将人弄回去…
      七离在冷热的夏夜里突突打个寒颤,对自己妖精主子连拉带拽“走吧走吧,难道你还要陪他一夜?”
      嗯,这主意不坏。苏摩眯起眼来笑,蜷脚坐在重宵身边,全不顾地上污秽。
      哪有什么污秽,世上再没有比这人身边更干净的地主方了。

      空中重云越沉,云间隐有电光闪动,一场暴雨必己不远。
      相府大厅里,公子文吉扯着父亲朝服下摆,急急哀求,声音凄凄己带哭音“芸儿孤儿寡母必然可怜,您便让我娶她进门吧!她出身低微,儿子只娶她为妾,不,哪怕只是个随待也好啊…”
      相王文渊端坐椅中,双目平视面无表情,仿是充耳不闻。
      半晌伸出手去,将自己朝服衣摆狠狠扯了回来。指端不曾有过一丝迟疑或颤抖。
      重利害多于重感情,爱名声甚于爱性命。若为当朝权臣,需得天生无情才是。

      夜雨淋漓,东神教庭六座大殿围作个正圆,中央地面满是繁复咒纹。轮回六道涅槃往生,俱在其中。
      雨水落入,竟如灯油一般将漫地符咒点亮。煌煌光芒却将索芸脸色映的惨白若死。
      细雨如烟,她双手合十跪地祈祷——愿天地罪孽尽归吾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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