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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军嫂 ...

  •   清晨的雾气很湿冷,可是灵水村的“大人物”都忙碌起来了,小组长、队长、村长、周家的长辈们,反正带“长”字的大人物都行色匆匆地聚集在林巧家门口,是周明易请来了大家,要为这个“活寡妇”讨个”公道“,因为她被周振南”□□“了。

      □□?问题就来了,□□不比通奸,通奸的时间、地点、经过都比较随便,可是□□不同,时间、地点、经过都必须符合逻辑。那么,林巧被周振南□□了,地点肯定不能是灵水桥,难不成林巧半夜三更梦游去灵水桥被守在那边的周振南正好□□了?又或者是周振南半夜跑到林巧家里,把熟睡的林巧扛到灵水桥去□□了?都说不通,所以地点要换,换家里,还不能是楼上,阁楼六家连通,□□那么大动静还听不到了?不符合实际情况。最合适的是后门的茅房,林巧起夜上茅房,被守在门后的周振南□□了,所以阁楼上的人都听不到,完美。时间、地点都有了,就差经过了。有时间和地点了,经过也就变得容易了。

      最后,完美的故事是这样的。早在林巧生孩子那天,周振南冲进产妇的房间,他们的孽缘就开始了。周振南觉得媳妇的死跟林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夜夜难以入眠,深夜还坐在家门口吸老烟。后来他发现了林巧半夜有上茅房的习惯,已经设计很久了,终于在昨晚,按耐不住性子,游过河,把林巧□□了。

      天下起了小雨,这样的秋雨,特别细,也特别冷。七零八落的邻居开始集合在这群闹哄哄的人周围,起初大家茫然地想看看热闹,后来事情的经过无声无息地传播到大家的耳朵里,人越聚越多,消息越传越广。女人们窃窃私语,男人们不用召唤,却统一行动,不到中午,在六间房前面的道场上搭起了一个很大很气派的台子。

      以前,老是说要打仗,后来还是在说打仗,现在依旧在说打仗,只是打的对象在变化而已,而仗都打在耳朵里、嘴巴里,眼睛里倒从来都没有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喜欢有事没事搭个台,上去说上两句,吆喝两句,台上的人因为站在台上,所以说得是气壮山河,而台下的人或许是因为站在台下,所以吼得是热热闹闹。反正,不知不觉中,大家热衷于这项活动,不用召集,统一行动。搭台的自觉统一搭台,上台的自觉主动上台,讲话的自觉侃侃而谈,被讲的自觉低头认栽,台下的自觉热闹非凡。

      人越来越多,六间房门前的道场是全村最大的,虽然大,却从来没有在这里搭过台。每次搭台,都是在顺婆家那个破房子前面的小道场上,挤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提议说把台搭在周家六间房前面的大道场上。这样的安排,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却又好像只是随意安排,大家都不问也不答甚至不去想,可是大家又好像知道点什么一样。

      这次,台搭在了这里,大家又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或者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发生在六间房里,所以顺理成章搭在这里,又或者人真的太多,只能搭在这里,不过现在的大家根本不关心这个台子搭在哪里,他们关心的是这对男女,还有他们的故事,还有他们的结局。

      正午十分,台搭好了,本来天空已经放晴,可是忽然又推来一块乌云,正好照在了六间房上头,前面的小雨变成了黄豆大的雨点。大家看的起劲,又看看天上的乌云块儿不大,觉得风很快就会把它吹走或者吹散,所以基本没有人挪步去拿伞,还有一则原因,就是好戏快要开始了,谁舍得离开,要是错过了一节重要环节,岂不是可惜。

      周振南被四个男人从柱子上拖到了台上,其实他完全可以昂着头,这样可能大家更津津乐道,但是到了台上的人,低头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他不傻,也从来不爱出风头,所以默默低头了。

      男人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周振南,好像在等待最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毕竟在灵水村,被人指控□□的,除了周坤生就没有了。周坤生强出了个媳妇和一对儿女,而他周振南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呢?相比男人来说,女人的想法就不同很多。女人们都痛心疾首,觉得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沦落到□□的地步,他曾经是多么好的男人,对媳妇体贴入微,对别人彬彬有礼,对女儿关怀备至,可是现在,他跪在台上,他低着头,还没有审判,却好似已经认罪。在农村,对于□□和通奸的罪名,男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罪大恶极,反而对于女人倒是极其严重的道德绑架。所以,大家很快就开始同情周振南了,他老婆死了,因为生孩子死了,这么多年了,他不娶,自己一个人带女儿,他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今天发言的是村长,村长是很难得上台的,平日里,有点事都是小队长上台讲几句就了事了,可是今天不同,这个不同不在于□□罪恶程度,而在于关系。灵水村的村长是周子心的男人,谁都记得“青壳田鸡”周子衿,却不太记得妹妹周子心。

      村长叫周家庆,也是灵水村人,内向腼腆的周家庆从小就喜欢周子衿,也从小跟着周子衿姐妹养蚕,在灵水村,除了周子衿外,养蚕要数周家庆最好了,后来就当上了蚕桑队长。周子衿和赵义走了以后,周家庆很难过,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一点点心结,他只是更努力的养蚕,因为在桑园里,在桑树上,在桑叶上,在蚕宝宝上,在茧子上,无处不透露出周子衿的笑脸,他只有这样努力的跟蚕桑周旋,才可以感觉到周子衿一直在自己身边。

      周子衿走了后,养蚕的任务就到了周子心手里,周子心也会养,可是总也不如姐姐,所以出了问题只能找蚕桑队长,这样一来二去的,周子心有点心动了。以前年幼,总是感觉像兄妹一样,因为周家庆心里有周子衿,所以对周子心更平添了一份像兄长一样的关心。周子衿出嫁后,周家庆思念日盛,看到周子心眉目间有那么几分周子衿的神采,就有一种“睹神采思人”。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也矫情,爱一个人好像是一种病,把所有爱的不爱的都可以跟这个病联系在一起,到底周家庆心里有没有周子心,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楚。得不到的心里总是骚动,这已经不只是爱情的问题了,是一种执念,所以周子心再好,又怎么斗得过执念呢?不过周子心终究也是幸福的,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因为姐姐而娶的她,不知道的人永远幸福,所以能不知晓的,宁愿一辈子隐瞒。

      后来,老村长年纪太大了,大家就推选了周家庆做村长,因为他养的一手好蚕,做了村长,自然可以更加尽心尽力地给灵水村的人们指点技术了,别以为泥腿子们都不知好歹,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只是有些人表现的明显,有些人看着木那而已,其实谁都不笨。当然,如果只是村民的推崇,肯定还是不够的,上头有人也是很重要的。传言周子衿和赵义这几年混的也还行,当了个官,新式的官,名字也说不来,反正好像很有用就是了,所以这个村长,周家庆当的理所应当。

      今天这个“□□犯”强的可是自家媳妇的亲嫂子,再不操心政事的周家庆,也要上台说上几句,为自家人撑个腰。

      其实上台的过程很短,先是把周振南拖到了台上,周振南已经冻的发抖了,再是把林巧扶到了台上,作为受害者,她的确是需要被扶着的,不然怎么敢站在这个可憎的“恶男人”面前呢?周家庆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大家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话,然后台还是交到了小队长手里。

      “是他□□你的吗?”小队长义正言辞地问林巧,努力装出一副气势逼人的腔调。

      “是周振南□□你的吗?”

      林巧只是发愣,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干了,她看着周振南,一言不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小队长的话,所以小队长必须再强调一遍,以免这个被□□的女人因为吓傻了而没有听清楚。

      “是,是他”

      林巧的声音极其微弱,可是她还是说了,除了这样说,她能说点什么?难道说他们是相爱的?难道说他们是自愿的?对于他们来说,这算爱情吗?双方都有家庭,都有孩子,都有爱的人,也都有恨的人,他们的交集在大家看来是□□,在他们自己看来是苟合,那么他们又何来的爱情呢?

      “周振南,是你□□林巧的?”

      “是”

      周振南不假思索地说,他不怪林巧,因为他知道林巧别无他选。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男人□□女人,无非赔礼道歉,或者批斗上几天,然后被其他男人说道几年,被女人嘲笑几年,这点他周振南承受得起,可是林巧不同,她有男人,要是她和别的男人苟合,被人说三道四,以后怎么做人,如何面对丈夫,所以他不怪她,要承担那么他一个人来承担吧。可是他想错了,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好,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周振南必须上门赔礼道歉,还要买鞭炮到林巧家门口放”

      “要爬最高的梯子上放”

      “哈哈哈……”大家开始起哄。

      灵水村的习惯,偷情或者□□被抓,都是赔礼道歉加放鞭炮。

      “不对,大家都知道,林巧的男人周天易是军人,林巧是军嫂,□□军嫂是违法的”周家庆的话平静,却重重砸在大家心里。

      “违法”多么陌生的一个词语啊,违法会怎么样呢?不是放鞭炮就可以了吗?那要放什么呢?要游街吗?冷静下来后,大家好像又有点清楚,可能要被关起来,要坐牢。现在已经没有起哄的人了,都正色等待着什么,严肃的气氛叫大人压抑,叫孩子害怕,人群里已经有孩子想离开,所以哭起来了,一个哭了就有两个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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